第809章 寧國府的情況
「駕,駕!」
「駕,快,後面的人跟上。」
一陣吆喝聲,
洛雲侯府門前,一隊騎兵揮舞著馬鞭,圍著一輛馬車,開始往東而去,
張瑾瑜幾乎半躺在裡面,這才舒服了一些,色是刮骨鋼刀,一點也不假,明明是三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麼一上了身上,戰力翻倍,下一次,不能這麼荒唐了,
有道是單挑為王,哪有帶兵的將領一拖三的,除了漢朝那個莽夫呂布,
「侯爺,咱們是去榮國府,還是去寧國府?」
外面,傳來寧邊的話語聲,
張瑾瑜心底想去榮國府,去看看眾女如何了,尤其是林妹妹的仙氣,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太扎眼了,不說別人,王熙鳳那精明的人,怕是瞞不下去,這女人太精了,也不好,
「自然是去寧國府,理應祭奠一番,祭奠完了再說,」
「是,侯爺。」
就這樣,車多在街口拐了彎,往南而行,
此時的寧國府,
在西邊的大院子,擺了宴席,此間忙活的一些人,還有族裡的後生,皆在此處用了飯食,休息片刻,又回去該忙的地方幫襯,外面來此祭奠的人,一直沒斷過。
大門處,
賈赦和賈政兄弟二人,輪換著接待,至於來此的女眷,由著邢夫人和王熙鳳輪流在此照看,
東苑內,有賈母還有二太太坐在屋裡,二太太眼睛微紅,好像是哭過的一樣,
「怎麼,還想著這些事呢,今個不中,再等下一次,寶玉如今變化極大,也是好事,」
賈母坐在八角椅子上,不怒自威,雖然今日理由有些意外,可是報喜的事,極為長臉,可惜賜官的不是寶玉,有些遺憾。
二太太顯然有些委屈,路都鋪好了,如今到手的爵位,還有官位,都失之交臂,心底難過誰能體會到,
「老太太,話雖然說的是有道理,可是今日裡,我和寶玉丟了多大的面子,如今什麼也沒撈到,以後還不知誰在背後看笑話呢。」
至於誰能看笑話,不明說也知道是大房的邢夫人,這幾日,所有的事都有她摻和著,好事也變為壞事,最為揪心的就是,遭逢大變,那麼多好處,都是給別人的,自己的寶玉,是一點都沒攤上,這可怎麼成。
越想越氣,神情委屈的不成,賈母見此,也有些心軟,可早就定下來的事,怎可更改,許些話,也多數傳了出去,心底再怎麼疼愛寶玉,大是大非上,決不能含糊。
「老二家的,眼光要放長遠,恩科科舉,本就是憑藉實力考的,總歸是有下一次,至於寧國府那邊,是個渾水窩子,如何叫寶玉去趟那個渾水,你可知道,這些族譜和族長的信物,老身也打算確定繼承人之後還回去,你可知事多纏身,」
賈母根本沒想要要寧國府任何物件,一族之人多有上千之人,族長雖然掛名,但是真有人找上門,不能袖手旁觀,俗事纏身,氣運消散,
二太太聞言,倒也好受許多,卻如有老太太所言,事情多了,處理得好,也就罷了,處理不好,又落下埋怨,主家終歸不好的,只是有一事想不通,為何賈蘭會金榜題名,而寶玉不能入榜,是何道理,會不會是那洛雲侯不讓寶玉入榜,心思一到這,就按耐不住,
「老太太,兒媳有一事不明,為何賈蘭小小年紀就能甲榜第三,寶玉年長,連個榜單都沒入,會不會是洛雲侯沒有點他。」
賈母許些狐疑神色湧上面容,說的未必沒有道理,洛雲侯為主考官,誰上誰不上,一言而決,還是洛雲侯記錯了名字,要不要去問一問,
「此事老身記著了,你就不要記在心裡。」
老太太發了話,二太太知道,必然會去問一問的,心中好受了許多,也不像剛剛的樣子,把委屈憋在心裡,端了茶水,喝一口,心底輕鬆了許多。
而外面,
張瑾瑜迷糊間,就聽到寧邊的話音,
「侯爺,寧國府到了,」
「嗯,那麼快,這才剛剛眯了一會,下車吧。」
張瑾瑜揉了揉眼睛,坐起身,靠在車窗邊,掀開車簾往外看去,一大群披麻戴孝的小輩,輪番在外面哭訴不說,整個院牆,白花花一片,招魂幡也掛了起來,面子是做足了,
剛說下車,
寧邊回頭一招手,一隊親兵立刻下馬,在車外列隊等候,張瑾瑜懶懶散散的活動下雙肩,掀開帘子就跳了下來,
「走,進去。」
「是,侯爺,」
張瑾瑜也沒管其他人,想先一步進了院子,祭奠完就回去,誰知道,剛入了院子,就看見東院的院子裡,圍著一大群婆子丫鬟,瞧見一個人在那訓話,
仔細一瞧,不是鳳姐,還是何人,也不知怎麼,穿著一身灰色衣衫,越看越美了,
「等一下,過去瞧瞧,」
張瑾瑜停下腳步,領著往東邊院子走過去,在院門口停下腳步,聽聽說些什麼。
院中,來了不少人,
那寧國府中婆娘媳婦,不管後院還是前院的,聞得到齊,只見鳳姐正與賴升的媳婦分派,眾人不敢擅入,只在院外聽覷。
只聽鳳姐與來升媳婦道:
「既託了我,我就說不得要討你們嫌了。我可比不得你們奶奶好性兒,由著你們去。再不要說你們『這府里原是這樣』的話,如今可要依著我行,錯我半點兒,管不得誰是有臉的,誰是沒臉的,一例現清白處治。」
說著,便吩咐彩明念花名冊,按名一個一個的喚前來看視。
一時看完,便又吩咐道:
「這三十個分作兩班,一班十個,每日在裡頭單管人客來往倒茶,別的事不用他們管。這三十個也分作三班,每日單管本家親戚茶飯,別的事也不用他們管。這四十個人也分作兩班,單在靈前上香添油,掛幔守靈,供飯供茶,隨起舉哀,別的事也不與他們相干」
又點了其他的花名冊看看,分出幾十個人,依次有了任務,單在內茶房收管杯碟茶器,單管酒飯器皿,單管監收祭禮單管各處燈油,蠟燭,紙札,這些,林林總總用了不少人,
還有每日輪流各處上夜,照管門戶,監察火燭,打掃地方。組要人按著房屋分開,某人守某處,某處所有桌椅古董起,至於痰盒撣帚,一草一苗,或丟或壞,就和守這處的人算帳描賠。
並且規定每日裡,時刻有人守著,卯正二刻點卯,巳正吃早飯,凡有領牌回事的,只在午初刻,戌初燒過黃昏紙,賴管家到各處查一遍,回來上夜的交明鑰匙,第二日仍是卯正二刻再過來拿。
吩咐完,瞧著眼前一大群人,王熙鳳冷笑一聲,直言;
「你們也應該知道,寧國府可是換了主家,府上用不了那麼多人,所以該走的還是要走的,若有發現或有偷懶的,賭錢吃酒的,打架拌嘴的,立刻來回我,你有徇情,經我查出,三四輩子的老臉就顧不成了。素日跟我的人,都知道姑奶奶脾氣,此間給你們提個醒,是留是走,自有你們拿主意。」
一半是提醒,一半是威脅,寧國府到時候,可是要走至少一半的人,跟著珍大哥和賈蓉的,都是要走的,剩下的人,偷奸耍滑的,也留不住,這樣一來,府上都清淨了許多,
想到此處,就有些糟心,那冤家留的種,最後,還需要她給做掩飾不說,里外還要安排妥當,自己成了什麼,老鴇子不成。
鳳姐兒見自己威重令行,心中十分得意,這些下人奴才,得了命令,也都有了投奔,不似先時只揀便宜的做,剩下的苦差沒個招攬。
想到尤氏犯病,不大進食,自己每日從那府中煎了各樣細粥,精緻小菜,命人送來勸食,如今也好了許多,當然,內里裝的,也只有她們二人知曉。
「對了,靜安寺闡師可有人來了?」
「回奶奶,說是來的,可是還沒見到人,」
賴升媳婦擦擦汗,恭敬的回道,王熙鳳擰著眉,有些不悅,都到時辰了,還不來,
站在院門外的張瑾瑜暗暗咋舌,以往怎麼沒看見鳳姐這麼有魄力,厲害啊,
想進院子的腿,又鬼使神差的縮了回去,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去祭奠完再說,誰知剛想轉身就走,一聲清脆話音在身後響起,
「呦呵,這不是咱們的侯府的大侯爺嗎,怎麼,偷偷在這聽了牆角,就想跑了。」
原本王熙鳳安排完,就想去後院給老太太說一聲,想到此處,立刻動了身,快到院子時候,就瞧見洛雲侯的身影,也不知怎麼,有些委屈在心中,哪裡能忍住,譏諷一番。
張瑾瑜摸了摸鼻子,尷尬的笑了笑,還不如不走,被抓的正著,回身笑了笑,
「給鳳姐請安了,剛剛進來,就瞧見鳳姐的威風,這不是怕給鳳姐添麻煩嗎。」
張瑾瑜一口一個鳳姐,倒是把王熙鳳逗樂了,
「哎呀,民婦可擔不起侯爺的請安,不知道的還不知想些什麼,恩科忙完了,侯爺這是來瞧熱鬧的?」
洛雲侯和賈珍不對付,京城盡人皆知,寧國府出了事,不會是侯爺尋思找事的吧。
張瑾瑜見到王熙鳳一臉古怪的望著自己,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有些莽撞,
「那倒不是,同為勛貴,怎麼也要來祭奠一番,順便來看看老太君如何了,」
然後吩咐寧邊,替自己前去給賈敬上香,
「侯爺倒是有心了,我也是剛剛想去後面,給老太太說一聲,既然如此,順路的一塊過去吧。」
見到王熙鳳這樣說,張瑾瑜只好點點頭,也罷,也不知寧國府老太君是如何安排的,探探口風也好,
一路隨行,
剛走了幾步,寧國府的事,就被鳳姐開口,簡單的說了兩句,
「寧國府這邊,珍大哥父子,算是斷了念想,老太太給劃了族譜,讓大嫂子母子過來,續個香火,以後的爵位,還是要聽老太太的,」
說到此處,
鳳姐差一點失言,隨即改了口風,但是張瑾瑜聽得明白,也好,爵位總比給了外人要強,爵位難得,換成他是老太君也是一般所想,就是,賈寶玉怎麼給排除了,按照賈母的想法,不是由賈寶玉頂上去嗎,這可是國公府的爵位,
「那不對啊,賈寶玉沒有過來?」
一提賈寶玉,王熙鳳心中有些異樣,這些都是趕巧的事;
「侯爺,您也知道,二太太那邊,也就只有這麼一個養老送終的,如何過繼給寧國府的香火,折中之下,就定了賈蘭,話說,此次恩科,侯爺點的名錄,也太過了,」
說的太過,就是讓賈蘭入榜,寶玉落榜的事,夾雜著和大嫂子歡好私密的事,雖然無一人知道,但是長久以往,做得多了,難免不引起懷疑,尤其是點榜單的事,傳出個閒言碎語,也是應該的,
王熙鳳的話,話里話外都是疑問,張瑾瑜怎會想不到含義,一想到賈寶玉那篇文章,詩詞還好說,確實有文采,不得不說賈寶玉的風流,但是八股策論,不說一塌糊塗,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根本就不會一般,
苦笑一聲,想解釋,哪知,眼見得就到了後院屋子,鳳姐也沒理會,直接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張瑾瑜無法,看了一眼四周,園子裡雜草叢生,根本沒人打理,也不知府上的奴才是幹什麼吃的,搖搖頭跟著走了進去,
剛入了內堂,拐了彎,繞過屏風,就看見賈母和二太太坐在屋裡,鳳姐則是站在那回著話,
張瑾瑜挺了挺身子,邁步走了進去,施了一禮,抱拳道;
「小子見過老太君,老太君身子可安好。」
早在洛雲侯剛進來的時候,賈母就瞧見了,心中一喜,人來了就好,也沒在意剛剛問候的時候,略過了二太太一人,
「說什麼來著,還是自己老親好,念叨著人,這不就來了,侯爺快坐,鴛鴦,奉茶。」
「是,老太君。」
鴛鴦臉色一紅,回身就去花廳,給侯爺泡了茶,張瑾瑜心頭一熱,鴛鴦落落大方,面如桃花,身段是愈發的豐潤了,竟然要比鳳姐身邊的平兒好看了一些,也不知平兒臉上怎麼有些憔悴神色,
這一打量,周圍的人都看了一遍,只有對面相對而坐的二太太,臉色煞白,難看至極,好像剛剛忘了給這位二太太問候了,畢竟是寶玉的生母,也是王家的人,罷了,給個面子,
「見過二太太。」
張瑾瑜抽空問候一聲,屋內之人都鬆了口氣,此時鴛鴦也泡好了茶水端了上來,順便還帶了一碟糕點,做事極為體貼,
剛想喝一口茶水嘗嘗,卻不知對面的二太太,忽然張開了口,問道;
「民婦可擔不起侯爺問候,這一來二去,都是王家的不是,侯爺終歸是瞧不起的。」
就這一句話,差一點把舌頭都燙了,今個稀奇,一個兩個都是如此,王家女子性子,都是一個樣不成,
呸,呸!
剛想埋怨一下,忽然想到自己老娘也姓王,也是王家女子,頓時收起念想,覺得牙疼,
「不知二太太有什麼埋怨,說出來,本侯剛來,做的不周的,老太君也給提點一番,」
二太太一聽,哪裡還能忍住,就想法子質問,卻被老太君插言攔住,
「能有什麼埋怨,都是自家人,有也不過是小事,侯爺這幾日也算辛苦,賈蘭被點了甲榜第三,我老婆子心中歡喜,此間的功勞,還需要謝謝你母親呢。」
這話說的極為中聽,但是私底下,張瑾瑜也明白二太太想問什麼事了,無非就是寶玉落榜的事,還是老太君厲害,三言兩語,不開口也要開口了,
「老太君嚴重了,能幫的,小子自然要幫,家母也時常念叨老太君的好,這些日子,身子有些乏,在府上將養,所以未曾過來,至於二太太所問,應該是寶玉的事吧。」
張瑾瑜也沒避諱,大大方方先開了口,讓幾人一愣,倒也說的在理,
賈母心底其實也想問出個緣由,為何連個乙等文章也入不了呢,自己也看過寶玉寫的文章,也不算太差,鄉試應該是能過的,
張瑾瑜不急不慢,先喝口茶水潤潤嗓子,回道;
「老太君有所不知,批閱卷子,都是文官他們做的,最後點榜甲等文章,是小子點的,當時候,名錄送到手裡時候,最先找的就是寶玉和蘭哥兒,可是名錄上,只有賈蘭一人,所以才有機會點了他。」
這算是把責任推給那些文管,雖然也不算推諉,但是二太太聽了豈能順心,
「這話也不對,就算沒入榜,那侯爺點個乙等文章也是可以的。」
聲音清冷,王家女子的剛烈,撲面而來,再看看鳳姐,坐在對面朝著自己擠眉弄眼,
張瑾瑜笑了一聲,也沒客氣,
「二太太所言差異,恩科是為朝廷選才,豈可因私廢公,二太太可知道,含元殿考生,盡皆是書院子弟,國子監的學子,還有所謂的勛貴世家子弟,他們寫的文章,真的不好嗎?」
「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