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人間世事無常
長公主的府邸,
既美又大,人卻不多,
剛出了屋門,被風一吹,酒隨之醒了過來,剛剛屋裡的那一幕,久久徘徊在腦海里,回頭一想,覺得不對勁,一樣的酒水,怎麼三人反應都不一樣,
如今是關鍵時候,眼線太多,稍不留神,瞞不住宮裡,還說,今日的事,殿下應該早有預謀,可是看著衛淑雲的樣子,倒不是那麼回事,那是誰下的藥,藥量也不夠啊,
還有明日晚,皇上還有皇后娘娘,都要去參觀那個什麼詩詞比斗,還需要自己安排一番,
邊想著,邊帶著人往來時的後院角門走去,到了門口,心底嘀咕一下,此事忘了提點長公主了,但是再回去,看到不該看的,那就是明知故犯,罷了,到時候再提點一番就是,
剛打開門,
出去還沒上車,就見到拐角處,一抹倩影走了出來,
「侯爺,您果真在此,我家主子,請您過去赴宴,」
眼看著也算熟人的女子,從遠而近,你家主子,不就是永誠公主嗎,這算是剛離開虎口,又要進狼窩不成,
「原來是鄒姑娘,不知你家殿下,請本侯赴的什麼宴?」
身上,還是一股幽蘭香味,這個宴會吃的飢腸轆轆不說,喝的酒也不明不白,到底是摸著沒摸著,剛剛也沒看明白,不過鼻子是隔著衣服聞到味了,確實不錯,
眼前的鄒姑娘,細腰,風姿,確也不錯,和那個什麼侍女劉月,差不多一個級別的,
「侯爺說笑了,奴婢前來等著侯爺,自然是請侯爺赴宴,至於赴什麼宴,侯爺剛剛不是吃過了嗎。」
鄒曉有些不明所以,洛雲侯身上一身酒氣,臉色紅潤,明顯是喝多了,就怕吃多了酒,不過去,那該怎麼辦,
索性人就直接靠過去,低聲道;
「侯爺莫不是吃了長公主的酒宴,就不稀罕我家殿下備下的薄酒了,話說,殿下給的銀子,可不比這裡的少,是也不是。」
「是,話說的沒錯,誰家的酒不好喝,走吧,遠不遠。」
張瑾瑜也不是小雞肚腸的人,都說到這份上了,一個人的酒能喝,兩人的酒也是喝,不能厚薄彼此,一碗水總歸是端平的。
「侯爺。走這邊,路不太遠,」
鄒曉面色一喜,指了指湖邊小路,順著道,前面就是永誠公主府邸,看樣子並不遠,張瑾瑜一招手,帶著人,就尋了過去。
而長公主府邸的主屋內,
本該閉著眼的周香雪,在洛雲侯走後,忽然睜開眼睛,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回頭一看,此時的劉月已經狼狽不堪,心中又軟了下來,但是自己目的沒達成不說,差點壞了自己的清白,
「劉月,本宮讓你掌握好用藥的計量,你怎麼安排的,不是說此藥針對男子,對女子不為所動的嗎,遇上酒水立刻發效,今日怎會出了那麼大紕漏。」
眼見著殿下質問,衛淑雲臉色一白,才知道剛才的一切,乃是殿下所為,給洛雲侯下春藥,那陪寢的女子,只能是她和劉月,不知主子為何這樣做,
「回主子,奴婢討要來的秘藥,御醫說對男子有效,對女子影響不大,一遇上酒水,就會發作,奴婢怕洛雲侯年輕氣盛,習武之人身強力壯,就多放了一點,誰知,」
;劉月說著話,把衣物往身上拽了一下,羞愧難當;
「誰知洛雲侯倒酒的時候,換了帶藥的酒壺,給我們都給倒了一盅酒,奴婢怕引起懷疑,和殿下一起喝了,誰知道,會這樣。」
心中更是埋怨那個御醫,什麼秘藥,吹噓的神乎其神,瞧著主子身上散落的袍服,知道剛剛要不是淑雲出手,必將釀成大禍。
「好好的事,弄了差錯,」
周香雪難得惱怒一回,忍著身下的不適應,卻又無處發火,本想著留下洛雲侯讓劉月伺候,從而先拉攏他,宮裡傳來消息,洛雲侯暫時統領京營各部兵馬,那就說明王子騰怕是危險了,
想要和洛雲侯更進一步,又要防止宮裡察覺,自己雖然願意,但是誰又能保證宮裡不知道,畢竟如今洛雲侯兵權在握,自己與他稍有關係,那後果,皇兄必定不會容自己留在京城,只有退其次,讓劉月暫代自己,可是,藥怎會出問題,
差一點讓自己壞了大事,不對,剛剛那幾個樂師,
「淑雲,剛剛外屋的那些樂師在何處?」
聽見主子問詢,衛淑雲此時已經恢復力氣,立刻起身向外頭竄去,見到四下無人,而且二層閣樓上,連著東窗的涼亭,窗戶大開,顯然是從那裡逃了,
趕緊回去,沉聲道;
「主子,屋外的樂師未見其人,應該是從二樓東窗涼亭下,從後院逃了,」
「你去帶人,迅速把這幾人抓回來,關在地牢中,問詢是何人指使。」
:「是,主子,奴婢這就去。」
衛淑雲一個閃身,來到一個柱子後,身後掀開一幅畫,後面是個秘密匣子,打開匣子從中拿出手弩和長刀,掛在身上就跑了出去,一陣風吹過,人就沒了蹤跡,
此時長公主周香雪柔美面目上,竟然顯得有些冷冽,心底快速回想,誰下的暗手,能埋伏進公主府的,這麼多年布置,會是誰呢,
「劉月,準備熱水,本宮要沐浴,另外,讓史太關閉公主府各處大門,好好清理一下府上的碩鼠。」
「是,殿下。」
周香雪本想出去調集侍衛,哪裡還能亂動,也不忍心身邊之人跟著辛苦,才鬆了口,
忽而展顏一笑,
那洛雲侯還真是裝個柳下惠,明明都那樣了,竟然一動不動,二人抱得那麼緊,只能說,欲成大事者,忍常人所不能忍者,
剛想起身,
屋外,
衛淑雲一陣風一般跑了回來,本以為是抓到人了,卻聽見衛淑雲一臉的焦急神色,
「殿下,洛雲侯剛從後門走,就被永城公主身邊的貼身女史鄒曉,給劫走了,並且有眼線來報,永誠公主府上,來了幾位賓客,具體何人,還不得而知,剩下的樂師幾人,侍衛來報,說已經換了衣裳,出了府,」
「呵呵,真是布置的天衣無縫,但此手法,還不是我那妹妹的性格,」
周香雪冷笑一聲,但又起了疑心,這些手段,不像是永城的性子,不過前後時間,安排的那麼好,算下來,能布下這手段的人,在永城府上,定有眼線,
「此事暗地裡行事,另外,把我寫好的書信,讓史太,親自送給首輔大人府邸,李大公子手上,本宮回來了,首輔大人的承諾,不知還有用沒用,」
想起明日晚的詩會,皺了皺眉。
「主子,燕春樓已經安排人開始收拾了,一切所需,早就安排妥當,另外,六大書院的山長,全都答應來此坐鎮,大公子那邊,奴婢會去安排的,只是永誠公主府那邊,說是想和殿下一同前去觀看,費用上面平攤。」
劉月低著頭,匯報一下,此事永誠公主府的人,硬是要過來商談,劉月一直沒有開口答應,推脫至今。
這一次詩會,是殿下精心準備的,就是要告訴京城各府,長公主已經回來了,
周香雪拍了拍手背,笑了笑,
「既然她想來,那就來,攔也攔不住,費用嗎多要她一半,有人出銀子,還不好,就在本宮東面的主位下,給她留個位子,本宮倒想看看,她能弄出什麼花樣,。」
也不知是不是這幾次尋得麻煩,本該平穩的心,也有些起了波瀾,想起她留在封地的駙馬,抿嘴一笑,賀義生雖然並無膽色,但是文采飛揚,當年可是寫了不少情愛詩詞,現在看來,定是好好用一用,遂接著說道;
「還有,聽說此次永城公主府的駙馬,並沒有跟著一起來,」
「是,殿下,賀駙馬並未跟著一起,眼線來報,說是永誠公主十分厭倦駙馬,所以才把駙馬留下,」
劉月恢復了氣力,起身整理好衣襟,坐起身正色回道,剛剛羞澀浪蕩的樣子不見了蹤跡,
「好,既如此,你可知賀駙馬當時留下了不少詩詞,派個人,安排一下,到時候好用,」
:「奴婢領命!」
「洛雲侯到!」
永城公主府門前,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主子交代,張瑾瑜帶著人,剛剛醒了困一般,邁進院子的時候,門口侍衛統領史太,忽然張口唱喏,
嚇得張瑾瑜一個機靈,嗓門那麼大,可是少見,瞧著眼前的人,一身布甲,長得孔武有力,賣相尚可,臉面有些剛毅,遂起了愛才之心,
問道;
「不知壯士是何人?」
「回侯爺,末將乃是公主府的侍衛統領史太,參見侯爺。」
史太雙手一抱拳,行了禮,言語中頗有敬佩之意,能把關外女真人打的退避三舍,放眼整個朝廷,也只有洛雲侯一人,今個,算是見到真人了。
史太?
早已經邁開步子的張瑾瑜,聞聽此人姓史,轉過頭,看向身側的壯漢,剛說什麼來著,姓,史的,整個京城,好像也只有保齡侯府,還有誰來著,忠靖侯府,反正就是他們兩個侯府,都姓史,聽說忠靖侯府的主家,還娶了南王府的次女為妻,
「你叫史太,可是史家的人?」
「回侯爺,末將是忠靖侯府上那一脈偏房子弟,不通讀書識字,只有一身蠻力,在碼頭做苦力,幸被殿下看中重,做了公主府侍衛統領。」
史太簡單介紹完,就立在那不動,言語中頗為感激,瞧得張瑾瑜暗自點頭,倒是個忠心的人,想挖人,怕不是挖不走了,
「也好,物盡其用,總歸不能讓英雄,去做苦力。」
算是誇讚,也對永誠公主的一絲偏見,埋在心底,既然能和長公主斗的旗鼓相當,怎麼會簡單。
拍了拍史太的臂膀,孔武有力,是個戰將的好苗子,可惜了,邁著步子,又進了內廷院落,此時的張瑾瑜,頭腦清醒,剛剛感覺的酒氣,算是過去,也不知殿下拿的什麼酒,酒勁那麼大,根本還沒意識到,是酒水裡有問題。
眼見著到了堂屋,身後跟隨的親兵,也隨之一起,推門而入,
走進大殿,
見到空曠的屋裡,已然開席了,永城公主一反常態,正裝加身不說,瞧著就像是變了一人,略帶威嚴,一頭秀髮高高盤起,雪白的肌膚映襯,看得讓人驚艷,
好似就是這兩位公主顛倒了個頭,相互換裝了一般,長公主那邊一向嚴謹,今日卻打扮的猶如青樓頭牌一樣,永誠公主一向不拘小節,花魁的打扮,竟然也有賢惠之妻的舉動,亂花漸欲迷人眼,看不清楚。
「臣,張瑾瑜見過殿下。」
雙手放在前,施了一禮,但是餘光,卻看向周圍的三人,一個矮胖,兩個正好,算是正常,只是面目不算年輕,卻不知哪家府邸的子弟,
「洛雲侯平身吧,上座,」
永誠公主面帶微笑,看著洛雲侯醉醺醺的面容,這是在姐姐那,喝什麼酒,這麼厲害,招呼鄒曉,安排身邊的位子,
但是張瑾瑜現在一看酒,就喝不進去,往前面坐,那不是自己沒事找事,擺擺手,順著跟前的一張桌子,抬腿就坐了過去,
「殿下客氣,臣剛剛吃多了酒,還未醒酒,就在這坐著,」
說完,一屁股坐了過去,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碗水,解解渴,
而屋內其餘三人,臉色略顯尷尬,洛雲侯坐在下面,他們三人如何敢在上位坐,傳出去不懂禮數不說,洛雲侯,可是記仇的主,尤其是京營游擊將軍謝成,早就領教侯爺虎威,自己上官楊仕雄如此孤傲的一個人,還不是被打的,哪裡還敢坐在那喝酒,
手中的酒盅,也不知是不是不聽使喚,「砰」的一聲,就落在地上,酒也灑了一地,這時候,其餘二人,還在斟酌怎樣回話,只見謝成,那矮胖的身軀一動,
也不知是跑,還是滾過來,瞬間到了殿中央,跪拜在地,
「末將謝成,京營前部兵馬,游擊將軍,參見節帥,」
這一聲呼喊,剛剛的酒氣,好似都吐了出來,膽戰心驚也不為過,明知洛雲侯治軍極嚴,自己還搶著往上堵,果真是沒看日子,午時三刻赴宴,斷頭宴啊。
張瑾瑜的茶,還沒喝完,盯著此人望去,京營的游擊將軍,怎會在此,這身材,長得喜慶,不過,不應該來這啊。
「你是京營的將軍?」
「是,侯爺,末將暫領前軍一部兵馬。」
哆嗦著回了話,額頭上已然冒了汗水,也不敢用衣袖擦擦,只能小心地回話,
「既然是京營的將領,本侯記得,前些日子嚴令,各部必須整訓待命,補充軍械糧草,你竟然還有心思來此喝酒,你上官是誰?」
張瑾瑜虎目一睜,冷冷盯著他,兵事,決不能馬虎,有一處疏忽,全局潰於蟻穴,
謝成被看的渾身打顫,頭在地上叩首,
「侯爺喜怒,末將今日請假了,前部先鋒兵馬將領,楊仕雄,是末將上官。」
謝成哀求的臉面,心底實在是不忍心,楊將軍和洛雲侯不對付,整個安湖大營傳遍了,自己恰恰又是此人的麾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那就不來了,
「是他,」
張瑾瑜有些好笑,有一就有二,果真不假,一出來,不是碰見本人,就是碰到他部下,一點規矩都不懂,合該殺雞儆猴,
也不多問,一招手,
「來人啊,拉下去,鞭刑三十,以作警示,」
「是,侯爺。」
身後親兵,立刻上前,就要把謝成拖出去,
謝成此刻腿都有些發軟,哀嚎道;
「侯爺,末將知錯了,末將知錯了,侯爺饒命啊,」
哭喊聲甚是淒涼,
謝成知道,別人打,不一定真打,洛雲侯下手,那是照死里打的,三十鞭子下來,怕是撐不住,
眼見著人就要被拉出去,同來的二人臉色一白,但是不得不開口,裘良起身,一抱拳道;
「侯爺,今日來此,也是有緣由,謝將軍並無怠慢禮數,洛雲侯這樣安排,會不會太過苛刻了,」
裘良乃是景田侯裘正的孫子,如今的司州副將,本以為有些面子,誰知,張瑾瑜冷笑一下,哪裡冒出來阿貓阿狗,裘良,有些熟悉,仔細一想,不就是紅樓里那個白眼狼,竟然在眼前蹦躂,
「你算什麼東西,本侯治軍,輪得到你在此插言,怎麼,你想管京營的事?」
一聲蔑視話語,讓裘良憋到了臉色漲紅,低下頭,道;
「末將不敢,」
「不敢就好,滾一邊去。」
好不給臉面,呵斥道,
卻見裘良,忍者羞愧,對著主位上的永城公主一拜,
「殿下,末將沒臉留下,告辭,」
徑直掩面而出,
到了殿外,此時侯府親兵已經把鞭子拿了出來,謝成也被綁在木頭柱子上,不斷地求饒。
這摸樣,看來是真要打了,不自覺加快了腳步,離開是非之地,
「裘兄,快說個好話,給兄弟求求情,」
哪知,這一嗓子喊出,裘良的腳下更快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