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燕春樓的詩會
京城,
燕春樓內,
喧鬧聲不絕於耳,樓上樓下,賓客爆滿,熱鬧非凡,
隨著六大書院的人到來,氣氛達到頂點,
忽然,
也不知誰拿著銅鑼狠狠敲了一下,喊道;
「燕春樓迎喜,青蓮書院到!」
「燕春樓迎喜,白鹿書院到!」
「燕春樓迎喜,秋水書院到!」
「燕春樓迎喜,依庸書院到!」
隨著下面一聲聲唱喏,燕春樓裡面,逐漸的安靜下來,都伸著頭往下看去,只見一位位儒服的夫子,還有書院子弟,緩緩登上高台,沿著高台後面的樓梯,上了二樓大廳,坐在東西兩側的位子上,
位子眾多,
坐下之後,占了不到一半,
只見六位書院的首席,相對落座在最前面,而六位山長,則是在上位一側,分兩旁面朝著南面而坐,這就是評委的位子,
宮懷玉面色沉穩,雙膝跪坐在地,略顯的有些不自然,還好,每一個位子上,都有蒲團墊著,稍微舒服些,只是,這種跪坐之法,顯然在京城,幾乎絕跡,畢竟有了桌椅板凳,如何還復古了,
不過也算是是一種禮法,既然這樣安排,也不要好說什麼,
看著周圍的其他人,也是一般摸樣坐著,郎兄還好一些,對面的三人也是熟悉的面孔,就是不知這一回,他們三人,你能不能過會試,殿試,照例抱了抱拳,問候一聲;
「原來是藍兄,莊兄,以及許兄,恭喜三位,在江南鄉試,中了頭籌,想來會試也不在話下。」
西王世子的話傳了過來,讓他們三人也不敢托大,回之以禮,
「世子言重了,鄉試不過是第一道坎,想邁過去,還有幾道,比不得世子貴氣,」
莊孝義笑著回道,話里話外,總覺得有些古怪,周圍的人誰聽不懂,郎林聽罷,拍了拍手,
「莊兄說得對,只不過還要好好琢磨一下,洛雲侯提出的對子,還有二十萬兩的賭注,萬一有人對出對子,這銀子可就飛了,哈哈。」
「世子所言差異,既然是賭注,那就願賭服輸,區區二十萬兩銀子,自是不在話下,」
許仁濤拱手拜了拜,笑著回道,江南富貴,天下皆知,就不怕花銀子。
看著回話的人,乃是江南轉運使許德林的長子,就連一向不說話的趙學倫,都插言道;
「不愧是轉運使的公子,想來跟著大公子,還是有底氣的,二十萬兩銀子都不放在眼裡,江南富貴可見一斑。」
「諸位,口舌之利無非必要,詩會,就是做詩,剛剛可是說了規矩,不管什麼題材皆可,萬一各位寫的不行,落了面子,可不好!」
藍信文打開摺扇,打了圓場,早已備好的詩詞,已然有了用武之地,
「好,但是天下讀書人可有不少,詩會,可不止咱們六家。」
趙學倫本不想爭辯,但對面三人神色孤傲,心底有些慍怒,
就在幾人爭論的時候。
樓上包廂內,
張瑾瑜也把目光轉向下面,掃視一眼,好像是六大書院人都到齊了,這詩會,也不知怎麼開的,弄得絮頭那麼大,瞧著是熱鬧,
「黃老爺,六大書院子弟已然來齊,這詩會,怕是要開了。」
「嗯,此地弄得倒是稀罕。」
武皇周世宏,品著茶,眼神也掃視一番,四下打量著,燕春樓如此繁華,是他沒有想到的,既如此,和燕春樓齊名的滿春院,這一年的銀子,能入多少,畢竟南邊戰事未平,花銷甚大,
看著洛雲侯對此地熟悉,就問道;
「你小子說說,這燕春樓一年的收帳有多少?」
看似不經心的提問,張瑾瑜心裡打了一個哆嗦,好傢夥,陛下這個問題問的,他哪裡知道有多少,不過看這樣子,沒有百八十萬兩銀子,是打不下來的,不過這話可不能由他的嘴裡說出來,要不然,被兩位公主知曉,那自己一年四十萬兩銀子來源可就沒了,
但又不能不回答,又當如何是好,再說了,京城青樓遍地,最賺錢的應該是教坊司,話說東城的春樓也不錯,
對了,忠順親王的春樓,想到此,有了搖應對之法,
「黃老爺,小子對這些一竅不通,能做生意的,無非都是奸商,他要是老實,這個商就得虧錢,小子雖不知道,但是去過東城春樓,人多繁華,地處鬧市,應該有不少,具體如何,只能問他們身後東家,想來被燒的青樓,一夜之間彷如重建一般,原本四層的閣樓,又大了許多。」
這般說辭,明顯是給忠順王下眼藥,落在身側的戴權,嘴角抽動,侯爺真是什麼都敢說,
武皇放下茶碗,念叨一句春樓,好似是建安的產業,兩位公主也各自有,這樣看來,金窩窩銀窩窩,都在他們手裡了,
「看來,都是有心思的主,唯獨朕,內帑空虛!」
語氣不好,讓包廂內氣氛一冷,張瑾瑜暗自咋舌,看來銀子,對陛下是真重要,想來也是,一個個富得流油,唯獨宮裡,還有戶部府庫窮,誰當皇帝誰不急,
「黃老爺也不著急,話說京城最賺錢的地方,就是教坊司,排名第一。」
也不知是想替長公主開脫,還是說的急了,把內務府也牽扯進來,戴權這回不是嘴角抽動,再也穩不住,開了口,
「陛下,侯爺說的不錯,內務府那邊,所有營收,皆有帳冊可查,」
看著著急回答的戴權,這回輪到張瑾瑜嘴皮子發麻,說錯話了,還好,武皇並未理會這些,
「此事過了,不過來的人可不少。」
順著話音往下瞧著,幾位勛貴子弟,帶著大批侍衛,已經大刺刺走上二樓大廳,最前頭的位子,落了座,氣勢是做足了,
突然,
高台上唱戲的人退下,有一年輕男子跳上高台,拿著銅鑼敲了一聲,
「噹」
「諸位,詩會馬上開始,今日詩會,不限題材,做出的詩詞,皆可呈報,第一名者,長公主賞銀三萬兩,第二名者,賞銀兩萬兩,第三名者,賞銀萬兩,余者前百名,皆有賞賜百兩紋銀。」
說話之人,不是別人,張瑾瑜仔細一瞧,這不就是跟在長公主身後,那個衛淑雲的弟弟衛良嗎,這樣一來,
殿下已經到了,抬眼往樓上瞧一瞧,卻沒看見端謎,
;二樓偏屋,
屋內,
長公主周香雪一身雪白袍服,戴著面紗,靠著床榻上,聽著身邊的衛淑雲,匯報剛剛各大書院動向,尤其是洛雲侯那近乎六十萬兩銀子的賭注,還真是,死要錢,
「殿下,燕春樓來的學子,都在暗自討論,不過目前毫無結果,此絕對,必然是青蓮書院山長,凌雲甫所為。」
「哎,不是他還能有誰,這種對子都能想出來,不過既如此,那就要爭一爭,對了,洛雲侯何在?」
周香雪面色微紅,淡淡的微笑掛在臉上,宛如仙子一般,也不知如何做想,回到屏風處,把那一身黑色披風,圍在身上,蓋上帽子,絕色容顏和身段,就被遮擋住,
衛淑雲有些愕然,殿下這是,
「走,去前面瞧一瞧,」
「是,殿下,」
燕春樓前面,來人也越來越多,前排接待的管事,忽然大喝一聲,
「燕春樓迎喜,鄭王世子到!」
「燕春樓迎喜,漢王世子到!」
「燕春樓迎喜,宋王世子到!」
又是幾聲唱喏,
幾位藩王世子,一襲錦衣華服,帶著侍衛,就走了進來,一進了樓內,吳王世子周良浩,眼睛都瞪大了,四下亂看,四周掛著精美的綾羅綢緞,滿屋子香味不說,周圍的侍女,來的可不少,就不知那些花魁在哪裡,什麼驚鴻舞,楚女易折腰,想都不敢想,
「幾位哥哥,那些花魁在哪呢,怎麼沒瞧見。」
周業文臉色一沉趕緊拉了一下周良浩,
「浩弟,花魁選舉在晚上,可不在白天,現在是詩會,」
「那多沒趣,聽那些酸儒念詩,有啥看的,」
周良浩滿臉不願意,看著二樓坐滿了書院子弟,多是一身青衫,頭戴方巾,雖然生的眉清目秀,氣質不凡,但是酸儒,就是酸儒,
領頭走在樓梯上的周正白,則是安慰道;
「看花魁也沒錯,不過看一些笑話,豈不是更好,聽說宮懷玉和郎林也是書院首席,坐在最前面呢,」
「哦,竟然會是他們兩個,有意思,」
漢王世子周興山,頓時來了興趣,有他們在,詩會就有的看了,也就是幾人剛剛上了二樓,還未落座的時候,
樓下,又傳來一聲唱喏;
「燕春樓迎喜,李家大公子到。」
這一嗓子,
喊著二樓坐著的人,都朝著下面望去,大公子李潮生滿面春風,帶著一身貴氣,華服錦袍,袍服上還用金線繡著精美的雲紋,腰間束著鑲滿溫潤的美玉,手上一把摺扇,相繼而來,身後跟著侍從,個個精神抖擻,
坐在樓上的張瑾瑜朝下看去,暗道,沒想到大公子也來了,這是閒得無聊,還是有意來此,
隨著眾人落了座,
張瑾瑜還在人群中,看到不少勛貴子弟,就在此時,從二樓走過去一群人,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的女子,坐在主位上,高台上的衛良,像是接到信號一般,敲了銅鑼,
「長公主到!」
一聲大喝,讓那個整個燕春樓鴉雀無聲,
就連張瑾瑜也隨之納悶,這一身打扮,嘖嘖,還未想著其他的,門外,來了小廝,稟告;
「侯爺,殿下請您下去參與詩會。」
聽著門外小廝傳話,張瑾瑜略顯得有些尷尬,瞧著皇上,還有娘娘,以及秦可卿好奇的目光,解釋的話也說不出口,
「行了,下去看看也好,」
眼見陛下開了口,張瑾瑜尷尬起身,朝著皇上和娘娘拜了拜,
「是,黃老爺,江公子,小子下去去瞧瞧,去去就來。」
給秦可卿使了眼色,這就轉身出了屋門。
走下樓梯,
還在心中埋怨,不是沒事找事嗎,
看著樓下一群熟人,什麼詩會,面和心不和,累不累,尤其是長公主來此,那永城公主,定然也會前來,她們二人要是到了,這個詩會,也不知會成什麼樣。
不管樓下在怎麼樣,詩會反正是在二樓舉辦的,隨著眾人落了座,人算是到齊了,
長公主周香雪,端坐在主位上,身後披著披風,遮掩內里的一身宮裝,但是面帶白沙,頭上的金簪,點綴其中,光彩奪目,引得在場的人更加的好奇,就連宮懷玉還有郎林都有些不可置信,長公主的容貌,竟然一點未變,
目光掃視一番,幾位世子都在,至於剩下的一些人,也只能落於外,身份不夠,與之奈何,
像此次鄉試的各府庶子,也都是靠後而坐,誠意伯府的宋興俊,昌永伯府的岳木寧,安平伯府李重文等,
連不少京城散官,還有朝中諸多大人的公子,也落在其中,尤其是已經傷好了楊明安,欒一清,孫懷中三人,跟在大公子身後,以此找個機會,在西側下首靠前的位子坐下,
三人本來容貌就不差,尤其是楊明安,白衣襲身,風度翩翩,配上那入眼的容貌,京城的青年才俊,不同凡響,
「明安,今個來的人可不少,都看到不少言官來此,也不知何為?」
欒一清四下看看,竟然在身邊,還有對面的位子上,看到有些貌不起揚的曾正和蘇崇,這二人都是盧閣老的門生,乃是六部給事,如今卻偷偷來了,別人認不得他們,他看的可是一清二楚,
「哦,還真是,眾人皆知言官嚴從,沒想到他的同門師弟卻來了這裡,會不會是想參一本。」
孫懷中最恨的就是這些言官,本事沒幾個,但是嘴皮子厲害,有的沒的,都能給你整出來一些事,話說嚴從成名之後,反而低調了許多,高低立判,
「行了,咱們是來參加詩會的,又不是來過問朝政的,如果詩會上出了名頭,大公子那裡不是更好的能幫襯一些,兩年後科舉,也是一樣。」
這才是楊明安釋懷的地方,雖然自己被禁考,但是大公子已經傳了話,內閣提名免了禁考的時間,不過這些日子,還需要給洛雲侯一個臉面,所以遲遲沒有發下去,
不過是遲早的事,一想起那薛家公子,每一次都是此人壞了自己的好事,氣的牙痒痒,也不知那個人來了沒有,他可是打探清楚了,這個薛家公子不學無術,想來作詩的學問,也沒什麼,如果今個有機會羞辱一番,解了心中的氣,必然痛快,所以,把目光掃視一圈,看看來了沒有,
「兩位仁兄,那薛家大頭來了沒有,要是來了,本公子,要好好報一次被打之仇,」
也不知楊明安受了什麼刺激,眼睛通紅,此話一出,旁邊二位仁兄,面色微變,總覺得薛家那人,就是掃把星,每一次遇上,都是禍臨己身,弄得狼狽不已,不過,打不過那是體力活,這詩會可是腦力活,如果詩會上能羞辱他一番,未必不是出氣,
欒一清小心地望著孫懷中,眼見對方有些異動,遂點點頭,
「楊兄所言在理,打不過,那咱們就換一個思路,不說六大書院的人在此,藩王世子,世家勛貴,可都來了不少人,要是丟臉,那可是丟大了,」
「呵呵,還真是,就算是洛雲侯想護著他,但眾目睽睽之下,依照洛雲侯的性子,怕是不好護住,再說,長公主在此,他也不敢放肆,」
孫懷中想了想,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他們這,如何會怕他,就怕薛家公子不來啊,
「呃,楊兄,萬一薛家公子不來,豈不是咱們想多了,」
這樣說話,
還真的是掃興,
「那就看他的造化吧,如此盛宴,必來。」
楊明安搖搖頭,想到如此熱鬧的場面,薛家公子怎會不來湊熱鬧呢。
再看場中央,
長公主已經端起酒盅,對著四周的人點頭示意,朱唇輕啟,
「今日,乃是本宮回京城的大喜日子,特此在燕春樓舉辦詩會,一個是借著六大書院的門臉,認識一下京城青年才俊,另一個就是,多謝幾位山長給的薄面,略表謝意!」
坐在下首的幾個位子的山長,不敢怠慢,舉杯回道;
「殿下,吾等不敢當,」
長公主回以微笑,繼續說道;
「此次詩會規則,就是以詩詞定輸贏,可分為詩和詞,兩篇定論,不論身份,皆可參與,六位山長點評,分出前三,本宮會略表心意,來,諸位同飲。」
「謝殿下。」
來的人眾多是年輕學子,聽著長公主清脆的話音,眾人心中有些興奮,同聲回道。
只有堪堪過來的張瑾瑜,耳朵一驚,滿臉不悅,舉辦個詩會,還磨磨唧唧的,那麼大聲幹什麼,不是誰聲音大,誰就有理的,看著前面一群貴公子在那紅著臉,張瑾瑜就覺得有些好笑,還有那六大書院的山長,竟然那麼低調,真的是,嘖嘖!
就在眾人滿飲此杯酒的時候,
張瑾瑜瞧瞧走了過去,本想找個靠後的位子坐下,誰知道,長公主的眼神,早就瞄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