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吳州來的急報
燕春樓,
二樓大堂之中,不說前面一群人,聞到一絲異樣,就是後面那些坐著的圍觀者,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宋王世子的話,不說話中有話,就是這個霸道從何說起,
張瑾瑜此時,剛好吃完湯麵,瞬間舒坦了許多,抬頭一瞧,眾人的目光都游離在西王府世子,和宋王府世子身上,更多人竊竊私語,看著的不單單是宋王世子,反而把關內藩王,都一一瞧了遍。
怎麼一會的功夫,他們先開始掐了起來,難不成是故意的,這個宋王世子周業文,張瑾瑜略微知道一些,明顯是捧高踩低得主,能讓他反過來做的,必然是領頭的那二人點頭了,只是不知是試探,還是故意為之,
「不知宋王世子,所指的霸道又是何物,本世子一直在青蓮書院讀書,從不知欺辱他人,難不成,業文兄在藩封地霸道慣了,所以才來此瞧著別人,也是一樣,還是憑藉著業文兄的文采,如同酒囊飯袋一般!」
宮懷玉眯著眼微微一笑,嘴裡面的譏諷絲毫不弱,聽得張瑾瑜都有些懵,俗話說打人不打臉,酒囊飯袋也好,蠢笨無能也罷,在這個場合,你都貼著臉開大了,要是沒個反應,以後,就是酒囊飯袋的代名詞了,
看著桌前吃剩的碗筷,招了招手,讓侍者都收拾下去,
再看向身後位子上的周業文,臉色漲的通紅,雙眼狠狠盯著宮懷玉的位子看去,仿佛要吃了人一般,誰知,卻被身邊的陳王世子周運福,偷偷拉了一下衣角,這才平心靜氣,
「你看看,王兄的嘴總歸是那麼犀利,不說霸道,別人還不信,既如此,手底下見真章,這下一首詩,本世子先讀,宮懷玉,你可敢跟!」
「哼,有何不敢,就算是再來一人,也不所畏懼,」
丟什麼,都不能丟了面子,也不知關內幾位藩王世子,打的什麼主意,宮懷玉和郎林對視一眼,總覺得來者不善,
「還是西王府世子大氣,蔑視群雄,想來現在四王八公,已經以西王府為首了?」
陰陽怪氣不說,內里的意思處處是坑,就連鄭王世子周正白,和漢王世子周興山,都饒有興致的看向對面,以往的時候,所謂的四王八公都是以四位王府為靠山,領頭的卻是為首的賈家,如今賈家敗落,空有名望,北王府和東王府依次被削藩,剩下的,則是西王府實力為最,所以這些話,怎可在此堂而皇之說出來,
宮懷玉臉色一變,眼神閃著戾氣,抬眼看了回來,冷笑一聲;
「這話從何說起,京城勛貴,還有文臣世家,就像是眾位世子,進京上供,竟然組團而來,知道的,說是諸位略表孝心,不知道的,還以為諸位關內藩王府,進京逼宮的呢,聽說諸位世子王府,錢財都已經放置的發霉了,多得無處可花,這心也大了許多,是也不是?」
不說別人敢聽不敢聽,張瑾瑜剛剛端起的茶水,準備喝一口茶水消消食,聽到這些,沒忍住,一口吐了出來,好傢夥,這是什麼話都敢說,關鍵,正主就在上面看著呢,作死也不是這樣作死的,不過,想來是關內藩王世子進京,已經和四王八公利益衝突了,肉就那麼多,多一個人分肉,那肉明顯就不夠吃,所以,兩方人不對付,也就能想到,
只是這些話,長公主周香雪臉色一冷,立即呵斥道;
「今日舉辦的是詩會,而不是議論朝廷的事,有佳作,就上來宣讀,自認為不行的,那就老實坐著,洛雲侯,大公子,你們二人不動筆,可是瞧不起在座的青年才俊,還是覺得本宮詩會辦的不好?」
這話問的,你也沒說讓我等作詞做詩啊,
望了一眼對面的李潮生,只見大公子揮了揮衣袖,笑道,
「殿下恕罪,臣以為此番前來,只是參與,並不需要寫詩,如何會覺得詩會辦的不好,既然殿下有要求,臣動筆便是,」
說完,研磨提筆,自然是開始寫了,
瞧著張瑾瑜有些愣神,都說大公子孤傲,現在一觀,也是個會拍馬屁的主,
咳嗽一聲,道;
「殿下恕罪,臣剛剛腹中飢餓,就忘了這些,馬上寫,可以先讓幾位世子先讀,臣隨後就跟上,」
不得已,又把地上的筆墨紙硯拿上來,研墨的時候,還在想著哪些是詩句能抄,
而大廳內,
宮懷玉此時已經起身,走到中間大廳內,一抱拳,念叨;
「殿下,臣先念,也是憶江南!
舊部盤踞金陵城,意氣風發入中原。
威風猶在江南岸,思君報國在心中!」
「好,好啊。」
「果真是首席,真是一手好詩!」
台下,尤以為青蓮書院的人喊得最響,對面江南書院的學子,也紛紛鼓掌,就連藍信文,許仁濤,莊孝義三人,面有驚異神色,這首詩做的,算得上是佳作。
也不等其他人再想,南王府世子郎林,隨機而出,站在宮懷玉身邊,對著眾人和高位上兩位公主一拜;
「臣也有一首詩奉上,還是憶江南!
雪花飛舞入舊部,便知江南春暖意。
天上雲光開玉府,中原定都是京城!」
郎林也跟著讀了一首詩,可是現在,連個叫好的人都不敢再出聲,二人詩中所奏,皆有舊部一說,明顯是靠著兩府身後的眾多兵權,二人站在一起,有些話不用說也是明白,
氣勢壓著幾位王府世子臉色發白,周業文不堪示弱,起身走到二人右側,依次行了禮數,
「好一個憶江南,本世子,恰好也有個江南岸,世兄聽好了,
劍出寒光曜日華,指揮若定走龍蛇。
天涯踏遍風雲動,霸氣縱橫蕩寇邪。」
「好,寫得好。」
也不知誰大喊一聲,台下眾人紛紛高呼,把剛剛緊張的氣氛,吹得飄散一些,只是宋王世子能寫出這些,張瑾瑜是真的不信,說不得哪個文人藉故給世子的佳作,不過這露臉的事,還真是好,
卻不知宮懷玉擺了擺手,把目光看向鄭王世子周正白,此人才是正主,
「正白兄,都這個時候了,還安穩的坐著,一首詩可不成,要不,正白兄也湊上一首可好?」
「哈哈,如世兄所願,本世子臨時所寫,就不上去獻醜了,」
說完,竟把詩詞遞給身邊的周興山,讓其代為讀出來,接了宣紙,周興山愣神之間起身,定了定神,讀到;
「江南岸。
翠蓋田田映碧塘,荷花搖曳舞羅裳。
清風徐來香盈袖,月下綾波意未央。」
一首江南岸,並無剛剛三首詩的陽剛之氣,反而婉轉悠長,但是最後一句,意未央,似乎另有乾坤,高下立判,讓場內三人都有些動容,宮懷玉見此,爽朗一笑;
「哈哈,好詩好文采,不愧是鄭王世子,為兄輸了,就是不知道大公子和洛雲侯的詩,能不能比一比,為兄甘拜下風,只能回嘍。」
一聲嘆息,
竟然和郎林一同回了座位,留下周業文有些話,想說而不得說,只能堪堪回去落座,不過這一句託詞,又把眾人視線移到李潮生,和張瑾瑜身上,
娘的,都不是省心的主,宮懷玉能認輸,想來伏筆就在此處,早知道就不來湊熱鬧了,
放下筆,笑了笑,開口問道;
「殿下,臣寫好了,不知大公子寫的如何?」
卻見李潮生面帶微笑,把筆放下,拱手一拜,
「侯爺寬心,寫了一首小詞,給殿下助助興,《清平樂·花影》
月華輕照,花影風中俏。搖曳多姿香暗繞,似有幽情裊裊。
羅衣輕舞階前,粉容帶露堪憐。欲語還休模樣,相思付與流年。」
眾人略帶思索,俗話說,詩好寫,詞難做,短時間就寫出這首詞,還真是不簡單,長公主面帶微笑,心中感慨,總歸是有個人能壓著幾人了,
「好,不光寫得好,讀的也輕鬆,不愧是大公子佳作,不知洛雲侯可寫好了?」
「殿下放心,臣寫好了,」
也不讀出來,直接把宣紙遞給劉月,讓其送過去,
劉月接過宣紙,小心捧在手上,放在長公主桌前,永城公主也跟著湊了過去,默默品讀起來,
「提燕春樓,
千古風流燕春樓,江山留與後人愁。
水通南國三千里,氣壓金陵十四州。」
寥寥幾句話,已然讓整個大廳所有人,再一次鴉雀無聲,好一個水通南國三千里,氣壓金陵十四州。
「駕,駕!」
「閃開,閃開,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駕!」
京城南城門處,
一如往日般的車水馬龍,進進出出。
突然,一陣急促而清脆的馬蹄聲如驟雨般傳來,打破了這份平靜!
城外官道上,
幾乎瞬間,先後奔過來,兩波騎兵信使,臨到城門處,厲聲大喝道,
守城的官兵聽聞,趕緊揮舞手中鞭子,對著人群抽了過去;
「快,想活命的都讓開,把路讓開,娘的,聽不見話啊,」
「啪!」的一聲,鞭子就抽了過去,幾次喝罵,城門口的百姓,還有臨近的街道,瞬間清空了道路,
百姓紛紛避讓,可是頭伸著老長,瞧著城外,哪裡來的信使,六百里加急,何曾見過,
轉瞬間,
城外送信的騎兵,背上插著三座旗幟,就飛奔朝著皇宮方向奔去,惹得眾人在城下議論紛飛,
「哎,剛剛過去兩個信使,都是六百里加急,會不會是南邊的事?」
「不會吧,這才剛走了幾日,一來一回,時間上也不夠啊,」
「確實如此,你說是不是太平教的人懼怕朝廷大軍,都跑了,」
「也對,都是一些亂民,哪裡打的過朝廷大軍。」
百姓的議論聲越來越多,引得城門校尉帶著兵下了城頭,驅趕人群,
而城頭閣樓上,恰巧南城兵馬司同知付元誠,今日巡檢至此,和城門守將韓令敘了話,城下的動靜,是瞧得一清二楚,同時也在疑惑,這些傳令的兵丁,看樣子,不像是王子騰的人?
「韓將軍,你仔細瞧瞧,這兩波人,有何不同?」
順口就問了站在身旁的韓令,雖是問,也不過是驗證心中所想,這兩撥信使,走在前面的,明顯是府軍的名義,衣甲有些破敗,而且旗幟,用的是紅色,後面跟來的,則是不同,看著像是州府衙門的急報,所用的旗幟,乃是土黃旗幟,
只是一前一後,兩撥人,這樣看來,明顯是不同的,就不知如何不同,畢竟下面的州縣,但凡有事,也應該往上官那報,只要一撥人就成,為何偏偏來了兩撥信使送信。
「回大人,末將剛剛瞧了瞧,應該不是一地的事,先來的人,明顯是府軍兵丁送來的,衣甲黯淡無光不說,還有一些褐色污漬,應該是拼殺過後的血跡乾枯,留下印記,而後來的那些人,則是衣甲鮮明並未經過廝殺,所以才不急不慌。」
韓令看得仔細,尤其是來的信使,所穿的衣物鎧甲,並無多少破損,所以才有此結論,
付元誠聞言,點點頭,
「是啊,和老夫猜測一樣,只是不知,這些人從何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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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王節帥的南下大軍?」
韓令首先想到的就是朝廷的兵馬,如今算下來,時間上,應該差不多到了林山郡,具體如何,雖不得而知,但也知曉林山郡的重要性,
「不是,絕對不是,老夫算下時間,不相宜,另外,如果要是朝廷大軍的信使,怎會如此匆忙。」
付元誠心底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朝廷的兵馬,要是敗了,又會是怎樣?
站在城牆閣樓上,北望皇宮方向,騎兵的信使,逐漸看不見影子,
「韓將軍,多辛苦一下,南城門此處,務必要守緊,」
「是,大人。」
韓令一抱拳,點點頭,知道大人隱藏的含義,南面,如有變故,也就是這幾天了,
「好,既如此,老夫先回去了,」
付元誠拍了拍了韓令的臂膀,帶著兵丁下了城頭,
只是,
城內,
兩波信使,還在一路抽打,奔向皇宮,
「駕,駕,六百里加急,閃開。」
一陣馬蹄聲,從遠而近,到了午門前,幾位信使兵丁,翻身下馬,一路跑進宮門,大喊,
「吳城急報,六百里加急,」
一路奔向內廷,
自有皇城司的人在此等候,接了信使的急報,匆匆入了養心殿,此時的養心殿,雲公公領著人在此留守,見到前院急步趕來的皇城司的人,臉色一凝,
帶人迎了過去,只見皇城司的百戶,立刻跪在地上;
「雲公公,吳城六百里加急,」
「拿過來!」
「是,公公。」
身邊的的小黃門,趕緊上前,把急報拿在手裡,小心遞給雲公公,反覆查驗封口,並無破損,立刻吩咐,
「立即傳令,派人立刻去燕春樓,告訴督公,並讓南鎮撫司馬夢泉,帶兵在外警戒,」
「是,公公。」
皇城司百戶領命起身,疾步而去,看著手上的這些信件,雲公公只得放入懷中,
緹騎四處,
片刻後,
南鎮撫司衙門接了信,而後大批的南鎮撫司近衛兵丁,開始沿河北上,停在了燕春樓的南街口,
馬夢泉看著遠處的燕春樓,此時大動干戈進去,必然不妥,
「馮千戶,換了衣服,進去通知督公,車架出來後,我帶兵護送。」
「是,大人。」
應聲的是千戶馮古,自從上一次,和侯爺有了接觸,立了功勞之後,就被調派到南鎮撫司衙門,官升一級,成了千戶,現如今也威風的緊,翻身下了馬,把衣甲脫掉,拿過一身便衣穿上,領著兩個人,就順著牆角,往燕春樓走去,
到了地方,
依然是車水馬龍,人群攢動,不過此地京城誰人不知,順著樓梯,給守門的管事亮了腰牌,這才從後門樓梯走了上去,到了三樓,就看見外面值守的皇城司近衛,
眼見著屋門就在前面,馮千戶不敢耽擱,前去敲門,三聲過後,柳塵開了屋門,尋見是馮古來此,問道;
「有何要事?」
「柳千戶,宮中急報,吳城六百里加急,馬指揮史就在樓外等候。」
一聽是急報,柳塵臉色一變,點點頭,把屋門關上,進了包廂內間屋子,走到戴權身邊,附耳道;
「督公,馮千戶在門外,說是宮中有吳城急報,六百里加急,並且外面,馬指揮史領兵已經到了樓外。」
戴權眼神一凝,吳城急報,怎會這樣,難不成是安陽重鎮出了差錯,皺了皺眉,邁步走到武皇身邊,低頭小聲稟告;
「陛下,宮中收到急報,吳城六百里加急,」
「什麼,吳城,他怎麼會有急報,可有說什麼事嗎?」
武皇正饒有興趣的看著樓下的詩會,還在想著,幾位王府的世子,又該如何利用一番,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心頭一突,難不成南邊也出了事。
「回陛下,不曾說,」
「回宮,另外派人去叫洛雲侯,讓他去宮裡,順帶著,把保寧侯喊上,」
武皇想了想,既然是急報,定然出了大事,只是吳城那地方,能出何事?
「是,陛下,老奴這就去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