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北影導演的傳統算是讓他繼承明白了啊!
看完片子,說不滿意是假的,說不踏實肯定是真的。
在電影上映後的票房數據沒統計出來之前,陳龍的患得患失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傑誠,我也不怕你笑話。」
「都說我是巨星,經歷過各種大風大浪。到了如今這個年紀,好像沉澱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境是理所應當的,必須的。」
說著,陳龍苦笑的搖搖頭,
「但哪兒有那麼容易啊!」
「一方面,祖鳴撐不起我留下來的攤子,沒法兒退休。」
「一方面,包括輿論,資本,員工,甚至是上面。」陳龍伸出一根手指,朝天花板指了指,「把我推到了這個位置,身不由己。」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在於我自己的私慾!」
咬咬牙,
「我還想拼一拼!」
「傑誠,我心裡沒底。要不,你大概給個票房預期?」
「預期給不了,您是在為難我。」甄傑誠搖搖頭,「但是保底的話,我倒是有點把握!」
「哦?你說!」
「我堅信,我用心做出來的作品,能讓觀眾從銀幕中看到滿滿的誠意。」
劇情的邏輯,比原版更縝密。
人設的刻畫,比原版更突出。
運鏡上,後期的剪輯上,甄傑誠自信比皮埃爾·莫瑞爾處理的更好。
唯一的漏洞:景恬。
也被甄傑誠給tiao教出來了,比之原版女主那辣眼睛的演技,絕對遠遠超出。
動作戲,結合了一部分經過影視化調整的「國術」元素。
演員陣容,陳龍的號召力毋庸置疑要勝過連姆·尼森太多,更別提還有鞏莉的客串。
再加上自己作為史上最年輕金棕櫚導演的炒作賣點,甄傑誠實在找不到《颶風營救》票房折戟的理由。
想著,微微昂首,稍稍挺胸。
落在陳龍的眼中,細微的動作調整帶來的是洶湧的視覺衝擊。
自信,不講道理的自信!
甚至把「自信」換成「自負」二字,也不違和!
「保底的話,在收回成本的基礎上小賺吧。」
「當然,我指的僅僅只是票房,後續版權及碟片之類的收益另說。」
「哦對了,把貼片GG的贊助費也去掉。」
甄傑誠平淡的說著,仿佛提及的不是難以捉摸的票房,而是去菜市場買菜的花銷。
陳龍很想從這張年輕的有點過分的臉龐上找出一絲「故作」,一份「強撐」,可審視了半天,仍舊一無所得。
亦如半年前商談合作時一樣,彼時的陳龍不理解,但對「轉型之作」的渴求心態逼著陳龍去強行理解。
現在,陳龍仍舊不理解!
卻莫名的被感染,以至於可以放鬆心態,出聲調侃,
「哈哈哈,那我可就真信了啊,並等著上映後全球票房破億!」
「全球?您可以大膽點兒。」甄傑誠揚起笑容,「比如,單獨一個米利堅票房市場怎麼樣?」
陳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等寧昊聞訊趕來時,只看到正準備出門的甄傑誠。
「大哥呢?」
「走了啊!」
「去哪兒了?」
「這我哪兒知道,龍哥那麼多相好,想睡哪兒就睡哪兒。」
「屮!就知道你不靠譜!」寧昊恨恨的瞪了一眼,「老子指望不上你,就不能給我個機會指望下龍哥?」
「花有重開日,人物再少年!你都能把這句子寫到《讓子彈飛》劇本里,咋就不能為我想想呢?」
「時間不等人啊,再不打高爾夫,她都要絕經了,就沒機會了。」
甄傑誠: ̄へ ̄
「屮!你現在也是堂堂商業大導了,甭管是接觸她還是聯繫龍哥,不都很簡單嗎?幹嘛非要從我這兒過一手?」
「等等,你丫不是有龍哥電話嗎?直接打啊!」
「我」寧昊語塞了。
望著甄傑誠的目光從探究到沉思,從懷疑到篤定,眼瞅著愈發不善起來。
寧昊乾脆也不藏著掖著了,梗著脖子,
「樹大擋風!」
「拉上你,我就不引人注意了。」
「就算被逮到,有你在,也肯定能幫我分走大部分火力。」
「反正你早就名聲爛大街了,再爛點兒也不影響,不如利用一下,給哥們兒發點兒福利。」
「瞪我幹嘛?哥們兒我坦坦蕩蕩,不像某些人,表里不一,開口就是『我有一個朋友』!」
「你說是不是啊,我的朋.哎,等等,你幹嘛去?」
「還能幹嘛去?當牛馬去!」甄傑誠頭也不回,徑直走出辦公室。
開上車,直奔五環的京城會議中心而去。
北苑,三號樓。
這裡是奧運創意小組的閉關場所。
自《黃金甲》殺青後,老某子便入駐這裡,率領團隊開啟長達八個月的封閉式創意階段。
會議室的桌子是大家一起搬上去的,也是大傢伙親手拼裝的,椅子也一樣。
老某子與其他工作人員並無不同,照樣乾的滿頭大汗。
後邊兒掛著倒計時,有種高三教室的既視感。
兩扇窗戶中間的牆壁上貼著兩行大字:祖國利益,高於一切!
當甄傑誠到來後,辦公室里熱熱鬧鬧,老某子正舉著相機給大家拍照。
「傑誠,來來來。」
韋嵐芬興奮的招著手。
「前天咱們討論的笑臉照片創意已經定下來了!張導已經通知奧組委給203個會員國發函,要求每個國家提供至少十張兒童笑臉照片。」
「然後咱們也一人拍一張!」
難得的輕鬆氛圍。
尤其先前的會議中百分之七八十的時間是沉默,是糾結,是想不出招兒的煎熬。
即便想出來了,也很難撐得過三天。
只有參與到其中才會知道,即便有著前世的記憶在,甄傑誠也只能做到讓工作進度稍稍加快一點而已。
因為這項工作本就不是一錘定音的,而是不斷地妥協與調整的過程。
「怎麼著,我師兄已經看開了?」
「已經從『我所期待的奧運開幕式』座談會中走出來了?」
「要不能咋辦?」韋嵐芬翻了個白眼,「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他要是看不開,乾脆找個樹杈掛個繩子上吊得了。」
為了響應中央開門辦學的號召,京城奧組委專門組織了一場京城人min各階層代表的創意座談會。
然後一某emo了。
「要把我們京城人歡迎外國人的熱情在表演中體現出來。」
「我們是不是可以做這樣一個設想:做五個大鐵環,一人多高,弄成奧運五環的顏色。」
「天橋胡同的文化,我們京城的清明上河圖的文化,是可以展現的。」
當時甄傑誠就傻眼了,老某子更是控制不住的直撓頭。
清明上河圖?這描繪的不是北宋汴京,現如今的開封嗎?咋就成京城的了?
「抖空竹啊,跳皮筋啊,踢毽子啊.」
您還真別說,也就差了個哎呦喂,否則那叫一個地道。
不過甄傑誠很難對這些京城百姓的樸素熱情潑冷水亦或是表露不屑,即便他們的表述,譬如動輒『我們京城』的前綴,顯的有些狹隘。
老某子也一樣,老老實實的聽著,並強行將部分看上去具備些許可行性的「創意」納入到後續的工作中,試圖將其融入到項目中。
不是沒有更好的選擇!
而是要相對「合適」的選擇!
甄傑誠不止一次驚訝於「這個創意為什麼沒有出現在前世的奧運會開幕式中?」,「這個創意為什麼會被斃掉?」,「明明它看起來更好!」等等諸多感想。
也自此徹底感同身受了老某子的為難,不再因前世記憶所帶來的先知而生出優越感。踏踏實實的參與到每一個創意的討論中,並不時的主動提出創意。
「笑!笑起來啊!」
「再不笑的生動點兒,我可找人把你鞋脫了,拿痒痒撓撓你腳心!」
耳畔,響起老某子爽朗的聲音。
聞聲望去,赫然只見老某子正拿著相機齜牙咧嘴逗著樂。重拾老本行仿佛給他帶來別樣的趣味,整個人顯的格外生動且放鬆。
「就是!一個個的再不好好笑,我立馬向上級打報告,再開一次『我所期待的奧運會開幕式』座談會,把你們一個個的全關進去聽課!」
甄傑誠大步走進,踩著轟然響起的大笑聲。
「哈哈哈!傑誠,你看,我笑了!你拉他們去,別拉我!」
「哈哈哈!我也笑了!張導,快拍我!」
就連愛好裝嗶的程丹青聞言都繃不住了,一口煙嗆進肺里,咳個不停。
笑容只是一時的,煎熬才是貫穿始終。
而這,也是老某子想著法兒的把甄傑誠「騙」過來拉磨的原因。
甄傑誠在的每一場會議,緘默時間占比明顯大幅度減少。密集的探討,辯論,甚至爭吵,讓會議顯的格外充實。
「繼鋼,你先說說吧。」老某子開口道。
「好,那我就說說!」
「活字模」的創意正是從討論北高麗的阿里郎翻板表演誕生的,而張繼鋼的阿里郎情節格外深厚。
「口令表演化,而且統一的步調,非常之美麗。」
「一個動作十秒鐘,然後口令來了!」
坐著講不痛快,直接站起身來,手舞足蹈並輔以口技。
「啷啷啷啷啷~」
「哇嗚哇嗚哇嗚~」
「汪汪汪汪汪汪~」
眾人忍俊不禁,聽著好似農村的大黃們在聚會交流。
「嘩~又一個動作.」
張繼鋼聲情並茂著,格外投入著。
而老某子則是皺著眉,抿著嘴,將舌尖探出,夾在唇中間。面對張繼鋼的熱情,深陷的眼窩裡找不出半點兒代入感。
但作為總導演,他不能以個人喜好來直接否定每一名團隊成員的創意。
不僅僅會涉嫌潑冷水,也破壞了min主的氛圍。
於是,待張繼鋼表述完畢後,第一時間轉頭看向甄傑誠。
挑了挑眉,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傑誠,你怎麼看?」
甄傑誠:ヽ(ー_ー)ノ
老某子學壞了!
不,他就沒好過!
北影78級的老登兒,哪個是省油的燈?
丫等著!
回頭張維平把你超生不上戶口的事兒捅出來時,老子第一個自爆。
並宣稱:一某師兄也幹了!
一某師兄先乾的!
寧昊那個嗶崽子想拿我擋風,那我就拿你擋風。
望著老某子擠眉弄眼,甄傑誠撇撇嘴,站起身來。
「張老師,我反對您的思路!」
「這個形式只能小幅度參考,它的美感已經不新鮮了!」
聞言,老某子立刻收回了夾在嘴唇中間的舌頭,抬頭紋也舒展了。微微揚起嘴角,湊近腦袋。
「傑誠,你繼續說!」
「詳細的展開說說!」
「我們可以嘗試在視覺上進行創新!」甄傑誠瞪了老某子一眼,拿起椅子便離開座位,朝著掛在牆上的畫板走去。
對此老某子也不介意,樂呵呵的。
屁顛屁顛兒的跟上,小跑幾步超過甄傑誠,拿起板擦主動幫甄傑誠擦淨畫板,然後遞上馬克筆。
「刷刷刷!」
抬手就能畫。
十年後許多「導演」喪失的基本功之一:美術功底。
寥寥幾筆,迅速將老某子提出的「字模」創意以平面圖的方式勾勒在畫板上,只求形似不求神似。
「這裡!這條邊,一個挨一個,需要看到的是人嗎?」
「我覺得不需要,沒意思!」
「得看到的是鉛字!」
頓了頓,
「在這個單元中,我認為不需要戰士們露臉,起碼在表演過程中不需要。」
「我們應該突出的是一個『活字』的功能。」
「啊對對對!就是這樣!」老某子忍不住了,拿起另一支馬克筆。
「刷刷刷~」
將活字模塊的立體圖勾勒而出。
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名,神采飛揚。
最後放下馬克筆,總結道:
「就這一點點改變,就能讓觀眾在看完後都不明白是怎麼演出來的!」
「那就牛大了!」
望了眼甄傑誠,豎起大拇指的同時又補了一句,
「傑誠,說的好啊!」
「傑誠,你看這都夜裡一點多了,乾脆別回去了。」
「當然,我絕不是為了壓榨你,你是我的師弟,你的老師是我的同學,我怎麼可能這麼做呢?」
「我只是單純的為你考慮。一方面,明天開車過來多辛苦啊,還耽誤時間。有這個時間,你多睡會兒不好嗎?」
老某子蕩漾著溫暖的笑容,訴說著溫和的語調。
「能導就能演」的影帝屬性迅速啟動,將真誠與老實細密的鋪陳在微表情,肢體語言,及台詞中。
內斂又生動,自然不違和。
現如今,張一某無比認同陳愷戈面對媒體時的那句話:你們不懂《無極》,只有傑誠懂我!
凱戈說的對!
還得是自家嫡系師弟既知己又貼心啊。
能完善創意,也能開發創意。
精細活兒幹得,苦累活兒也幹得。
出眾的榮譽賦予了他開口時讓別人認真傾聽的資本。
年輕與刺兒頭名聲也讓他在提出反對意見時,不至於讓對應的人心生牴觸。
跟一個年輕人置氣?至於嗎?
他可是甄傑誠啊,就沒他不敢幹的事兒,區區反對算個啥?
再說了,他全程均客氣的稱呼老師呢,多禮貌啊!
於是,大傢伙不僅不會因為反對感到失了面子,亦或是不滿。而是認真的思考並取捨,令工作氛圍愈發融洽。
思及此處,老某子臉上的笑意更濃郁了。
拉著甄傑誠的胳膊便要帶其去安排床位。
「別,師兄,我真得回去!」
「而且明兒個也來不了,我定的下午的機票。」
「回去過年?」老某子問道。
「嗯!」甄傑誠點點頭,「這都臘月了,要不了幾天就三十了。」
「要不這樣,傑誠,你乾脆讓你父母來京城過年得了!說服你父母的工作交給我,我親自來溝通!」老某子義正言辭,「百年奧運,國之大事!我相信你父母一定能理解的!」
「至於給逝去的長輩祭墳的事兒,就更簡單了。」
「咱們幹的活兒,那可是足以在族譜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單開一頁也不為過!」
「如此功勞,長輩祖宗們泉下有知,也會大力支持,甚至會反對你回去耽誤時間。」
「可是.我沒打算回老家過年。」甄傑誠翻了個白眼,「老人們的墳,我爸我媽也打算提前祭拜。」
「喲,那就更好了!」老某子眼睛一亮,正準備繼續滔滔不絕,卻被甄傑誠打斷。
「師兄,我實話跟您說吧。我去清島,程好家過年。程好懷孕了,年後就是預產期!」
「程好懷孕?預產期?」老某子一愣,「你結婚了?」
「沒結!」
「噢,我懂了,你是打算程好生產後,再去領證,忙完再回來。」
「也不領!」
「啊?」
「程好說了,多生幾個!嘿嘿嘿,師兄,你懂得!」
「那孩子的戶口怎麼辦?」
「戶口?那不是很簡單嗎?直接上我丈母娘家的戶口本就是了,找點關係不就OK了?」
「這也行?」
「這怎麼不行?」
聞言,老某子抽搐著嘴角。
大意了!失算了!
我本來也可以這麼操作的!
當時聽到懷孕的消息,光著急給她一個名分,忘了這一茬了!
想著,目光複雜的望向甄傑誠。
再聯想到從同學田狀狀口中聽到的一大串女演員名字。
嘶~北影導演的傳統算是讓這小子繼承明白了,還發揚光大了!
更不要臉了!更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