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趙可欣約小茉逛街。有老話說孕婦好走動還真沒說錯,趙可欣雖然穿著寬鬆的大衣,早已掩蓋不住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但她精神狀態不錯,所以,沒事就想到外面轉轉,當然,醫生也說了要她多走動,但醫生說要她儘量少去人多的地方,可是趙大小姐偏偏就喜歡去人多的地方,並且喜歡上了口味重的食物。
這次趙可欣說想去老街吃口味菜,小茉自然只能奉陪,李勇小心謹慎地跟在老婆身邊,看兩人情形,和昔日恩愛沒什麼兩樣,小茉懸在心裡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喬睿雖然星期天約了人,還是辦完事趕過來和大家一起吃晚飯。
趙可欣現在上洗手間有些頻繁,小茉陪她去上洗手間。餐桌上只留下李勇和喬睿兩人。兩個男人相視一望,彼此笑了一下。
「喬睿,大家都開了車,不方便喝酒,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謝謝你,也謝謝小茉。」李勇主動舉起了杯。
「謝什麼!我們又沒做什麼。」喬睿笑了笑,也端起了茶杯。
「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可欣和小茉從初中開始就是很好的朋友,她倆當年基本上天天泡一塊地,情同姐妹。」喬睿提醒李勇。
「嗯,我懂。」
「其實我們男人,一天到晚在外面,要說沒有誘惑不可能,只是,一想到肩上的責任,自然就斷了很多念頭。兄弟,就要當爹了,多幸福的事!溫暖的家,可愛的孩子,賢惠體貼的老婆,那些花花草草,用我們家小茉的話說,算個屁!」作為男人,喬睿忍不住和李勇說起了知心話。
他的話逗得李勇也笑了起來,小茉和趙可欣從外面進來,正好看到開懷大笑的兩個男人,「你們,什麼事笑這麼開心?」小茉好奇地問。
「沒什麼,男人之間的事,講了個小段子。」喬睿收住了笑。
「就知道你們沒正經。」趙可欣也對李勇來了個嬌嗔的表情。大家又坐下聊了好一會,才各自回家。
星期二上午,小茉去政務大廳辦事,排了很久的隊,等事情辦完,已臨近中午,出大廳門口,小茉遇上了秦怡和邵桐。
秦怡熱情地和小茉打招呼,小茉一想到自己和她的關係,心想躲避還來不及,可就是這麼湊巧,又遇上了。
邵桐雖然和小茉打著招呼,卻也感覺到有些不自然,加上秦怡在場,多少有些不自在。小茉點頭之後,準備離開,秦怡對邵桐說:「邵桐,小茉是你同學,都到飯點了,請你同學吃個飯唄!小茉,不會不賞臉吧?大家都是朋友。你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對,到飯點了,一起吃飯吧,我們也剛辦完事。難得遇上。」邵桐恢復平靜,附和秦怡的提議。
「對不起,我還趕著回公司呢!」這兩個人,都是小茉不想見的,小茉急忙推辭。
「小茉,太不給面子了吧?走吧,我還正好有點事想問問你呢!」秦怡熱情地拉著小茉的手,小茉覺得再拒絕,就有些矯情,她只得點頭同意一起吃飯。
三人進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廳,各自點餐之後,秦怡忍不住問小茉:「小茉,你在哪裡上班?」
「科技園那邊。」
「是嘛?我們家在那邊有個園區,秦朗的公司就在那邊。」秦怡套起了近乎。
「我和秦朗就在一個公司。」
「什麼?我說有緣吧,你居然和秦朗在一個單位。對了,小茉,你什麼時候結婚的?」
「幾個月了吧,沒多久。」
「我聽邵桐說你和你老公,青梅竹馬的關係?」
「嗯,是從小一起長大。」小茉其實並不想解釋太多。說完,她望了一下邵桐,邵桐也望了她一眼,隨即將眼神移開,細微的動作,秦怡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她立馬感覺到了這兩個人似乎有點什么小故事,並非同學關係那麼簡單。
「你們同學先敘敘舊,我上個洗手間。」秦怡笑了笑,將手袋放在餐桌上,隨即離開了座位,只是,在將手袋放在餐桌上之前,她偷偷打開了包里的錄音筆,這是她自從做投資以來的必備工具,今天,她正好也用上了。
秦怡走開,小茉和邵桐兩人之間出現了沉默。
「小茉,原來你是和喬睿結婚。」邵桐先開口,打破了僵局。
「嗯。」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和我分手沒幾天你就結婚了,我在想,我當時不知算什麼?」邵桐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你想的那樣,當時結婚,是有原因的,和所謂的青梅竹馬無關。」
「那時候你和我,卻總是保持著距離,是不是因為和喬睿鬧了矛盾,拿我開心,不,耍我玩吧,你們倆一和好,就把我甩了。」邵桐心生怨氣。
「邵桐,說話有點良心好嗎?我和喬睿是一起長大沒錯,但在你我之前,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情感糾紛。我也不存在耍你,我當時真的很想好好找個人談戀愛。我和你為什麼不能繼續,你不清楚原因嗎?那時候你總是說工作忙,而我明明看到你所謂的工作,就是陪你現在的女朋友。你倆在大街上何等親密,是我親眼看到的。」小茉看不得邵桐陰陽怪氣的語調。
「你的意思是因為我劈腿我們才分手的?」
「我沒這麼說,是不是劈腿,你比我清楚。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當然,其實我們很多方面都不合拍,沒法繼續下去,最重要的是,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一無所有,這位秦怡小姐,標準的白富美吧,應該符合你的理想。」這是小茉的心裡話。
「夏小茉,你的意思是我吃軟飯?」
「你想多了。找個條件好的女朋友,無可厚非。」
「那喬睿呢,人家不是高富帥嗎?你難道不是因為他家世比我好?你和我也沒什麼不同,不要以為你就比我高尚。你是不是處心積慮很多年才釣到他吧?或者故意拿我當炮灰?」邵桐一直對喬睿打過他、傲慢的態度心存不滿,也對小茉居然和喬睿結婚感到憤怒。
「你可以找白富美,我就不能找高富帥?算了,現在大家都各自安好,沒必要再提那些事了。」小茉失了分寸怒懟邵桐。她實在不想和邵桐辯駁,保留一些臉面不好嗎?
在外人眼裡,喬睿是高富帥沒錯,可是,在她眼裡,是她二十年來的守護神,不是外人看到的這般庸俗。小茉不想和他多解釋,她和喬睿之間的感情,和外人,沒法說得清。她甚至沒向任何人提起,包括喬睿,也不清楚她的心路歷程。她曾經因為某種執念迷失了自己,走了彎路,其實很自責,也很後悔。這些日子,她只要一有空就偷偷地寫日記,回應他當年的日記本里所記錄的點點滴滴。這是她的秘密,也是她幸福的源泉。只有她和他才懂的歲月。有些東西,不必拿出來炫耀,放在心裡,充盈,幸福,就夠了。
小茉覺得這飯有些吃不下去,更重要的是,秦怡和她的關係,她不想和秦家扯上關係。畢竟說起來,秦怡是她的妹妹,她還是心存善意。
「邵桐,你和秦怡說一聲,我還有事先走了。」小茉站起來,提前離開。
等秦怡從洗手間回來,看到座位上只有邵桐一個人,她詫異地問:「小茉呢?」
「有人找她,她有事先走了。小怡,你快吃吧,都快涼了。」邵桐招呼秦怡繼續吃飯。
「是嗎?」秦怡將信將疑地坐下來,將桌上的包包移下來,順手關掉了錄音筆。
中午,邵桐送秦怡回公司,然後自己也回單位上班。秦怡回到辦公室,靠在沙發上,回想今天吃飯的過程,還是覺得奇怪,夏小茉怎麼突然吃到一半就走了?真是被別人叫走了?對了,錄音筆。
秦怡打開錄音筆,邵桐和夏小茉之間的對話清晰地放了出來。她驚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原來,邵桐和夏小茉並非普通同學關係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她從這段對話中聽出來,夏小茉和喬睿雖然打小一起生活,但並非從小就你有情來我有意,而他們的結婚,居然都是有原因的。雖然這段對話里並沒有說原因,不過是幾個月前結的婚,按時間推算,應該是夏小茉和邵桐一分手,就和喬睿結婚,難不成,他們的婚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秦怡越想越興奮,這種興奮,甚至讓她忽略了夏小茉和邵桐關係非同一般的憤慨。
秦怡坐在大班椅上思索良久,給章子柔打了個電話。
「子柔,你有那個喬睿的電話嗎?」
「有啊,怎麼了?你還想和人家談房子的事?人家合同都簽了,錢也交了,你就別折騰了。」
「不是,我還有點別的事。」
「真去搶人家老公?」章子柔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問秦怡,這小妮子一向爭強好勝,喜歡的東西從來是當仁不讓,她想做什麼?
「哪有。談點業務方面的事。」秦怡賣了個關子。
「好,告訴你。」章子柔心裡頓了一下,將喬睿的公共手機號告訴了秦怡,沒有將他的私人號碼告訴她。
秦怡撥通了喬睿的號碼,一陣喬氏的彩鈴之後,一個溫柔的女聲接起了電話:「喂,您好。」
秦怡有瞬間的凌亂,這不是喬睿的手機嗎?怎麼是女聲接的?他老婆夏小茉?不象。突然她意識到應該是轉到了秘書台。
「你好,這是喬睿的電話嗎?」秦怡問對方。
「是喬總的電話,我是他的秘書,方便告訴我您是哪位嗎?」
「我叫秦怡,是喬睿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找他。最好是今天能見一面。」秦怡想既然打到了秘書台,乾脆通過秘書聯繫上也好。章子柔告訴她這個號碼自然是有想法的。自己確實也不能太冒昧。
「秦小姐您好,喬總現在在開會,我會轉告他您的來電。」
「好的,謝謝,請務必轉告他,我有要事相見。」秦怡再次重申。掛上電話,她根本無法安心工作,這個女秘書會轉告喬睿嗎?喬睿會同意見她嗎?
方嬋掛了電話,敲響喬睿辦公室的門:「喬總,有一位叫秦怡的女士打來電話,說是有要事相見,最好是今天,要回復她嗎?」
「秦怡?有沒說別的?」
「沒有,只是說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喬睿實在想不出秦怡會有什麼重要事找他,繼續因為房子?不應該啊,或者象秦建設那樣,因為小茉的事,想先和他聯繫?一想到如果是小茉的事,他有些擔心,無法拒絕,於是他對方嬋說:「方嬋,你回復她,就說我下午五點有時間,在辦公室等她。」
正在秦怡以為不會有回覆的時候,她接到了喬睿秘書回過來的電話,下午五點,在他辦公室見面,秦怡興奮得跳了起來,同時,又覺得有些小小緊張,她也對這件事的結果沒有把握,但是,她是個喜歡抓住一切機會的人。什麼青梅竹馬,都抵不過同床異夢。
下午,秦怡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十分鐘,方嬋安排她在外面沙發上等待。五點,喬睿從外面進來,正好看到了正在沙發上等他的秦怡。
秦怡隨喬睿一起進了辦公室,客套地寒暄幾句之後,喬睿問秦怡:「秦小姐說有要事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喬睿,我也不兜圈子,我是想和你說關於你老婆和我男朋友的事。」
「我老婆和你男朋友?」
「是啊,夏小茉和邵桐的事。」
喬睿心裡「咯噔」了一下,他沒想到她來的目的,和他想的理由,風馬牛不相及,並且,這個事還真不是他喜歡提的事。
「他們會有什麼事?」
「本來沒什麼事,只不過今天大家一起吃了個午飯,有些事,就不得不說了。」
「什麼事?」喬睿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真的有些忐忑,什麼事讓這位秦大小姐火急火燎的趕過來?
「我不想多說,咱們還是聽錄音吧!」秦怡不再多說,打開了錄音筆,小茉和邵桐在西餐廳的對話在喬睿安靜的辦公室清晰的原音重現。
全部放完,喬睿先開口:「秦小姐拿這樣的東西來我這,有什麼目的嗎?」
「你聽不出你老婆和我男朋友原來是什麼關係嗎?」
「我老婆我們認識很多年,她的事我都清楚。再說了,誰沒點前塵往事?秦小姐你和這位邵先生之前,就沒有和別的男生交往過嗎?邵先生是不是應該追著你的事不放呢?」他不以為然。小茉和邵桐的事,他全部知道。他不想再刻意放大,影響他和小茉的感情。
「好吧,既然喬睿你這麼大度,但是,你沒聽出來嗎?你老婆為什麼嫁給你,她和邵桐一分手就嫁給你,說是有原因的,並且,她覺得邵桐找了我這樣的白富美,結果她就找你這樣的高富帥,純粹是報復,你不覺得你的婚姻有問題嗎?」她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傻,蒙在鼓裡還自得其樂。
「秦怡,別人的婚姻,就像穿在腳上的鞋,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你還是多關心自己的事吧。退一萬步講,男人總是瞄著女人的臉蛋和身材,女人看中男人的荷包,那也無可厚非。各取所需。」喬睿有些不悅,這個女人在哪裡錄的音?居然還錄音,心機好重。
「我倒真沒想到喬總是這種胸懷若谷的男人,本來想好意提醒,既然如此,算我多事,告辭。」秦怡沒想到喬睿根本不給她多言的機會,她有些惱火。
「不送。請把這錄音筆帶走。」喬睿叫住她。
「送給你慢慢品味吧。我已經存到雲里了。」秦怡瀟灑的一揮手。
「秦怡,最後和你說一句,關於夏小茉的事,到此為止,我今天沒有對你怎麼樣,也是看在夏小茉的面子上。夏小茉,是你必須尊重的人,即算是她的什麼是非,別人可以說,但是,你不可以,算是我給你的警告吧,好自為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喬睿臉色鐵青,秦怡覺得此人現在的表情和原來看到的談笑風聲簡直變了一個人。
秦怡走了,喬睿一個人呆呆的坐在辦公室。冬天的幕色總是早早降臨,室外已是一片漆黑,街上的路燈早已亮起,天空中還飄起了小雨。昏黃的街燈,淒風冷雨,室內很溫暖,但他的心裡,莫名的輾過一絲悲涼。
他擺弄著桌上的錄音筆,不小心觸到了開關鍵,那個對話再次響起。喬睿又聽一了遍錄音,站起來,一腳將錄音筆踩爛扔進了垃圾桶。
這時他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下,是小茉,「喬睿,今天回家吃晚飯嗎?沒看到你打電話給我。」
「回來吃。」
「那好,我快到家了,你也早點回來。」
「好。」
掛了電話,他依然坐在辦公室,內心零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