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送點心
青松院內。
梁修今日沐修，所以一大清早便和李氏一起來陪老夫人用早膳。
老夫人看著一桌子豐盛的吃食，卻是眉頭深鎖。
梁修向來是個孝順的，見母親不悅，連忙上前詢問。
「母親最近這是怎麼了？孩兒見您總是鬱鬱寡歡的。」
老夫人欣慰的看了眼兒子，並沒說話，而是一言難盡的嘆了口氣。
梁修不明所以的看向身邊的李氏。
就見她指揮著幾個丫鬟，將桌上的殘羹剩飯端下去後，將兩盞茶遞到梁修和老夫人面前。
「老爺莫要擔心，老夫人並無大礙，只是前幾日趙太醫來給老夫人請脈。發現老夫人有消渴症。」
「消渴症？可嚴重否？」梁修擔心的問。
「趙太醫說，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很多人上了年紀，都會有這症狀的。只要悉心養護並無大礙，但是這便苦了咱們老夫人，您知道老夫人她向來是無甜不歡的。偏這消渴症第一條便是要戒甜戒油。所以老夫人這幾日才如此悶悶不樂啊！」
「原來如此，只是母親，您年紀大了，身體最是重要。趙太醫的醫囑，您確實是要聽的。您若是煩悶，不如我們請幾個戲班子來，給您唱幾場堂會解悶，您看這樣可好？」梁修一副哄孩子的口氣哄著老夫人。
「你看，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跟你說了也只會給我控制的更嚴。聽堂會最重要的是聽嗎？那是要有點心零嘴陪著，才舒服的。你請個戲班子在上面唱戲，我卻只能幹巴巴的瞅著，豈不是更讓人無趣。」
梁修聽母親這麼說，他也犯了難，往日裡這種事都是李氏安排，她總有辦法將老夫人哄的，妥妥帖帖。
可如今老夫人有病症在身，依舊這般不悅，想必是李氏也是沒有辦法了。
梁修正在躊躇，不知如何是好時，就見丫鬟梅兒端一盤精緻的點心走了過來。
李氏見此，厲聲斥責道：「囑咐你們多少次了。老夫人不能吃甜食，怎麼還把這點心端上桌。」
見李氏發怒，梅兒連忙跪下解釋道：「回夫人話，這點心是二小姐送來的，她說這點心雖然甜，卻是並沒有糖的，不信，可以讓老夫人先嘗嘗」
老夫人聞聽此言，隨手就拿起一塊嘗了嘗，剛咀嚼了幾下，不由得就是面上一頓。
「這味道，很特別啊！外皮酥脆清香，內芯又甜而不膩。吃過之後還有淡淡的青草香。竟有種小時候，我母親做出的點心味道。」
說著老夫人便示意他二人也來嘗嘗。
梁修些狐疑的嘗了一口，細細品味，片刻後面上也露出滿意的微笑，點頭道：「一般酥皮的點心，都是需要用豬油起酥的。味道再淡，也難免會有些膩。可這個點心的外皮卻是，將豬油的油膩全部遮了去，還有些淡淡的清香在裡面，再配上內芯的絲滑柔軟。當真是不錯！」
「你說這點心是二小姐做的？」老夫人問梅兒。
梅兒點頭道：「是，二小姐親自送過來的，此刻二小姐正在外面候著呢！」
「難為她有心了，叫她進來吧！」
門外，晚蘇裊裊婷婷的走了進來，給三人行過禮後，乖覺得站在一邊。
晚蘇知道自己的手藝，大學時為了掙學費，她可是在北京最高級的烘焙店，做過糕點師的。她自信只要老夫人嘗過她的手藝，就絕對是忘不了的。
老夫人向來喜歡吃點心，可自從被診斷出消渴症，她已經許久都沒有嘗過甜味了。
如今有了這，既好吃又不會太甜的點心，她又怎會不心動呢！
老夫人顯然是對這點心很滿意的，就連對著雲蘅的笑容，都比昨日和煦了許多。
「你這點心做的不錯，是從哪裡學的啊！」
「回稟祖母，孫女沒有學過。只是寄養在鄉下時，我嘴巴饞，又愛自己瞎研究，日子久了，便也鑽研出了幾種還算不錯的小點心。」
「你倒是個伶俐的，日後你就多為我做些，這樣可口的做點心吧！」
老夫人說完轉頭對身邊的林媽媽道：「林媽媽，我記得之前薛老夫人送我兩盒金絲血燕，你拿一盒來送給晚蘇吧！」
李氏看著這一切，心中不免憤恨，她雖如今是尚書府的正牌夫人，可從前卻是因為身份低微只能做妾。
雖然現在她被扶正了，哥哥李廣如今也因為屢立戰功，被封為征西大將軍。
可是幼年的貧苦生活，讓她骨子裡對物質的渴望，卻是怎麼也改不了的。
那金絲燕窩本就難得，幾乎是與黃金同價，再加上又是中醫世家的薛老夫人送的，那更是價格不菲。
她本想著過幾日，從老夫人那裡討來，給自己女兒梁雲溪的。
可如今卻被這小丫頭的幾塊點心，輕鬆的換走了，她怎會甘心。
「晚蘇，你這點心的味道做的不錯。只是你祖母有消渴症在身，吃不了甜食，我嘗你這點心裡有淡淡的甜味，梅兒卻說你這點心裡沒有放糖。我知道你孝順，可也不要為了討好祖母，欺騙我們，置你祖母的健康於不顧啊！」
李氏明面上是誇讚，可最終的目的，卻是問也不問的，就做實了晚蘇用糖的事實。
梁修關心老夫人身體，李氏的話也讓他心生擔心，他不懂庖廚，以為只要是甜的便是放了糖的。
所以也覺得晚蘇能做出這種味道的點心，不過是取巧將糖的用量減少了。
沒想到這丫頭竟是這樣的秉性，為了討好賣乖，竟連長輩的健康也不顧，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想到這，梁修就連昨天剛對她提起來的一些好感，都沒有了。
「你母親說的是，你祖母身體要緊，若你只是為了討好老夫人，就不顧長輩身體健康，那就實在是不像話了。」
晚蘇面上露出淺淺一笑，讓她本就精緻的面容顯得越發的靈動。
「女兒不敢撒謊，這點心裡卻時沒有放糖。父親和夫人久居府中，條件優越。對於鄉間的吃食想必並不了解的。這點心雖然味道不錯，可其中的用料卻是很常見。就拿這餡料來說，用的是蒸熟的紅豆和鹹蛋黃，再加上地黃的花朵所製作。紅豆起沙，與蛋黃的咸香配合的相得益彰。地黃在農田隨處可見，並不稀奇。大家只知道它的根可以入藥，卻不知道它花瓣根部味道甜蜜清香，我知道老夫人不能吃甜食，所以我把它加入餡料中代替了糖！」
「哦？竟有這種吃法？」
老夫人養尊處優了一輩子，吃穿用度向來都是最優越的，第一次聽說這種鄉間野草也能吃，心中也是頗為新奇。
見老夫人有興致，晚蘇也便科普起來。
「是啊，老夫人，您有所不知呢，在鄉間不僅地黃的花有甜味，還有玉米的芯，榆樹的葉子，都有甜味呢。就連春天裡蘆葦新出的嫩苗，仔細咀嚼也可以嘗到淡淡的清甜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