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約定
潁川距離國都萬里，顧夫人看著阿寧長大，自然是不舍的。
尤其顧宛寧這一去，前路未知。
還有她那個未曾謀面的親生女兒。
一面是自小養大的女兒，一面是親生女兒。
只是本著趨利避害的本能——不想讓整個顧家陷於為難之中，所以顧夫人會選擇支持顧宛寧所做的一切。
若是可以，其實顧夫人想阻止這一切事情的發生。
若能阻止晉王妃繼續對阿寧下手，顧家能保住，阿寧能保住，晉王妃也能保住。
顧夫人突然就開口道：「我同阿寧一道兒去上京。」
承恩侯夫婦以及顧老爺都以為顧夫人是捨不得顧宛寧，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
顧老爺更是說：「家裡的事情你不要擔憂，我一切都能安置妥當，你便是在上京多待上一程也沒什麼，正好也去看看阿衍。」
顧松衍是顧家第二子，此子打小便熱心讀書。
但可能顧家人天生就不適合讀書，總歸他考了好幾次，也沒考下什麼功名。
偏他不放棄。
顧老爺也願意支持兒子，哪怕顧松衍到最後都沒考下什麼功名，顧家總歸也能養活得起他。
顧夫人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顧家三子，只有長子成了婚，顧松衍年紀要比顧松柏大了整整六歲。
也就是說顧松衍今年已經整整二十八歲了。
這個年紀，可是實打實的晚婚了。
或許是因為提到了二兒子，使得顧夫人的心神從晉王妃的身上轉移了出來，她面色恢復正常，「但我們也不能立即就跟著你們走。」
侯夫人嚇了一大跳，忙問道：「顧夫人莫不是後悔了。」
「當然不是。」顧夫人解釋道：「因為不日家中小女即將成婚，我是她的大伯母，阿寧是她的姐姐，不好這個時候離開的。」
侯夫人表示理解。
顧夫人又道：「到時候還請侯爺和侯夫人賞臉來喝杯喜酒。」
承恩侯和侯夫人雙雙應了。
到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非常晚了，顧老爺就邀請他們在顧家住下。
承恩侯夫婦其實是想住下的，這樣可以時不時的看到女兒，也便於培養感情。
但畢竟是旁人家裡，總有些不好意思。
顧老爺便道：「先前侯爺和侯夫人說咱們兩家是要當親戚走動的，住到親戚家裡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除非侯爺不將我們小小顧家放在眼中。」
這話一說，承恩侯再沒有拒絕的理由。
顧老爺十分熱衷於同勛貴侯府搭上關係，這樣倘若將來顧松衍當真考上個什麼秀才舉人了，也有侯府這樣一個靠山。
便是顧松衍考不上，有侯府這門「親戚」，顧家想將生意做到北方，也不是不可能。
於是顧老爺親自給承恩侯夫婦騰出客房，請他們住了進去。
這一日裡其實所有人都很心累，但因為心裡裝的事情又很多，就都沒有睡著。
承恩侯倒是還好些，起碼到了三更天的時候，漸漸入眠。
侯夫人隨著年齡增大之後，慣常失眠。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當初抱錯了孩子之後。
這日裡她起了個大早，早膳也顧不得用，她就讓人帶著去了顧宛寧的院子裡。
但侯夫人因為不知道顧宛寧醒沒醒，所以就沒敢進去，她一直在外頭等著，直至聽見屋裡有聲音之後，才走了進去。
「阿寧，我能這樣叫你嗎？」平素里侯夫人也是備受諸位夫人尊崇，頭一次如此卑微。
顧宛寧微微一笑，「當然可以，母親。」
「母親，您不必在我跟前這樣，這些年我在顧家過得很好，我也從未怨過你。」
若沒有晉王妃的針對，她甚至可以一直維持現狀。
只是她越這樣說，侯夫人就越想落淚。
因為她知道，這孩子沒拿她當親人，所以才會這樣無足輕重。
「傻孩子，你若是在侯府長大，怎會嫁到蘇家，怎會被他們欺負。」
「你若在侯府長大，有我和你父親護著，沒人敢對你說一句重話。」
承恩侯這個身份在上京城裡或許一般般，但承恩侯有三個身居高位的姐姐。
尤其是性子火爆的忠勇侯，格外護著弟弟一家人。
感受到眼前人對自己的愧疚與疼惜，顧宛寧也不免心生動搖。
「爹娘待我也很好的，他們雖然不像父親母親那樣有權勢，但也是將所有最好的一切給女兒的。」她給侯夫人拭了拭淚，「而且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個以後。」
雖有仇恨在前，但顧宛寧從未被仇恨蒙蔽雙眼，更不會因為仇恨就憤世嫉俗。
對她好的人，她也對用善意回報他們。
侯夫人破涕為笑，「好好，那母親和你父親就努力多活些時日，好彌補這些年缺失的母女親情。」
正說話的時候，侯夫人肚子突然叫了兩下。
侯夫人這麼個年紀，一連兩日都沒怎麼好好吃飯，身子自然是扛不住的。
「母親還沒用膳吧，不妨同我一塊兒吃。」顧宛寧如是說道，就拉著侯夫人到了膳桌上。
擺膳尚且需要些時候，顧宛寧就去叫了軟軟起床。
軟軟似小貓一般的哼哼幾聲，很是不想起來。
侯夫人在外頭聽著，只覺得這聲音軟軟糯糯的，極是好聽。
裡頭的小姑娘，是自己的外孫女。
侯夫人就想進去瞧瞧，但又怕自己貿貿然進去，會使顧宛寧不喜，又嚇著了軟軟，於是按耐著心中的激動，暫且坐在那裡。
侯夫人等了一會兒，顧宛寧終於領著剛清醒的軟軟出來了。
因為剛起來軟軟還沒有梳頭，她頭髮柔順的披在肩頭，額前的碎發自然的捲起來，是侯夫人從未見過的稚嫩可愛。
「娘親，家裡有客人嗎？」顧軟軟好奇的看向侯夫人。
顧宛寧道：「這是你外祖母。」
「外祖母？」軟軟一時就有些懵，「不，她不是我外祖母。」
顧夫人才是外祖母呀。
顧宛寧則道：「你有兩個外祖母，從今往後有兩個人疼你，好不好呀。」
若說她如今也就這樣了，但她還是希望女兒往後能好好的。
若女兒能與侯夫人相處融洽，往後便也多了一個人照拂。
侯夫人期待的看向顧軟軟，想從這個軟糯可愛的外孫女口中聽到一聲「外祖母」。
顧軟軟沒讓侯夫人失望，「好吧，我聽娘親的話。」
「見過外祖母。」
她說罷屈身給侯夫人行了個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