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羅家(兩章合一)
羅倩倩那邊一進祠堂,正院這邊,羅三夫人就知道了,當即也是上了火,火急火燎的往榮安堂趕來。
但卻在門口被榮安堂的大丫鬟雪湖攔了下來,「三夫人請先回去吧,老夫人有些乏了,不見人。」
「我非要見老夫人不可!」羅三夫人伸手便要推開雪湖。
雪湖自是不讓,「三夫人,您就別為難奴婢了,老夫人真的乏了,此時正在休息呢。」
羅三夫人怒不可遏,揚起手就要給雪湖一個耳光。
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住手!」
羅三夫人一看,只見羅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她立刻換了副臉色,哭哭啼啼的向老夫人求情。
「老夫人,不知倩倩哪裡做得不好,惹了您生氣,您可千萬別為此氣傷了身體,兒媳這就把倩倩帶回去好好的教訓,您看?」
羅老夫人微擰眉,「身為執掌中饋的主母,你這般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倩倩也委實是被你慣得太不像話了,眼見著馬上就要說親了,她這性子,再不好好管管,非得惹出大禍來不可!」
羅三夫人撇撇嘴,很是委屈,卻還是忍不住為女兒求情,「老夫人,這早春的天冷得很,倩倩她一個小姑娘家,哪受得住跪祠堂呢?您就饒了她吧,不成讓她抄佛經或是閉門思過也行啊!」
「你回去吧,說好兩個時辰就是兩個時辰!」羅老夫人丟下這麼一句,轉身就進屋去了。
羅三夫人咬咬牙,一跺腳,也只能先離開了榮安堂。
出了榮安堂後,羅三夫人當即讓人把女兒的丫鬟叫來詢問,今兒出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丫鬟便將今兒出門的事前前後後事無巨細的說了。
羅三夫人聽得皺眉,「老夫人的娘家親戚?自我進門這麼多年,也從沒聽說過老夫人娘家還有什麼血緣親近的親戚呢。」
一旁的王媽媽接嘴,「應該是沒有,從前老奴聽大夫人身邊的趙媽媽提起過的,老夫人是家中獨女,父母早在咱們老太爺去世那年也去世了,這麼多年,從沒見老夫人跟娘家那面誰走動過的。」
羅三夫人便皺眉,「怎麼咱們老爺剛調回京城不久,就有勞什子的親戚找上門來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窮親戚,做生意的?這是想讓咱們羅家多關照著?」
「畢竟,這京城的生意哪是那麼好做的?」
羅三夫人不屑,「老夫人這是老了老了就開始念舊情了,什麼阿貓阿狗的也想走動起來了,回頭別帶累了咱們老爺的名聲。」
「不行,這事我得告訴老爺一聲才是,王媽媽,你讓你家那口子去那長興街瞧瞧看,好好打聽打聽。」
王媽媽應聲去了,不過傍晚,就帶回了消息,「夫人,打聽到了,那鋪子還沒開張的,只聽說裡頭不少女工進進出出的,還在隔壁布莊又是買布料又是買棉花的,老奴猜想應該是做成衣鋪子生意的。
不過那姑娘住哪兒到底是什麼人,倒是沒打聽出來,老奴已經讓我家那口子繼續盯著了。」
羅三夫人聽著就道:「不是十六開張?老夫人還叫了人要去捧場是吧?讓你家那口子好好盯著些,可別叫老夫人被人家給蒙蔽了,害了咱們羅家的名聲才是。」
眼看著舟哥兒的親事就要定下了,她可不允許這個節骨眼上羅家的名聲出什麼差錯影響到舟哥兒的親事。
等羅三老爺羅復下衙回家來,羅三夫人就跟丈夫說起這事來,「叫我說,老夫人這般年紀了,好好的享清閒不好嗎?還非得三天兩天的出門去,上次出門就驚了馬差點出事呢,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這丁憂三年對老爺的官途可是大有影響啊。」
這好不容易從地方上調回了京城,要是馬上就丁憂三年,三年之後,那還有個什麼好前程?
羅復頓時皺了眉,睨她一眼,「母親含辛茹苦撫養我長大,老了之後合該頤養天年,怎麼,她要出個門也不成?你當兒媳的,不好好孝順伺候著婆母,竟總是在背後說這說那,你別忘了,你心心念念的舟哥兒的好親事,那也是母親替你周旋來的。
若沒有母親同宜國公府老夫人有交情,這門親事,就憑我這小小的五品官,如何這麼容易?」
他一天在衙門裡就已經是煩心事一大堆了,沒想到回來也要操心,成天待在內宅里的婦人就是無知,懂什麼?
要不是老夫人跟宜國公老夫人有交情,當年小妹如何能嫁給威遠伯世子?
也因著這一層,他這無根基無靠山的郎中,初到吏部哪哪都不熟的日子才不會那麼難過。
羅三夫人被丈夫說得眼睛一紅,耳朵也發熱,不由委屈,「我哪裡是不孝順老夫人了?就是怕老夫人被那不知哪裡來的親戚給矇騙了而已——」
羅復皺眉,「這事我會讓人去好好打聽打聽的,倩倩怎麼樣了?」
說起女兒,羅三夫人又抹眼淚,「跪了兩個時辰,膝蓋都跪紫了,她向來嬌嬌弱弱的,哪裡吃過這個苦?偏老夫人還不解氣,又讓她抄寫佛經,躲在屋裡哭的眼睛都腫了。」
她想讓丈夫去老夫人面前給女兒求個情。
但不想,羅復卻道:「母親說得對,倩倩太驕縱了,是該好好管管,如今已不是在梓州,她也不再是一府知府的女兒,下頭一干貴女都捧著她的時候了,這是京城!她要是不好好收斂著自己的性子,總有一天要惹禍的。」
「你這當娘的不捨得管教,就勞煩老夫人好好管教吧!」
說罷,羅復一甩袖,往外頭去了。
小丫鬟跟了出去,須臾又回來稟報老爺往林姨娘處去了。
頓時,羅三夫人氣得臉都紅了,罵了句,「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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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叔動作可快,畢竟在京城遊走了這麼些年,又常跟靖安侯府那邊因年節送禮這些走動著的,認識好些管事這些的。
是以,劉悅當天回去跟他說了一聲,轉日貴叔就打聽來了羅老夫人和羅家的具體情況。
「這羅老夫人聽說出自廣陵呂氏,溫良賢惠,又繡得一手的好刺繡,是以,去她家提親的人是絡繹不絕,但後來,這羅老夫人卻嫁給了羅家已故的老太爺為繼室,當時的羅老太爺就已經有了三個兒子,最小的才兩歲,前頭那夫人就是生了這小兒子之後病逝的。
也就是說,那羅老太爺大了她將近一輪,當時好些人都唏噓來著,不過也不難理解,呂氏雖盛名在外,但也只是普通人家罷了,這羅老太爺彼時可是江平知府,青年有為,羅老夫人嫁過去便是官家夫人,大十歲也不算什麼。」
「只可惜,羅老夫人嫁給羅老太爺沒幾年,只生了一個女兒,羅老太爺就在任上暴病而亡了!
這之後,羅老夫人就帶著兒女們扶棺回了羅家祖籍地,自立貞節牌坊,為亡夫守孝守寡,撫養孩子們長大。
三個繼子,長子比羅老夫人小不了幾歲,但常年帶病,沒兩年就夭逝了,次子和幼子跟她親近,算是她一手帶養大的,特別是幼子,也就是那羅郎中,他讀書了得,早早考取了功名,而後下放為縣令,就一直把羅老夫人接在一處。
至於次子,科舉未成,只中了童生,就一直留在祖籍打理祖產。
羅郎中是去年調任進京的,羅家人也是去年底才剛剛來京安頓,不過,羅老夫人親生的女兒早年就嫁進了威遠伯府,嫁的還是世子,聽說,這都是因著羅老夫人跟宜國公老夫人關係匪淺,由宜國公老夫人親自保的媒。」
梁氏也聽女兒說了昨日的事,這廂聽罷,也是不住的道:「這位羅老夫人,還真是不容易啊。」
同為女人,她很是能理解的。
繼室不易,偏偏進門就有三個繼子,繼母就更不好當了,偏偏羅老夫人命不好,自己只生了一個女兒,丈夫又沒兩年就病逝了,年紀輕輕的就受了寡,一個人撫養兒女長大。
好在,這羅老夫人的兩個繼子是孝順的,女兒也爭氣,如今是伯世子夫人。
不容易啊。
她看向石榴:「既是你未來婆母的堂姑,算來也是親戚,不過京城是非多,你婆母且沒跟她相見呢,你也不好往羅家去走動,不合適。」
石榴點頭,「嬸兒放心,我知道的。」
——
隔壁胡同的羅家沒兩日就舉家離開了京城,宅子也好生的騰了出來。
左成置買回來的下人先一步駐紮了進去,將里里外外的大清掃了一次,也不是久沒住過的宅子,說來也沒有什麼要大清掃的。
不過雖沿用羅家的家具,但石榴打算住進去的院子還是叫他們先好好的拾掇了一遍,床和衣櫃家具這些都好好的擦洗一遍——換上嶄新的被褥等。
如此,又過了兩日,石榴才帶著自己的一干人等,辭別劉東家一家,搬去了隔壁住。
劉悅還捨不得呢,鬧著要跟石榴一起住,石榴倒是歡迎之至,不過劉悅被梁氏給拘下了。
再過兩月,就是靖安侯府老夫人的壽辰了,屆時,他們一家三口都要去,趁著這兩個月,梁氏要好好的教教女兒規矩,她自己要學的也還有很多呢。
畢竟,這是京城,可不同於從前在并州參加的那些宴會。
靖安侯老夫人的壽辰,來賀壽的可都是京城的皇親國戚,勛貴人家,那陣仗,肯定盛大。
畢竟,這可是太子正兒八經的嫡親外曾祖母。
劉悅委屈巴巴,只能連聲喊著石榴一定要多來看她,最好每天都來,不然,她憋在這府里學規矩,肯定要被憋死。
石榴也是好笑的答應了。
這日,貴叔來找,找的在內城那邊留意宅鋪的中人帶了信來,說是永業坊有個宅子出手,讓他們去瞧瞧,若是晚了,許久被別人買下了。
內城的宅子可難得的很,石榴一聽,當下也不耽擱,趕緊讓左成趕了馬車,和貴叔一起往內城去。
永業坊不靠皇城根,那邊都是公府勛貴之家,一般人可住不得。
而是就在進了正陽門沒多遠,跟外城相挨,這邊的宅子,住的都是一些小官小戶的,也沒那麼多講究。
中人帶著他們一路直奔永業坊的棉花胡同,到了那處宅子。
「這宅子的主人升了官,家裡一大家子的都接了來,這宅子太小不夠住,這不,就往別處買到了一處大的宅子搬了過去,這小宅子留在手裡也沒用,畢竟,一大家子要過活,所以就乾脆把這宅子給賣了,昨兒剛找了我,我就趕緊給貴管家你送信來的。」
中人介紹著這宅子,開了門鎖,讓他們進去自己好好瞧瞧,看看能不能相中。
宅子確實不大,只有帶跨院的兩進罷了,對比裕泰坊那三進的宅子,實在不夠瞧,別說亭台樓閣,湖啊荷塘的了,那都沒有,只有一個小小的花園子。
前院倒座房六間,三間小廳,左右各帶跨院,東跨院可以做客院,西跨院是廚房帶馬廄這些。
二進垂花門進來,先是三間小廳,後綴著三間正房,還有東西廂房共四間,東跨院是一處小院,一樣的格局,只沒有小廳,直接是正房三間,西跨院則是一處小花園帶一個角院是丫鬟婆子們的住的屋子。
雖然不大,幾代同堂或是人口稍微多點,確實不夠住,但他們人少,宅子小住著也還好,就是將來把呂氏一起接來,也是夠住的。
宅子難遇,石榴自是不想錯過,哪怕這宅子住的年份久了,好些地方都需要修繕,她也無所謂,買到手再行修繕也是一樣的。
當下便問中人價錢。
內城的宅子跟外城的宅子地段不同,天然上就是要貴上些的,是以,即便這個宅子年份久了需要修繕的地方多,家具擺設都搬空了的,連花花草草都差不多挖走了的,但房主仍是一口價兩千兩,還一文不少。
石榴聽了價錢,盤算著接過來修繕再加上置買家具這些的花用,這宅子,也不比她那裕泰坊的宅子少多少,不由唏噓,這京城的房價,還真是忒值價了。
貴叔一旁小聲給她建議,「石榴姑娘,這個價錢是行價,不算漫天要價了,要知道,跟這宅子一模一樣大小規格的,要換到更裡頭些的永安坊永平坊,直接就能多出上百兩甚至上千兩呢。」
石榴聽著點頭,這倒是,三環跟三環也是有區別的,離二環近和離四環近,那能一樣嘛?
當下便直接拿了范晉給的銀票,以范晉的名字買下了這處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