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池東

2024-08-08 19:26:33 作者: 桑家靜
  第26章 池東

  「只怕不只是他,七王皆要反了,屆時景國大亂,根本無暇顧及何處哪樁的滅門慘案。」

  如此一分析,便叫棠家人全都心口拔涼,一種滅頂的絕望籠罩下來,連呼吸都開始發悶了。

  一串飛箭射入了院中,嘟嘟嘟——直中了一排在窗欞,部分穿過鏤空射倒了不少牌位。

  看著那鋒利寒芒的箭矢,他們倒吸一口冷氣。

  「福公你們可在祠堂?」

  嘉善沉著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啪!

  門從內被打開。

  「嘉善?」

  福公訝然、欣然,但見他身後被解決掉的一排射手,緊張慌亂的心跳這才稍微恢復片刻。

  嘉善身後護著害怕的棠嘉瑜,還有一眾跑來尋求他庇護的小輩們,他視線在福公身後轉了一圈:「徐山山呢?」

  顯然這一路走來他並沒有碰著徐山山。

  提及她,眾人便是怨聲載道。

  「她只怕早就偷溜了!」

  「就是啊,我聽說嘉善嫌她秉性不堪,與她退了婚,我瞧她分明就是故意引我棠家犯錯,報復我們棠家!」

  「當初我就說了,此女不可信,她就是個禍害,災劫!」

  「若再讓我見著她,必殺了她!」

  嘉善微微顰眉,他與「徐山山」退婚的理由最大部分是因為他自身,並非族人口中的「秉性不堪」,但來不及解釋,他先一步聽到了不同尋常的動靜。

  神色沉冷:「你們先進去躲著。」

  他跟棠嘉瑜等人交待,隨即,他上前一卷長袖,白袍飄動間,擊掌一出,白霧的粉塵便撲灑向圓拱門外衝進的一隊人面上。

  殺手只覺臉上又癢又痛,根本睜不開眼。

  「是毒!殺了他!」

  「動手!」

  到底是習武之人,哪怕不是什麼高手,也能稍微聽聲辨認。

  嘉善眼神如寒星般銳利,緊緊地盯著前方逐漸逼近的一群人。

  佛教戒律中「不殺生」,因為一旦動「殺念」,各種色、受、想、行、識也就跟著來了,可他不能退,因為他身後是他的家人,他要守護之人。

  他已有覺悟了。

  但在這關鍵時刻,一名身姿矯健的男子從院牆上利落踏飛而來,他劍法霸道,每一次揮砍都精準地擊中敵人要害,十數人一下就被解決掉了。

  少年劍客收息佇立,一回頭,一張意氣奮發的臉,星辰般明亮的眸子。

  「嘉善大師!」

  「……江東?」

  池江東露牙一笑,頰邊一個笑窩乍現,他身著一襲簡潔的青色勁裝,一頭烏黑長髮用布條隨意束起,幾縷髮絲在風中不羈地飛揚。

  嘉善有些意外:「你怎麼在這裡?」

  池江東收起軟劍纏腰,身形修長而挺拔:「我昨日便來商丘了,本想著尋大師來開悟開悟,卻不想意外看到一群鬼鬼祟祟之人,這一路跟蹤他們才來到這裡。」

  嘉善對池江東印象很好,如今又得他幫助,自然眼神更為柔和:「多謝你此次相救。」

  池江東爽朗一笑,雖然面龐還稍顯稚嫩,但身上卻有一種遠超年齡的堅毅俠義。

  「不必這麼客氣,不過棠家這是遇上什麼麻煩了嗎?」他關切詢問著。

  而且看來還不是小麻煩。

  躲祠堂里的棠家人一見危機解決,便趕緊沖了出來:「還不是徐山山!都是她害的!」

  徐山山?

  池江東對這個名字有應激反應,他表情一下就變了:「你們說的徐山山,不會是那個卻邪山的徐山山吧?這跟那個女人有什麼關係?」

  嘉善想起,江池東也是神算子給徐山山定下的未婚夫,並且他對徐山山還是極為厭惡。

  「先不說這些,只怕此處已然暴露了,眼下唯棠家的密道還算安全,只是這一路上……」

  「不必擔心,由我來護送你們去密道吧!」池江東拍了拍胸脯。

  福公打量著池江東,客氣地問道:「不知這位少俠是?」


  嘉善介紹:「他是十二連環寨的池家少主。」

  三公一聽「十二連環寨」時人就傻了,棠家的人雖不是江湖人,但倘若知名度都到了出圈的程度,他們還是有所耳聞。

  「是那個特別神秘,江湖中號稱攻無不克的十二連環寨嗎?」農工咂舌道。

  嘉善頷首:「池家少主乃當世不可多得的武學天才,武功在年輕一輩少有對手。」

  聽嘉善這麼一說,他們瞬間就將心收回肚子裡了。

  他們前往密道的一路上遇上的人,被池江東很輕易的解決掉了,可是他們還是太低估了陳王的神通廣大,他甚至早就預料到了棠家人的行動,派足了人手在密道的入口守著。

  一支規模森嚴的隊伍隱藏在其中,他們屏息靜氣,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靜靜地等待著敵人踏入陷阱。

  棠家人一出現,無疑就是羊入虎口。

  陳王命人搬了一張太師椅早就坐在那裡,他拍了拍掌:「不錯啊,能活到這個時候,連本王都不得不誇讚你們一番了。」

  棠家上下仿佛被踩中尾巴貓,驚懼炸毛:「……」

  欣賞夠了他們臉上的恐怖,陳王起身:「但本王也累了,一切就到此為止了。」

  他揚起笑,招手。

  「放心,等你們棠家滅族後,本王會好心接管下你們的產業經營妥善,必不會讓棠家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陳王身後一排火箭驟然亮起,殺氣瀰漫。

  池江東瞳孔一窒。

  「你們都退後!」

  劍眉星目,他眼眸中閃爍著燭熱的光芒,竟比燃燒的火焰更熱烈。

  他手中緊握手劍,劍身閃爍著寒光,仿佛與他融為一體,他挪步擋在了一群手無寸鐵的人身前,如同一顆蒼勁的青松,年輕的身軀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跟潛力。

  陳王並未將他放在眼裡。

  「放箭!」

  無數箭矢瞬間離弦而出,而池江東宛如一條青蒼龍,所到之處,劍氣縱橫,一股強大蕭殺的氣息震撼了眾人。

  陳王身後一名高手驚呼:「江湖何時出了這麼個新起之秀?」

  「可看出什麼來歷?」

  「用劍者眾多,但三十年小成,四十年方能領悟劍意者都甚少,此子不簡單,必是名師之家出來的。」

  「只怕他沒機會成長到三、四十年了,你們去會會他。」陳王道。

  正所謂雙手難擋四拳,更何況陳王身邊跟隨的也是一些江湖高手。

  只見三道身影躥出包圍住池江東,他環顧三人,目光如電,不驚不懼,周身散發著一種凌厲絕世的氣勢,那是一種經歷過無數決鬥洗禮後的堅毅與果敢。

  「好小子,來吧。」粗嘎的挑釁。

  這三人不講武德,只想快刀斬亂麻解決了他,是以同時與池江東交上手。

  陳王收回觀注打鬥的視線,悠悠轉向棠家那邊:「殺了他們!」

  前排射手再度張弓搭箭,無數箭矢帶著凌厲的風聲,如雨點向棠家人傾斜而去。

  僅剩無幾的魁武見此,面色冷凜無畏,甘以以肉牆相擋。

  嘉善也扯開了棠嘉瑜的牽絆,拼盡全力上前抵擋。

  而池江東雖被纏鬥,但他承諾過會護送棠家人,便絕不會失言。

  他寧願以受傷為代價,各中對方一掌,也要尋找空隙漏洞飛身而起。

  他快如閃電,劍氣一揮,攔截下了大部分,喉中一衝,腥甜吐涌而出,膝蓋一軟,以劍撐住。

  可惜他們卻來不及擋下第二波攻勢。

  陳王仗著人多勢眾,得意又傲慢地道:「倒是叫本王瞧了一齣好戲啊,但卻不知道你們還能不能擋下這一波攻勢,射!」

  一個「射」字,帶來的是致命的死亡陰影。

  飛蝗一般的呼嘯而去,相互交織,那尖銳的破空聲在寂靜的夜裡是如此清晰而透骨。

  死定了這次!

  膽小的人都害怕得忍不住閉上眼睛,心臟如擂鼓般狂烈地跳動,手腳無力,徹底被恐懼吞噬。

  但所的箭矢這時卻一片「紅牆」給截擋住了。


  之後,一片深紅之中,一道身影逐漸現身,隨著她從他身邊經過,陳王的脖子則被抹開一條很長的血痕,血薄濺噴出,如同她背後支展出的一隻猩紅細長翅膀。

  陳王瞳孔放大,倒在了地上。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堂堂一權傾朝野的王爺,竟會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橫死在棠家老宅。

  是誰?

  是、誰?!

  他心中恨意與駭然交織在一起,卻拼著最後一絲微弱的氣息,雙眼猩紅眥裂,朝前方看去,

  ……當他抬頭,看清那近乎尺量般端正的背影,那熟悉又震驚的步履走姿,與旁人有著全然不同,像極了他曾膜拜仰望於神堂之上的人。

  此時心神俱裂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不、不會的,不會是她的——」

  他滾動的喉嚨間發出一絲嘶啞的聲音。

  由於極度震驚,瀕死的他竟迸發出一股奇異的力氣,拖著血痕,狀若瘋癲地朝著她爬去——

  當陳王凸瞪著眼珠,了無生機地倒在地面時,所有人都還沒有從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

  發、發生了什麼事情?!

  上一秒還囂張、高高在上的陳王,此時卻像一條死狗似的倒在了女子的腳邊,他五官扭曲震驚,似死前承受了沉重的衝擊。

  沒錯,是一個女子。

  來者一身素雅的白色羅裙,裙袂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她手上拿著一片沾了她血的紙榍,原來火紅的顏色,此時卻是妖灩欲滴的猩紅。

  手指輕輕撥動一下,紅紙輕顫如翼,緊接著便輕靈、懵懂似「小人」般飄浮在了她眼前。

  悠悠抬眸之際——

  宛如黑幕中迸發了驚悚詭動,電光驟現,無數紅紙「小人」陰森桀桀顫抖地環繞在她的四周。

  嘉善代表:健康。

  池江東代表:運氣。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運氣好的人都是被神偏愛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靜買刮刮樂沒中過一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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