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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變的不只是你

2024-08-08 19:47:51 作者: 筱冰雲
  楊可安當上了體育委員之後,老師又讓他兼任了紀律委員,負責在自習課上維持班級的紀律。

  這節自習課,教室里簡直吵翻了天。「肅靜肅靜!」楊可安拿著教尺用力地敲著講台的桌子,臉色微紅,眼神里透著焦急和無奈。然而,同學們卻嘻嘻哈哈地看著他,絲毫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裡。

  我立馬安靜下來,乖乖地抬著頭看向他,試圖用行動支持他的工作。沒想到,他沖我笑了笑,緊接著走下講台,徑直朝我走來,對我說:「就你最吵!」

  那一刻,我瞪大了眼睛,滿心的不可置信。我在心裡瘋狂地吶喊著:「我明明已經很安靜了!為什麼指名說我最吵?」我感到無比的冤枉,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心頭亂爬,又氣又惱。

  我真的不明白,明明我在努力配合他,一直在安安分分地保持安靜,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怎麼就成了他口中最吵的那個?這簡直毫無道理!這對我來說太不公平了!難道就因為他對我有什麼偏見?還是他根本就是在故意針對我?我滿心的委屈和困惑,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我越想越氣,臉憋得通紅,狠狠地瞪了楊可安一眼。可他卻像沒看見似的,又轉身去管理其他同學了。我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給他好臉色看了。

  但過了一會兒,我又冷靜下來,也許他是故意的?

  課後,簡潔神神秘秘地遞給我一隻兔子。

  「哎?這是什麼兔子呀,咋這麼好看!」

  「這是愛心兔,現在可流行啦!還有嘻哈猴,那模樣特有趣!」 今天的簡潔居然剪了頭髮,那厚厚的劉海都快把眼睛給遮得嚴嚴實實的了。

  「你這頭髮咋剪成這副模樣啊!」我忍不住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非主流!只要 45 度仰望天空,淚就不會流下來!」

  她這一番話聽得我是雲裡霧裡,完全摸不著頭腦。 真不知道她最近是咋回事,個性簽名寫的也是些稀奇古怪的字,她還得意洋洋地跟我說這叫火星文,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還跟我炫耀說她姐是三中的老大,已經開始混社會了。

  直到周末我去簡潔的空間看到她姐的照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厚劉海、嘟嘴、剪刀手,這就是所謂的非主流,頭上居然還戴了個蝴蝶結。

  「不要迷戀姐,姐只是個傳說。」

  「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姐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這些話語看得我眼花繚亂,簡直是亂七八糟。

  我瞪大了眼睛,費了好大的勁兒,愣是琢磨了好久才勉強解釋出這些文字的意思。

  不過,好在還有好多許嵩的歌,聽起來倒是挺悅耳動聽的,像什麼《嘆服》啊、《認錯》啊。許嵩那獨特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再加上深情款款的歌詞,仿佛具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一下子唱進人的心裡頭,讓我沉浸在那或憂傷或感慨的旋律中無法自拔,也暫時把那些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非主流話語拋到了九霄雲外。

  簡潔自從迷上非主流後,成績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天不如一天。

  老師憂心忡忡地找我談話,語重心長地勸我不要跟她一起玩了,說怕我也被帶偏。同學們也在一旁附和著,紛紛勸我遠離她。 可是,我不聽。我心裡想,簡潔是我的好朋友,不能因為她一時迷上了非主流,成績下滑,我就拋棄她。我相信,只要我在她身邊,給她支持和鼓勵,她一定能慢慢走回正軌。再說了,誰還沒有個迷茫的時候呢?

  下午上學快到學校的時候,我遠遠就看到路上圍了一大群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好不熱鬧。我懷著強烈的好奇心湊近一瞧,這不是我們班的李清嗎?還有他爸爸!

  只見他爸爸滿臉怒容,粗暴地把他綁在電線桿上,二話不說就脫掉他的褲子,揮舞著皮帶狠狠地抽打他。那皮帶抽打在身上發出的「啪啪」聲,聽得我心驚肉跳。我嚇壞了,腦子裡一片空白,趕緊騎上車像逃命似的衝到學校里,慌裡慌張地跑到教室大聲叫人。同學們卻淡定地說已經跟老師講過了,我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我放好包包和鑰匙又急忙往下跑。 過了一會兒,居然看到警車也來了,紅藍相間的警燈閃爍著,格外刺眼。剛好上課預備鈴也響了起來,那急促的鈴聲仿佛在催促著我們。我們都紛紛垂頭喪氣地回了教室。同學們正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聽說是李清考試沒考上 90 分,就被他爸給這般毒打。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直以為這種事只有在電視上才會有,誰能想到居然就發生在我身邊。我不禁暗自慶幸自己不是生長在這樣的家庭,這樣的家庭暴力,真是太可恨了!


  ……

  學習緊張到爆炸,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上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刻都不得停歇。我媽還不知足,居然又給我報了個什麼古詩詞文言文的補習班,明天就得去補習,我真覺得自己要累癱了。

  第二天下午,我騎著車,在滾燙的柏油馬路上緩緩前行,一邊騎一邊打聽著路。好不容易摸到了那條窄窄的巷子,又費了好大勁才找到了教室。

  一進教室,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這裡面的人一個都不認識,居然還有小學生,我的天啊!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

  過了會兒,進來一個人,我定睛一看,覺得有點眼熟。仔細一想,我見過,還不止一次見過,但也不是特別熟悉的那種。

  她是梁汐辰。

  她走到我旁邊坐下,我不經意間看到她手上的電子表是深藍的,那顏色就跟他那輛有點破舊的小自行車一樣。再瞅瞅她桌上的那個米奇的文具盒,這應該是一對的吧。

  她有著一頭柔順的黑色直發,用藍色皮筋輕輕紮起,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仿佛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她身著一件簡約的白色 T 恤,上面印著一個可愛的卡通圖案,顯得她整個人充滿了青春活力。下身搭配著一條淺藍色運動褲,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球鞋,鞋面上有些許污漬,卻絲毫不影響她整體的灑脫氣質。

  可此刻的我,心思完全不在這些上面,老師講的東西我根本聽不進去。腦子裡亂糟糟的,全是對這額外補習的牴觸和無奈。

  下課後,她瀟灑地走出教室,突然做了一個轉身拋球的動作,那姿勢極帥!我不禁在心裡想,如果她是男孩,應該會有不少女生喜歡吧。她身高也不矮,整個人透著一種酷酷的勁兒,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上課後,老師開始講文言文,要求我們先自行翻譯,整理好,然後一人一句開火車。我頓時傻眼了,一句都不會,腦子像一團亂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周圍一個人都不認識,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無助地把目光轉移到了梁汐辰的身上,她看起來倒是氣定神閒,似乎一點也不愁。我實在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去問。誰知道,她竟然毫不猶豫地把紙移到我桌子上,開始教我怎麼翻譯。

  只見她微微皺起眉頭,眼睛緊盯著課本,一隻手輕輕指著文中的字句,另一隻手拿著筆在紙上認真地寫著注釋。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鼓勵的微笑,說道:「你看啊,這句的意思是……」

  她的聲音輕柔而堅定,讓人感到無比安心。

  我愣了好久,她疑惑地問我:「怎麼了?」

  「沒事。」

  她的長相極具特色,讓人過目難忘。她的眉毛濃密且微微上揚,透著一股英氣,恰似兩柄利劍直插雲霄。眼睛大而明亮,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猶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挺直的鼻樑,為她的面部增添了幾分立體感。那薄厚適中的嘴唇,總是緊抿著,流露出一種堅韌的氣質。她的臉部線條硬朗卻不失柔美,皮膚呈現出的白皙在陽光下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整個人看起來中性而又英氣十足,仿佛是從武俠小說中走出來的俠女。

  她在認真地給我講題,我看著她,目不轉睛。楊可安喜歡的居然是她,這個人此刻就在我眼前,長得的確很標緻,五官分明,英氣十足,學習又那麼好,我自慚形穢,真的不配,是我不配。我永遠都比不上她!可能他們倆畢業之後就能考上好的學校,前程似錦,而我呢,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進最普通的學校,說不定只能去學專業,還不一定能行!我現在努力還來得及嗎?唉!我的前途一片黑暗,仿佛看不到一絲希望……

  「你寫一下好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嘛!」她看著我,眼神中滿是期待與鼓勵,那明亮的眸子猶如一泓清泉,清澈而動人。

  「好!」我沖她微笑,心中湧起一股暖意,仿佛在這陌生的環境中找到了依靠。

  期中考試結束後,放學回家,我和簡潔在路口買油炸吃。

  「肖靜!你看!踢他!」

  「誰啊!」我轉過頭,滿臉疑惑地問道。

  只見楊可安和黃濤澤推著車慢悠悠地走過來,我心裡一緊,生怕她說的是楊可安,所以趕忙追問。

  「楊可安啊!」果然,簡潔這大嗓門一喊,讓我心裡有些忐忑。

  我沒理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逐漸走近。

  「這麼胖了還吃啊,肥豬!」黃濤澤那刺耳的聲音傳來,帶著滿滿的惡意。我已經習慣了,他天天這樣罵我豬。說實話,我確實是越來越胖了,可每次聽到這樣的話,心裡還是會忍不住刺痛一下。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楊可安,多希望他能說點什麼,哪怕只是一個制止的眼神也好。然而,他只是沉默著,看都沒看我一眼,就這麼走了。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像被壓了一塊大石頭,沉重又難受。

  我和簡潔拿著油炸吃,她突然跟我說她談戀愛了。

  我驚訝地看著她,嘴巴張得大大的:「你才幾歲啊!早戀嗎?」

  「那個男生長得挺可愛的,也挺非主流的。」簡潔的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容。

  「不是我們學校的吧。」我皺著眉頭問道。

  「我姐他們學校,二中的。」簡潔得意地揚了揚頭。

  「哎你呀,還非主流?我看是肥豬流吧!」我忍不住打趣道。

  「你給我死開啦!」簡潔白了我一眼,「你就是書呆子,都不會跟上潮流!看你穿的,那麼土!」

  我連忙說道:「哎呀,我這不是以學習為重嘛,哪像你,心思都跑戀愛上去了。」

  簡潔哼了一聲:「你懂什麼,這叫青春的美好,你呀,就知道讀書讀書。」

  我反駁道:「讀書怎麼啦?讀書才能有好未來,你這早戀能有啥好結果?」

  「哼,你別咒我,我們可好了。」簡潔氣鼓鼓地說。

  我感覺我好像惹她生氣了,心裡不禁有些懊悔。這傻子,談了戀愛就開始嘚瑟了,感覺也是半隻腳開始邁進社會了!

  我看著簡潔的側顏,思緒飄飛。想著她那如絲般柔順、黑亮的長髮,如今卻被剪成了如鋼針般參差不齊、雜亂的短髮。那短髮毫無章法地豎著,仿佛在抗拒著世間的規則,肆意張揚著一種叛逆。

  她那原本如清澈湖水般純淨、靈動的眼眸,如今卻失去了往昔的光彩。眼神中閃爍著如迷失荒野的迷茫小鹿般無助又倔強的光芒,仿佛在尋找著什麼,卻又不知方向在何處。

  原本如櫻桃般紅潤嬌嫩、小巧玲瓏的嘴唇,如今沒了往日的自然清新。

  她那纖細修長、亭亭玉立的身材,如今套在如破布麻袋般松垮不合體、稀奇古怪的奇裝異服里,顯得格格不入。那衣服上印著誇張的圖案和符號,色彩斑斕卻毫無美感,像是胡亂拼湊的拼圖。衣服的領口過大,露出她瘦削的鎖骨,卻沒有絲毫的美感,反而讓人覺得她在刻意地追求一種不屬於她的成熟。

  耳朵上掛著耳釘,猶如閃爍的寒星,卻在這混亂的裝扮中失去了原本的璀璨。

  我心裡很清楚,在學校那樣嚴肅的環境裡,她肯定是小心翼翼地把束在耳後的頭髮放下來,用這樣的方式巧妙地進行掩飾,如此一來,老師就難以察覺到她那打滿耳釘的耳朵了 。

  現在的她說話粗俗不堪,舉止輕浮誇張,活脫脫像個小太妹。原本那個純真善良的簡潔似乎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讓我感到無比陌生和痛心的形象。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矛盾的氣質,既想展現出與眾不同的個性,卻又在這非主流的裝扮中迷失了自我。我知道,那故作成熟的姿態下,藏著的是一顆依然稚嫩、迷茫的心。

  如今,我們的友誼,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在風中飄搖,不知該何去何從……

  回到家,關上浴室的門,準備洗澡,我站在鏡子前,看著裡面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曾經纖細的身形,如今變得圓潤而笨重。原本平坦的小腹,不知何時悄悄隆起了一層贅肉,像是藏了個小皮球在衣服里。

  雙腿也不再修長筆直,而是顯得粗壯且短了許多,大腿根部的肉緊緊地擠在一起,走路時甚至會相互摩擦。 肩膀似乎變寬了不少,後背也厚實了起來,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顯得緊繃又侷促。 再看向臉龐,曾經小巧的下巴如今變得圓潤,甚至隱約出現了雙層。

  大臉盤子用鬢角都遮不住,嘴巴周圍還冒出了幾顆紅腫的痘痘, 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發麵饅頭,毫無美感可言,只讓人覺得臃腫和笨拙。

  每次走在校園裡,我都能感覺到別人異樣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在說:「看,那個女生怎麼變成這樣了。」我的心就像被無數根針狠狠地扎著,疼得無法呼吸。

  曾經的自信和驕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卑和怯懦。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害怕與人交流,總是低著頭,匆匆走過人群,生怕別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課堂上,也不再積極舉手發言,擔心同學們會嘲笑我的身材和模樣。

  以前喜歡參加的各種活動,現在都避之不及,覺得自己已經不配站在眾人面前。 看到那些身材苗條、面容姣好的女生,心中充滿了羨慕和嫉妒,甚至會產生一種自怨自艾的情緒,覺得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不是這輩子都無法改變了。

  夜晚躺在床上,淚水浸濕了枕頭,心裡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還能好起來嗎?」那種對未來的迷茫和恐懼,像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霧,籠罩著我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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