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
楊規又叫了一聲，昊天趕忙上前，躬身作揖：「天道師兄。」
「你為玉皇大帝，有大功而無大過，在位之期，促使西天取經，天數更易，統領三界，頗有成效，如今三界盡升，汝也趁一份功勞。」
楊規這話說的挺傷人的，在昊天耳中聽來，他這個玉帝，純是因為領導職位，蹭了下屬晉升的光，他們幾個成聖，溢出的氣運組合起來，讓自己撿起來成了聖。我堂堂玉皇大帝，竟是個撿垃圾的。
而剛剛成聖的那些人，則更不滿意了。
在他們看來，我們歷經千辛萬苦，功德卓著，方能成聖，他玉皇大帝只要坐在坐位上，做好了自己的本職工作，竟然就能成聖，這些狗皇帝還真不是個東西。
眾人的心思在大道空間掩藏不住，而且大家都成聖了，也沒誰想要隱藏，都一一說了出來。
「你們說的都對，本質上，皇帝這個職位，就是個吸血鬼。」
楊規點頭說道：「你成聖之後，不再設玉皇大帝職位，天人分割，人間也不需要天庭管轄，天庭的事兒，成立議會自主投票決定；而人間麼，按照正常發展就是了。」
「啊這……」
眾人齊齊吃驚。就算那些不滿玉帝貪天之功的人們，也不能理解：「這世界上怎麼能沒有皇帝呢？沒了皇帝，世界還不得大亂哇！」
「事實上，沒了皇帝，世界才能變得更加先進、圓滿，人們生活的才能更加富足，科技也才會進步。人間現在的生產力發展，還不到能夠邁入下一個階段的時候，但是取消帝制這事兒，我們可以先從天庭做起。」
反正天庭也不用生產力發展，大家都是老神仙，沒皇帝更好。
「既然是天道決意，那我們沒有意見。」一眾人等說道。
「又錯了吧，一切聽我的，那跟我成了皇帝有什麼區別？」楊規笑笑說道：「昊天成聖，無法再擔任玉皇大帝，天庭自然無主，剩下的事情，讓天庭的神仙們自己決定就行了。
還能不能出皇帝，會不會出皇帝，那是歷史的選擇。當然，我投出我的一票，那就是不要皇帝，也希望大家會採納。」
楊規還真不是脫褲子放屁，當X子立牌坊，本身大家就都應該擁有發表意見的權利，但自己的意見分量重，那是自己能耐大，而不是威逼別人聽從自己命令，這是兩回事。
但是現在跟這些封建年代的土包子還說不清楚。
四大部洲、天地人三界氣運匯聚天庭凌霄寶殿，而後再沖天而起，籠罩了昊天，昊天三屍也歸道體，自此成聖。
「終於成聖了！」昊天痛哭流涕，想起當年自己的不易，想起自己剛當天帝時的被無視，後來的被孤立，現在終於是成就聖位了。
「可惜啊，一旦成聖，也就沒法回去當玉帝了。」昊天搖搖頭，當年的遺憾，是永遠彌補不上了。
「接下來重頭戲了。」楊規扭頭又看向了六位天道聖人：「幾位聖人，請吧。」
道德聖人、元始天尊、通天教主、接引道人、准提道人、女媧道人一齊走上前來，對楊規躬身一禮。
「願聽天道旨意。」
「誒，搞這么正式幹什麼，誒，哈哈哈，別停，再來一個，誒，哈哈哈……」
楊規在前面假客氣。
六個聖人臉黑了。
「小楊，我們提醒你一下，你可不是張真人，你還沒鴻鈞老師厲害，我們六個一起揍你，你就等著在三界眾生面前丟臉吧。」連老子都忍不了楊規這個德行，可見這人人性有多次。
「嘖，什麼人呢，堂堂的聖人，一整就談打打殺殺。」
楊規往後縮了縮，表示不跟這幫人一般見識。
「天數更易，聖人輪轉，天道聖人據天道而澤眾生，德配天地，至今完足矣。該當脫離天道，退位讓賢，重開新聖之路。」
楊規說著，六位天道聖人，身體上都閃爍起了聖光。
這神聖光芒之中，蘊含著六位聖人的技、法、道，蘊含著六位聖人的法寶、智慧，與理念，向著四大部洲大地灑落下去，最後惠澤了一次，所信仰他們的眾生。
這等於是拆了聖人道，平等地分給三界每一個生靈，雖然三界生靈兆億，但聖人之法也無量，直接等於是給三界的生靈強度上，上了一個台階。
不少卡住瓶頸多年，不得寸進的修行者，一步登天；多少壽元將近、病榻纏綿的凡俗，也煥發生機。草木為之一新，山川為之一闊，天地萬物，均開始了提升。
這是六位聖人在脫離天道之前，對支撐他們成聖的三界，最後的報答。
「老張。」
楊規扭頭朝著身後喊了一聲。
「嗯。」張三丰走上前來，半步太始的大道展開，如同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切入了這些聖人與天道合流的道痕之中，跟著蜿蜒撬動，將他們身上屬於三界天道的印記一點點剝離下來。
楊規跟鴻鈞兩人勾動天道之力助陣，在旁邊巨大的天道之力翻湧，像一塊巨大的異極磁鐵一樣，吸引著六位聖人身上的天道，便於張三丰剝離。
第一個成功的是老子，他主修陰陽太極之道，主張無為而治，政通人和，主張以人為本，昔年成聖之時，在首陽山設立人教，教出了弟子玄都大法師。
這樣的人，對天道的依賴是最小的，天道從他身上剝離，傷害也是最小的。
很快，張三丰手如篩糠，一點一點都抖動著，從太極圖內抽出了一條鴻蒙紫氣，老子的氣息登時為之一降。道德聖人，變成了三屍准聖。
只是隨後，又開始了濃郁的法力集結，力量攀升。
「老子道兄且先一等。」張三丰看了一眼其餘五聖，「五人合力，把握大些。」
孫悟空是天降法力連升三級，本身就該當突破上限，但這些聖人們的法力，卻都是在鴻蒙紫氣之下自己積累的，未必有孫悟空的法力那麼狂暴，打起架來不好說誰勝誰負，但打破桎梏必定是不如。
「好。」老子也不多說廢話，點頭站在一邊。
第二是接引道人。
接引道人主張慈悲為懷，兼濟天下，原本是靠著發宏願解決西方苦寒之地生靈生存之艱而成聖，現如今西天取經完畢，西方大興，已合天數，理應跳出。
不多時，接引身上也抽出一條鴻蒙紫氣，他的修行也落下了聖位。
接引過後是准提。
准提之後輪到女媧。
「老祖，晚輩可失禮了。」
張三丰告罪一聲，一巴掌拍在了女媧的身背後，隨後又一巴掌拍在了女媧的頭頂。
女媧因補天、造人大功成聖，功德至聖。她想跳出天道聖位，無非是削去天道功德。
此時地面上三道聖光透天而起，正是火雲洞三位人道聖人。
「小妹，恭喜得解脫。」伏羲的聲音從天皇氣運之中透出。
「多謝兄長。」女媧略微躬身，聲音有控制不住的激動。
她雖然是第一位聖人，但一直以來都被當做是個三界工具人，無論是補天還是造人，都是天道需要，她被選中了，她才去做。故此也經常被人調侃為最弱聖人。
事實上女媧光憑人族氣運，就絕不下於通天教主，誅仙劍陣只誅得仙，難道還斬得人麼？
但她作為工具人，束縛也最深，卻也最好解。
張三丰將天道功德剝離，鴻鈞穩住氣運，楊規上前一步，捋著那團功德，從中一點點抽出一條鴻蒙紫氣，而後將功德氣團打散，灑向人間。
「自此之後，人族當做自己的主人，沒有什麼圖騰參拜了，人族只尊重事實，當自強不息。」
天道宏大的聲音響徹三界，火雲洞三聖皇的氣息消散，跌落聖位。
自此之後，再無人道聖人。
但三位聖皇都很高興，第一是他們終於重獲自由，第二是人族終於不用他們再幫扶了。
一個脫離靠山幫扶的雛鳥，才是真正展翅飛向藍天的時候。
三聖皇向上飛升，同樣來到大道空間。
「三位老祖，自己找地兒坐吧，我們手上都忙著，來不及招呼你們了。」楊規頭也不回地說道。
此時女媧的氣息也跌落聖位。
三聖皇點頭，走到一旁。
接著是通天教主。
通天一身桀驁，認為天道有缺，截天補道，求得生機，簡而言之，講究的就是個跟天道對著幹。這類人就跟天道的同極磁鐵一樣，互相排斥。雖然難搞，但只要撬開個口子，張三丰還是快速地將鴻蒙紫氣從他體內抽了出來。
通天教主跌落聖位。
此時只剩元始天尊。
「嘖，他這不好辦啊。」
「是啊，是不好辦。」
楊規、張三丰、鴻鈞三人，都圍著元始天尊愁眉苦臉。
這傢伙講究的是順天闡道，天道怎麼來，他怎麼來，跟天道糾葛最深，不好剝離。
「哈哈哈！」通天教主在旁邊發出了刺耳的譏笑：「老二，讓你當天道的好狗，這下好了，你繼續當去吧！」
「老三，我可提醒你，你已經不是聖人了，我捏死你比捏死臭蟲都容易。」元始天尊咬著牙說道。
「你來，你只管來，你看三豐道友揍你不？」通天教主才不怕他呢。
「你倆住口吧！」張三丰一揮手，直接屏蔽了他倆的狗叫。
仨人愁眉苦臉地看了半天，到最後，還是元始天尊的臭不要臉救了他自己。
他只要求別人順天闡道，對自己就是什麼有利我做什麼，然後還臭不要臉地給自己開脫。他內心從不尊崇道法，他只尊崇他自己。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張三丰和楊規還是給把鴻蒙紫氣分離了，沒想到雙標狗竟然也有得救的一天。得救可是得救，楊規也沒跟這孫子客氣，裝作很費力的樣子，手拽著鴻蒙紫氣，一腳蹬開他腦袋，十分暴力地把鴻蒙紫氣抽了出來。
元始天尊很憤怒，但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現在只是三屍准聖，在這片大道空間誰也打不過，他生怕自己一開口，就讓人圍毆。
元始天尊的識趣又救了他一命。
隨後六聖開始集體爆發法力，衝擊混元大羅。
這些年他們在鴻蒙紫氣之下，自己修的道，走出去的路，此刻全變成了鋒銳的斧鉞，向著天道的桎梏劈斬而去。
「咔擦！」
「砰！」
六人合理，桎梏沒擋住多久，這六人終於也是邁入了真正的混元大羅金仙之境。
剛剛衰落下去的氣息迅速攀升，很快又回到了混元的級別。
「多謝天道，多謝三豐道友成全。」六位聖人齊齊下拜。
「同喜，同喜同喜。」三人也還禮。在這一刻，六位聖人終於不再是天道下屬，同為混元，地位平等。
「天行有常，道繼有人。」楊規托著六條鴻蒙紫氣又一次開口：「即日起，鴻蒙紫氣為天道之下共有，凡有修行境界至者，即可祭天申請鴻蒙紫氣成聖。第一批紫氣賜予者，金靈聖母。」
「是！」金靈聖母熱淚盈眶。按說她才是截教門下第一人，多寶道人比她都有所不如，當年封神大戰時，她就已經「道德已全，曾歷百千之劫」，若無量劫，必無身死之厄。
可憐身死上榜，神魂託付，多年不得寸進。
現如今，正是解脫之時。
「請吧。」這些封神過的正神，功果早已有宣告天地，自然不必再多提。楊規將鴻蒙紫氣拋給金靈聖母，她閉目吸收，過不多時，就已吸收體內。
隨後感應天道，體內氣息開始攀升。她性命神魂雖交託封神榜，但鴻蒙紫氣卻遠遠高於封神榜，紫氣入體，封神榜登時就脫落下來。
時間在大道空間內並無意義，在三界的生靈看投影，只覺下一刻，這位斗姆元君，就已經成聖。
「多年前我等得了鴻蒙紫氣，還需仔細參詳，立教定氣運，方能成聖，現如今可好，三屍准聖只要吸收了鴻蒙紫氣，就能成聖了。」老子不由感嘆道。
「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這就是修煉的意義。」
楊規理所當然說道：「你們是第一批探索者，現在你們的徒弟跟著你們學了這麼多年，要是再不能繞過那些你們的錯誤，那他們豈不是白學了，你們也白教了。」
楊規向來認為，那些尊古理論滑稽可笑。人類的發展，定然是一代強過一代，一代高於一代，如果一代不如一代，那麼早就滅亡了。
這就是人類傳承「知識」的意義，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攀的更高，看的更遠。
就拿人族三聖皇來說，他們拼了性命取到的火，找到的藥，開創的占卜，創造的文字，織出的衣物，後人隨手即得，這就是發展和傳承的意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