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只有張三丰一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險峻的上路上,楊規施展開身法疾馳。
「嗯?」
他突然向後看了一眼,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姑姑,你怎麼了?」
楊規又回到那個山洞去,卻發現郭襄還站在洞口。
「你……你先走。」
郭襄眼中充滿了掙扎。
近鄉情怯,何況那已經不是她出生長大的家,那裡已經成了元廷屠殺統治的地盤。
這個以城為名的女人,失去了她的家。
「好,我先走,我們速戰速決,殺了百損道人就走。」
楊規沒在這種時候犯賤,點了點頭,再次轉身沖了出去。
郭襄看著楊規的身形很久,這才緩步動身追上。
於是十幾天前十堰山區的奇景再現,兩人在山路奔馳,快如飛機。
楊規很快發現,場景重現的並不只有他們兩人。
「玄中妙,妙中玄,河車搬運過三關。
天地交泰萬物生,日飲甘露似蜜甜。
仙是佛,佛是仙,一性圓明不二般。
……」
吟誦的歌聲由遠及近。
「你個神經病怎麼又出來了!」
楊規看著眼前的邋遢道士咬牙切齒,「你給我滾蛋,大爺有要緊事趕著做,別擋路。」
「這位小兄弟,你不要這麼暴躁。」
神經病道士仍舊慢慢吞吞地說話,「為人做事還是要端正一些,少做虧心事,你看看,又讓人追殺了吧?」
「我他媽……」
楊規拔劍就想上去干他,後來一想,雖然學了三大神功,但剛剛入門,對實力增幅不大,恐怕還是打不過他。
突然眼前一亮,眼見郭襄已經跟了上來。
趕忙一個縱身,躥到郭襄身後,一臉耀武揚威,「姑姑,就是他欺負我,揍他!」
「姑……姑姑?」
看到楊規的行為,一直雲淡風輕慢慢吞吞的神經病道士,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亂之色。
「怕了吧!」
楊規從郭襄身後探出半個身子:「我姑姑身兼三大神功,比天下五絕還厲害,你現在想跑都跑不了了!」
郭襄也是滿心驚奇,就你這小東西這身武功,還有這點人性,還有人能欺負的了你?
「嗯?這人好生眼熟。」她抬眼看向那個神經病,露出思索之色:「你……你是……君寶兄弟?」
?
楊規緩緩地打出一個問號,這你也認識?君寶,這什麼倒霉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咳咳……」
就在楊規低頭思索的時候,神經病避無可避,尷尬地扯了扯幾乎不能蔽體的衣角,試圖讓它平整一些,然後拱手施禮:「郭姑娘,這可多年不見了,向來安好?」
「唉。」
郭襄嘆了口氣,「韃子得了天下,這天下的漢人誰能安好?你不也過得不太好麼,離了少林寺,都被逼的進山當野人了。」
神經病道士的臉紅了一下,他是故作邋遢,以示行為不受拘束,貼近自然。別人叫他「邋遢道人」、「張邋遢」,他非但不以為恥,反而覺得高興,覺得是脫離了俗人的標誌。
但在這仍然如同十幾年前一般的美貌少女面前,卻怎麼也沒有那股子「悟通大道」的優越勁兒了。只好轉移話題,「這位小兄弟是……」
神經病話沒說完,被思考了半天的楊規突然一聲驚叫打斷:「君寶?你叫君寶,難道是張,張君寶?」
神經病道士頗為驚異地看了一眼,點頭道:「貧道正是姓張,不過出家後我給自己想了個道號,叫做三豐。」
楊規突然覺得一切都合情合理。
能化解古墓派祖師設想與王重陽合璧的劍法,這河裡麼?明明慢慢吞吞,卻能跟得上天下第一的古墓身法,這更不河裡。
但如果幹這事的人叫張三丰,那就恆河裡。
那慢慢吞吞畫圓畫弧化解玉女素心劍的劍法,想必就是太極劍的雛形;用內力逼彎長劍要把雙劍捆起來的劍法,想來就是「繞指柔劍」;至於那明明一口氣用盡已經掉下去還能凌空轉折再飛起的身法,當然就是「梯雲縱」了。
一念通百念通,此地是十堰,那這山豈不正是武當山?在武當山碰到張三丰,那泰河裡了。
「多年不見,君寶兄弟也不再是少林寺那個小和尚了。」
郭襄頗為感慨,突然想起楊規的話,「不過你追殺我侄兒幹什麼?」
「啊這……」
張君寶,不對,現在叫張三丰了,張三丰聽到郭襄的疑問說不出話。
他總不能說我暗戀你,又不敢說出來,只能每天午夜夢回的時候偷偷想一想,這次看到你也不敢出面相見,只敢默默地在背後幫你付出吧?
「哼哼,那還用問,姑姑你看他衣不蔽體的,一身污泥,可見山中野人缺衣少食,恐怕是靠劫掠來往行人補充衣食,他看我年輕,想要把我鯊了搶走我的衣服唄!」
楊規當然能分析出張三丰為什麼攔他,問就是我看過原著。但這神經病把自己揍了一頓,對楊規這種又小心眼又記仇的人來說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我管你是不是張三丰,我爹還是神鵰俠呢,先坑你狗日的再說。
「啊?」
張三丰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了楊規。
我要搶你衣服?你之前那身衣服比我還破呢,我搶你衣服當褲衩都嫌漏風好吧?
他從未想過這世上能有這麼臭不要臉的人。
「啊什麼啊,怕了吧,我家大人可來了!」
楊規揚眉吐氣,狐假虎威,狗仗人勢……
tui,怎麼連自己都罵上了。
關鍵時刻,還是郭襄出來說了句公道話。
「賢侄不可亂說話,張兄弟的為人我是知道的,我與他少年時便相識,你能學《九陽真經》那還多虧了張兄弟的師父覺遠大師。」
張三丰熱淚盈眶,這天下還是有好人啊!
此等女子,怎能令人不傾心?都說一見楊過誤終身,豈知一見郭襄竟誤百年呢?
張三丰正感動呢,卻聽郭襄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張兄弟,你在這山中若實在過得苦,不如來峨眉山與我一起,我雖狼狽,但總歸有你一處容身之地。你身出名門,萬萬不可隨意行事,墮了覺遠大師生前清名……」
???
張三丰的臉仿佛瞬間變成了尼克楊,滿臉都是問號。不是,明明是你在追殺他,我看你快跟丟了尋思幫你攔一下啊!
呵,女人。
張三丰感覺自己的脊椎突然重了很多,這一口大黑鍋就這麼扣了上來。
不過,天下現如今這等情況,她居然還肯邀請我上峨眉山庇佑,一如當年指引我去襄陽城投奔郭大俠一般。
郭姑娘,真的好溫柔。
呵,舔狗。
楊規看著張三丰逐漸不對的眼神,不由鄙視,活該你二百多歲老處男,這就是當舔狗的下場。
張三丰還能說什麼,只能不停地說:「誤會,誤會,絕無此意。不知這位小兄弟是……?」
「他叫楊規,是楊過大哥與龍姐姐的兒子。」郭襄給張三丰介紹到。
「哎呀!原來竟是楊賢弟!」
張三丰肅然起敬,抱拳拱手,「昔年受令尊神鵰大俠指點三招之恩,方能擒住偷經惡賊,此生莫敢忘,此前實在是失禮了,恕罪,恕罪。」
你看,他還挺真誠。
楊規有點難受,他還想報仇呢,此時的張三丰剛過三十歲,想來還沒悟道,自己學了三大神功,有面板的加持下,用不了多久估計就能超過他。真要等到他老年,那可就又打不過了。
可這老小子一身赤誠,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倒不好揍他了。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楊規也只能暫時先拱手回禮,「張真人客氣。」
「真人可不敢當。」張三丰今年剛三十,哪敢自稱真人,「郭姑娘,楊賢弟,這是去什麼地方啊?」
郭襄就把百損道人的事跡跟他說了一遍。
「媽的,還有這事,揍他狗日的!」
張三丰別說現在,到一百多歲都是嫉惡如仇,當即表示:「郭姑娘,楊賢弟,我隨你們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不可,張兄弟,襄陽城是大城,韃子軍隊極多,何況我這郭家餘孽的消息已經傳遍湖北,此行兇險萬分,怎能讓你涉險?」郭襄果斷拒絕。
「哈哈哈哈!」
張三丰終於可以大笑了,他這一串大笑聲震山谷,隆隆作響,「郭姑娘且放心,貧道我這些年武藝也頗有長進,不會添亂的。」
郭襄聽他笑聲中氣十足,聲震四野,即便不如當年自己跟著大哥哥身邊時聽到的那雷霆長嘯,也相差不遠,不由感嘆道:
「張兄弟,想不到你已有如此根底。當年指點你去襄陽找我父母,還擔心你歿在城中,懊悔是我害了你性命。可如今你自己一人也修煉有成,覺遠大師泉下有知,也當欣喜。」
「郭姑娘過譽。」張三丰身形挺立,在這片武當山,他竟如同直通大道,「貧道我神功還未成,莫說當年沒幫上忙,便是現在,也難有作為,但殺個把韃子賊子,卻還不在話下。」
「好!」
楊規大聲叫好:「老張,你我便同行。你這樣,我姑姑近鄉情怯,又是元廷頭號通緝人物,你先在前面打頭陣,先去襄陽探查一番,我保著我姑姑隨後便到!」
說罷一腳給張三丰蹬了出去,張三丰在半空中回頭時,甚至還能看得到郭襄跟他擺手道別。等一下,這小子的手怎麼還搭上郭姑娘的腰了?不是,我也可以保護她啊!
張三丰在空中欲哭無淚,只有他一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