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嫣兒這番話讓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了宋暖身上。更有當日在獵場上親眼見識過宋暖騎術的官員女眷回憶起曾經,眼中發亮。
可還有更多的人並不看好宋暖,一個女人,會一些花拳繡腿,在馬會上出一出風頭就頂天了。
現在是什麼場合?這場上的可是讓無數人折戟沉沙的西涼烈馬,這麼多人前仆後繼被踩在馬蹄下,宋暖又能有什麼辦法降伏?
不少人都和蕭寒宴有一樣的想法,宋暖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在逞強。袞王妃給了旁邊坐著的徐夫人一個眼神,徐夫人立刻就跳了出來:
「原來趙姑娘說的竟然是她,也是,這宋將軍家的大姑娘確實騎射技術精湛,只是若沒記錯的話,宋姑娘曾是燕王正妃,入過皇家玉碟,也算皇室中人,恐怕不合規矩啊。」
徐夫人捂著嘴笑了笑,當眾點出了宋暖的身份。
趙嫣兒得了徐夫人的應和,膽子又大了一些,她笑著解釋道:「徐夫人也說了是曾經,現在已經不是了,自然也就有了資格下場一試。」
兩人一唱一和,幾乎不給別人插嘴的機會。就這樣敲定了宋暖下場,而且還將眾人對宋暖的期待捧到了一個極高的位置。
這就等於是將宋暖架在火上烤,若是宋暖能夠降伏烈馬也就罷了,若是不能,恐怕要遭受的奚落和白眼,會遠比那些被掀下馬的男人還要多。
這不公平!鄭夫人也在席間,聽著這幾人話里話外給宋暖挖坑,讓她氣不打一處來。她伸手按住旁邊有些坐不住的幼弟,看著徐夫人和趙嫣兒,直言不諱:
「徐夫人家的大公子,聽說也是個騎射好手,文武雙全,怎麼不見他來下場?宋家妹妹確實騎射嫻熟,但自來沙場上征戰都是男人的天下,用相同的標準去要求宋家妹妹,豈不是過於苛刻了?」
徐夫人聽到自家兒子被點到,臉色一變,不說話了。她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平日裡騎馬射箭自然是不錯的,可場上那麼多將領都被那匹瘋馬掀了下來,她才捨不得讓自家孩子去送死。
趙嫣兒見徐夫人熄了火,有些不甘心的又說道:「今日是國宴,又不是上戰場,何必這麼嚴肅,宋姑娘試一試又有什麼不可?」
「夠了,嫣兒,這裡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蕭寒宴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了趙嫣兒的聲音,他警告地看了一眼趙嫣兒。
趙嫣兒被落了面子,面上一白,委屈的紅了眼睛,悶悶的坐下。
西涼蓆位里,西塔聽了半天,也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見蕭寒宴似要開口,突然笑了起來:
「那位姑娘說的不錯,今日是國宴,不談國事,何必那麼嚴肅?我只說不能讓大夏皇室參與馴馬,又沒有局限於男女。若是那位宋姑娘真的敢下場,又有何不可?」
西塔哈哈大笑,從心裡就不認為一個女子有本事降伏那匹烈馬。他不過是想試一試這個宋暖在蕭寒宴和那位攝政王心目中的分量。
他篤定了這兩人會為了阻止宋暖下場,做出些什麼動作來。
誰知宋暖卻輕輕一笑,真的站了起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諸位既然不介意,那我就獻醜了。」
蕭寒宴又要去攔,這一次出手,卻被攝政王擋了下來。他目露不解地看向攝政王,低聲說道:「你就這樣看著她去送死?」
「相信阿暖,她不會托大。」
攝政王的回答卻讓蕭寒宴的眼神都扭曲了一瞬。什麼叫相信宋暖?真正為了宋暖好,難道不是在預知到危險的時候,阻止她去犯傻?
蕭寒宴阻攔無果,眼睜睜看著宋暖離開席位,走下了馬場。他也乾脆不再說話了,憋著一口氣,打算看看。若是宋暖從馬上摔下來,今日局面要如何收場。
「姐姐,宋師父真的可以嗎?」
不遠處,小侯爺鄭旭緊張地看向身邊的鄭夫人。鄭夫人雖然也很擔心,可她相信宋暖,知道宋暖是個有真本事的人,若是沒有把握,她不會冒險下場,於是安慰幼弟:
「你宋師父一定不會有事的。」
鄭旭點點頭,又將視線放到了宋暖身上。
韓家夫婦感念於宋暖的出現,將眾人的視線從他們的身上,轉移到了別處。可他們並不認為宋暖有本事降伏西涼烈馬,若是受了傷,丟了性命,那可就是他們的罪過了。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場下,韓夫人才敢偷偷向著對面的鮮卑使團看過去一眼。那被他們老兩口心心念念的孩子,竟然也緊緊注視著場下的宋暖。
見狀,韓夫人若有所感,也看向宋暖,正見她換了一身紅色的騎馬裝,一抓馬繩,翻上了馬背,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漂亮極了。
那西涼烈馬是草原上的馬王,桀驁不馴,性烈如火。剛一察覺到身上騎了人,就立刻發了瘋一般地跑跳起來,想要把背上這不知輕重的人給摔下去,踏碎在馬蹄之下。
席位上的眾人跟著發出一聲聲驚呼,每一次,眾人都以為宋暖要被瘋馬摔下來了,可每一次宋暖都逢凶化吉。
漸漸的,眾人全都不說話了。對宋暖的態度,也從初時的輕蔑看好戲,逐漸轉變為了敬佩期待。從宋暖的身上,所有人都看見了希望,降伏西涼烈馬的希望。
西涼蓆位間,西塔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幾乎再也笑不出來了。他身後擁有一雙鷹眼的魁梧男人哈丹,一雙眼睛貪婪地鎖定在宋暖的背上,他兩手摸了摸下巴,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西塔。」
他只說了這一句話,西塔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西塔惡狠狠地看著下方大放光彩的宋暖,他們西涼的烈馬,總不能真的讓一個女人降伏了。
「你過來,去那邊……」
西塔招來一個屬下,在他耳邊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通下去。那人點頭退下,西塔臉上的神色從焦慮變成了看好戲,整個人都透露出不懷好意的氣氛。
眾人都注意著下方馬背上的宋暖,只有攝政王發現了西塔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