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慕見眾人離去,這才緩緩開口:「今日有些冒昧了,還請陳兄見諒。
實在是陳兄那一指,花生洞穿小碗,實在驚艷;
再加上我看諸位兄弟都是軍旅之人,若是在下猜得不錯,陳兄的箭術放在這邊軍中只怕也是萬里無一吧?」
「姬兄過譽了,陳某人這點微末伎倆,不過是軍人之本分,上陣殺敵尚可,萬中無一實不敢當。只是不知姬兄究竟所為何事?」陳拙倒是不奇怪被他看了出來,只是沒看懂這姬子慕到底想幹嘛。
「實不相瞞,在下家族常年在這滇南做生意,滇南山多林密,百姓們都靠著這大山求活,種茶、採藥、打獵、摘菌,山間野獸兇猛,這些都離不了獵弓;
我們家就是做這個的,唐律嚴苛,出售獵弓本就稅賦不低。
以往這生意還好做,只是這近一年,我家的生意少了八成......」
姬子慕說起這事,眉頭緊皺,看起來確實心煩苦悶。
陳拙聽到這,忍不住好奇:「這是為何?弓弩是禁品,非有官方文牒,不可通行,哪怕是普通獵弓,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碰的買賣......」
「陳兄莫要取笑,這種生意,哪裡是我們一家能吃下的。此事說來話長,陳兄當真不知這弓弩之事?」
「確實不知。」
「一會兒陳兄看看那弓便知了,我懷疑這弓壓根就不是咱們大唐所產...」
「難道是...吐蕃,怎麼可能?!」陳拙吃驚的脫口而出,私販弓弩,如果是吐蕃,那更是重罪...這裡面牽扯的確實太大。
「我沒有說過,我所求陳兄之事,也不是這個。
這些事情不該我這商人過問,我只是想請陳兄幫我看看這弓,究竟是為何所作?
為此事,這三個月我跑了不少地方,請教了很多老師傅,老獵人,都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陳兄是用箭高手,興許能看出一二?」
陳拙心裡明白,這姬子慕只怕也是生意丟了不少,病急亂投醫了,用他現代人眼光去看,不外乎吐蕃弓更便宜,姬家想找到降低成本的辦法,就必須從原料入手。
這事情倒也不難,以他現在弓箭知識儲備,不在話下。
但,更重要的是,這姬家既然是做這個買賣的,那自己打算製造追電的材料豈不是有戲了,起碼是個好的開始,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臉上,卻不動聲色:「這玩意兒不會粘上麻煩吧?」
「陳兄放心,我手裡這把,是從獵戶手裡高價買來的!」
「那...行吧!」陳拙故作為難狀。
姬子慕心下大喜,連忙推門去取弓,不多時便將一把普通長弓取了來。
陳拙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拿起弓,上手看了一眼,又聞了聞,便將弓放在了桌上。
姬子慕不知陳拙是何意,但這就將弓放下了,這是看完了???不可能啊!他找了多少老師傅,哪個不是拿著敲敲打打,又是火燒,又是淋水的。
反正沒有個兩三個時辰,不算完。
這陳拙到底是看懂了,還是完全看不懂?還是說在裝?
姬子慕有些看不懂陳拙這節奏,小心地問道:「陳兄,這是看完了?」
「對啊,看完了。」陳拙笑了笑。
「這麼快!!要不,要不你再仔細瞧瞧?」姬子慕有些不敢相信!
「就這,還要仔細瞧瞧?不過是北方楊木,一次成型的木弓罷了,有什麼好看的。」陳拙漫不經心地一語道破。
姬子慕如遭雷擊,愣在當場,陳拙拿起放下,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肯定了是楊木所作。
他找了那麼些工匠,獵人,三個月下來也僅僅知道是楊木,但怎麼做到這個程度的,卻說不出來。
卻被這陳拙一口就說破了!
震驚之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陳拙淡淡地又說了一句:「這楊木弓,不過是取巧,用了百年漆樹上所取漆液罷了,按照這個手藝來說,一個老木匠,一天做個四五把,不是難事。」
這!~~~~~~~姬子慕連連退了三步,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陳拙,這弓讓他最懊惱的地方就在這漆上,上萬漆之後,光是鑑定是什麼木料,就非常難了。
不過也算是被他鑑定出來了,但這種漆,卻是秘方,可以說,沒有這個漆,這樣的木弓,半年一年,准壞。
他家族的大工匠曾說,這漆料用得簡直是神來之筆,對弓身來說可以防蟲防潮防火,還能保持弓身的韌性。
一把弓,沒了韌性,要麼拉不開,要麼拉斷,楊木好尋,但楊木用久了,一樣得廢,但有了這漆,用上個兩三年不是難事,還能增加弓身的射程。
姬子慕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瞬間,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往前一撲,一把跪在地上:
「請陳兄賜我此漆製法!!!陳兄如有所求,姬家金銀珠寶,赴湯蹈火!絕不二話!」
「誒誒誒,起來,起來,老子就是個火長。你這堂堂一個做軍火商,給我跪個啥!快快,起來!」
「軍火商?!」
「咳咳,就是做武器裝備買賣的,我們家鄉的土話。」
「哦哦,陳兄!可願將這漆法教我!陳兄不教,姬某今天跪死在這,也不起!」
我去,這是鬧得哪一出...陳拙有些尷尬的看向姬子慕:「姬兄,你先起來!這漆吧,不是我不教你,這東西我得研究很久估計才能調配出來。」
「時間不是問題,我們等得起!陳拙需要何物?只管吩咐,我馬上去辦!」姬子慕這刻已經徹底認定陳拙就是玩弓箭的祖宗!對他是敬若神明!
但陳拙卻是從這姬子慕的態度中看出了很多其他的東西,心道:
這生意只怕是關聯這姬家上下的身家性命,不然他這姬子慕大可不比如此,本身找他這樣一個陌生人鑒弓,就有點魯莽,此刻看來,遠不是生意那麼簡單啊。
「你時間不是問題,我可耗不起,我還有軍職在身。你倒是先起來啊!我給你一個解決辦法。」
「啊!還有其他法子?」姬子慕持續震驚:陳兄果然神人,沒有漆料,還有其他法子。
看著姬子慕那俊俏公子哥的白皙臉龐,一臉震驚,陳拙想笑沒好意思笑出來,起身托著他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