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破背後,有一處山谷,此刻一萬精兵正肅穆有序地呆在谷中,人人負甲牽馬,背上長弓,腰挎橫刀。
正在給自己的戰馬餵食披甲。
谷口處,陳拙帶著那兩百府兵正在休整,蕭小強很是羨慕地看向那一匹匹戰馬,眼神火熱,吞了吞口水。
「怎麼,喜歡啊?」陳拙從後面拍了拍他肩膀。
「嗯!」蕭小強重重地點點頭。
「回頭哥給你弄一匹!」陳拙笑了笑。
「弄一匹?!你是打算偷啊,還是搶啊?」這聲音洪亮中帶著一絲沙啞,正是五尺紅項永永走了過來。
陳拙聞言,頓時覺得有些尷尬,起身抱拳:「項將軍!」
「我這兒,沒那麼多禮數!」項永永擺了擺手,樂呵呵地說道:「你可知道這戰馬如何而來?就要弄一匹?
這可是隴右北庭的寶貝兒,整個大唐,不足五萬匹!玄雲戰騎名動天下,說的就是這玩意兒,不過我這也是撿玄雲戰騎剩下的,真正的玄雲駒也輪不到咱。」
這戰馬這麼精貴?陳拙倒是沒想到,原本以為一匹戰馬而已。
蕭小強在一旁聽得更是心生嚮往,本來男兒心性,這寶馬、名劍自古就是男兒心頭好。
項永永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樂呵呵的道:「真想要,也不是不行,眼下就有個活兒,辦好了,我送你小子一匹也無妨!」
蕭小強就要接話,被陳拙一把按住,沉聲道:「項將軍,若有吩咐,儘管說。小強孩子心性,不懂深淺。」
項永永滿含深意地看著陳拙,抱首胸前,捏著下巴:「放心,老子不坑人。不過這活兒確實很危險,你們只是負責運送器械的,去不去的,不強求。」
「將軍,但講無妨!」
「今晚,我這一萬精騎就要動身,前往大平掌。我需要一批人,作為探子,先行探路,拔掉釘子!放心,吐蕃絕不會有大股部隊在這個方向。
但對面的狼影子也不是吃素的,大平掌那一片,至少會有三到五支狼影子巡戒,任務很簡單,找到他們,殺了!」項永永說得平淡,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似乎根本就看不上陳拙等人。
陳拙反倒是一點也不在乎他五尺紅怎麼看,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是我們?」
「因為你們的命不值錢,這個理由夠不夠?!」
「那如果我們失敗了呢?」
「失敗?失敗了我自然會派我的人頂上!反正這狼影子肯定要拔掉!」
「項將軍,你這激將法,一點也不高明!但是,這任務,我們接了!」
陳拙一臉堅韌地接下任務!鬼神臂需要進階,突破六品需要生死磨礪!他也猜到這不是項永永的本意,至於何復光為什麼這麼做,試探?還是栽培?其實都可以理解。
如果他陳拙不敢上戰場,那日後也就是個做軍械的罷了,頂天了手藝好些而已。這可不是他陳拙想要的局面,更何況,現如今他還有老木幫忙,狼影子雖然名聲在外,個個都是頂尖的『偵察兵』!
但是咱現在也不是泥捏的,陳拙轉身對小強他們沉聲道:「收整裝備!出發!」
又走到楚老五這邊:「老楚,你先帶著府兵和馬隊回太和府吧。」
「瞧不上老子這把老骨頭了?」楚老五半開玩笑的說道,他心裡其實清楚,太和府那邊無論是工廠還是鐵礦諸多事宜,陳拙只有交給他才放心。
陳拙笑了笑:「總得有個人守家,你在那邊,我放心。」
「行吧!」楚老五眯了眯眼,沉聲叮囑:「一定小心!」
蕭小強幾人麻利得很,手裡的饃兩口丟進嘴裡,胡亂灌了幾口水。站起身,整了整甲冑,翻身就上馬!
陳拙跨上戰馬,扭頭看向站在那笑眯眯的項永永:「將軍莫忘了答應我兄弟的玄雲駒!」
看著陳拙眼中露出的堅定,項永永收起笑容,正色道:「忘不了!等你們回來吃酒,老子親自給你倒酒!」
「謝您吉言!出發!」陳拙雙腿一夾,五匹戰馬緩緩提速,行出谷口。
項永永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
身旁的副將皺了皺眉:「將軍,他們能行嗎?他們可只是府兵...」
項永永瞪了副將一眼:「府兵怎麼了?當年老子也是個府兵!滾滾滾,別他媽的煩我!~~~回來,再派兩隊人換普通戰馬跟上!必要時,救下他們!
不管他們能不能成,狼影子必須全部處理乾淨!」
「喏!」副將領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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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勇鎮,帥營大廳,方行明坐在一側,條几上堆滿了連日來的戰事紀要。
何復光端坐在大將軍席上,兀自喝著茶,也不言語。
一本一本,方行明快速翻閱著,眉頭緊鎖,神色越來越凝重!
半個時辰後,方行明將手中的文書重重拍在條几上!
「戰事如此境況,何將軍還如此鎮定,當真讓行明漲了見識!將軍就不怕我上書朝廷,參你一本!」
方行明帶著怒色,沖何復光吼道!
何復光淡定的看向方行明,早在方行明到來之時,他就聽出來了,朝廷竟然以為滇南現在早已無憂,甚至還打了很多場勝仗!這才有了將所有戰事紀要搬到堂中給方行明自覽這一幕。
何復光語氣平靜:「御史大人想如何參我,都行。這些在眼下,都不重要!我只想問你一句,我那請援的摺子,朝廷可有收到?」
「請援!!!笑話!何將軍每一封邸報都是戰功赫赫,大勝吐蕃!何來請援一說?倒是請賞邀功的摺子不少!」
方行明氣憤至極!言語間滿是譏諷之意!
何復光目光深邃的看向門外,深深的嘆了口氣,喊道:「都退下!」
看著門外守衛的軍士領命退下,何復光幽幽的嘆道:「如今這局面,御史大人已經瞭然,我何復光自問無愧大唐,至於其中究竟如何,日後,我定當向陛下澄清!
但如今,戰況等不起,我這數十萬將士等不起!何某請御史立即上書朝廷,派兵增援!奏摺交由內衛,親呈陛下!」
「你的意思是說,那些連連大捷的邸報不是你寫的?!」方行明有些生疑。
「大捷?我三十萬大軍,對戰六十萬吐蕃大軍!不輸已屬不易?哪裡來的大捷?!要不是眾將士拼死抵抗,你我腳下這蒙勇鎮早就成了一片廢土!」何復光聲色俱厲!
「那這是誰人所為?膽大妄為到如此!隱瞞軍情,虛報戰況!其心可誅!」方行明一臉正色,他萬萬沒想到,本以為是來看唐軍揚威的,沒想到結果居然截然相反!似乎想到了什麼,自言自語道:「莫非有人扣下了大人的奏報?然後偷梁換柱,這...這除了右相...」
司馬烈在一旁連忙咳了一嗓子:「大人,慎言!」
方行明頓了頓:「可這樣做是為什麼啊?!!!」
何復光站到掛在牆上的地圖旁,指了指西北:「為何,大概是因為這兒吧...楊國忠!你該死啊!!!」
三人相視一眼,似乎都明白了為何...
長長的嘆息後,方行明抱拳:「何將軍,在下立刻將滇南戰事上書朝廷,讓內衛八百里加急直接送到陛下手中!」
何復光點了點頭,神情略有沮喪:「只怕來不及了,盡人事,聽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