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大駕,可是有些時日未曾來過楊某這寒舍了,楊某未曾遠迎,還望李公公多擔待!」
說話的正是那執棋男人,楊國忠,當朝右相!致禮相迎。
李公公一身紅色宦官袍子,身形消瘦,面色白皙,薄唇輕啟:「楊相說笑了,老奴當不起。此番前來,乃是陛下交代將此物交於楊相。」
說完,李公公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西域紋飾,甚是精美,遞給楊國忠。
楊國忠連忙上前,埋首雙手接過錦盒,這才抬頭,面露微笑:「李公公,陛下可有交代什麼?」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陛下說:早年間,老三頑劣,將這杯子摔了。聽聞楊相手下能人眾多,若是能修,便還是修好吧,好好一個琉璃杯碎了也可惜。」
「喏!臣必將竭盡全力,將此物修繕!」楊國忠神色一正,退後一步,雙手舉著錦盒,深深作了一揖。
「陛下還說了:若是修不好,便不用送回宮裡了,留給楊卿做個念想。」李公公說完,上前扶起楊國忠,頓了頓又道:「楊相辛苦,公務繁多,老奴便不打擾了,還得回宮伺候著!」
「公公先請,改日楊某再行拜會。」
兩人對視了一眼,李公公掌心向下微微按了按,轉身離去。
楊國忠等他離開,這才拿著錦盒,坐到官帽椅上,輕輕打開錦盒,破碎的琉璃杯零零碎碎十幾塊,躺在錦盒裡。
楊國忠手指輕敲在扶手上,眼睛盯著那錦盒,有些出神。
管家連忙將一旁備好的熱茶端了上去,衣袖往身後揮了揮,十幾個下人丫鬟連忙退去。
「大人,用茶。」管家將茶遞給楊國忠,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看著那錦盒,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陛下這是何意啊?」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這還看不明白嗎?!那方行明去往滇南幾日了?」楊國忠沒有回答,反倒是問起了方行明。
「算來,已近半月。」管家想了想說道。
「那就對了。陛下這是要讓我援兵何復光啊...」楊國忠拿起一塊破碎的琉璃杯殘片:「你還真以為陛下是要讓我修復這杯子?少府監那麼多能工巧匠,哪個不能修?偏偏要讓我找人修,陛下這是敲打我呢!」
「您是說,方行明在從中作梗?大人當初既然知道方行明去滇南會惹出禍端,怎麼還讓他順利南去?」管家不解的問道。
「方行明本就是太子一黨,我過多阻攔,太子勢必不服,如今我大唐戰事紛亂,很多事情私底下可以做,不能再放到檯面上來讓陛下煩心啊...」楊國忠有些感慨,又喃喃自語道:
「這琉璃杯當年陛下甚是喜愛,常常用來喝茶。如今,陛下將這杯子送過來讓我修復,陛下這是要告訴我,滇南不能丟,茶業不能丟。
滇南之亂,西北之戰,禍根都源於吐蕃。修繕此杯是假,陛下這是要讓我先接觸接觸吐蕃那邊,看看能不能和談啊!
那些滇南大捷的邸報,不過是拿給朝堂百官看的東西,咱們這位陛下,哪裡有什麼事情瞞得住他,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我原想以西北戰事牽制吐蕃,只需一些時日,待西北平定,滇南之危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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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有些風險,他何復光若是兩三個月都守不住,也不配執掌安南都護府!咱們大唐,去年今年國庫皆是入不敷出,西北、滇南,同時開戰,國庫如何支撐,兩害取其輕,西北決不能有失,滇南就只能賭一把了。
可看這樣子,聖上是打算跟吐蕃談判了...也罷,你去把戶部、兵部、工部那幾位都叫來,就說我今晚宴請他們。」
楊國忠說完這些,如釋重負往後一仰,端著茶杯抿了一口,那圓潤的臉龐上又多了幾分滄桑之意。
管家躬身領命下去。
楊國忠把玩著手裡那塊殘片,輕輕用力,幾滴血珠子從手指上滴落,但他似乎並不覺得疼痛,反而嘴裡呢喃著:修補一個杯子何其容易,縫補這天下,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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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拙從浴桶中醒來,只覺得一身清爽無比,緊跟著就是一股惡臭傳來!奇臭無比!
臥槽!什麼味兒!陳拙一睜眼,把著桶沿就跳了出來!隨手抓起一件袍子裹在身上,剛一伸手,吃驚的瞪大了雙眼!
手臂上的鬼神臂不見了!本來收起來像個護腕一樣的,也都沒了!
不過整條手臂,有些發黑,不!是很黑!發亮那種!
這~~~!陳拙臉色也開始發黑,洗個澡,他喵得把自己洗成了『黑手黨』!
使勁揮著拳頭,手臂緊握拳頭,一用力!鬼神臂如同一層薄薄的蟬翼附在手臂之上,一層淡淡的光韻流轉,如同水波一樣,一圈圈的散開。
嗯?這是?一鬆勁,鬼神臂頓時又散去不見,隱沒在手臂上。
再次用勁握拳,鬼神臂再次出現,撤勁,消散!
怎麼回事?鬼神臂藏到了手臂里?陳拙乾脆運起真氣,一寸寸往手臂里游離探索,終於,陳拙發現了一些異樣,自己的整個臂骨,似乎有了些不同,宛若縮小版的鬼神臂隱沒在骨骼上面。
難道是因為自己這練骨境界?
此刻的他嚴格說已經跨入了五品之境,但單以五品論,他可能是五品裡面最弱的,因為別人是全身一起練,他就只練了一條手臂,還痛暈在床上。
左手舉起橫刀,右臂運勁,鬼神臂浮現,輕輕一捏刀刃,刀身竟然直接被指勁捏出了五指印!
這可是他自己鍛造的花紋鋼所鑄橫刀,竟然經不住這麼輕輕一抓。
五品啊,雖說自己這有借鬼神臂之威的便宜,但這也太誇張了。
陳拙甚至想立馬跳上床,繼續修煉,但一想到那種生不如死的疼痛,忍不住了打了個寒顫,算了,先休息一天吧,他真怕把自己給練死了。
捏著鼻子,換好衣服,推開屋門。
比起房子裡那股惡臭,屋外簡直就是天堂,小院裡一陣陣烤肉香味傳來,不知何時,院子裡聚了一大幫人。
有來看他的,也有專程來等他有事相商的,總之,坐滿了一個院子。
「喲,陳大少爺,捨得出來啦?」
這聲音嫵媚妖嬈,正是那一身紫色薄紗,裹著長裙的葦姐,媚眼如絲地看向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