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血戰不止

2024-08-10 17:52:39 作者: 墨觀瀾
  第970章 血戰不止

  趙天麟坐於點將台上,雖然不像哨塔那般高聳,可以將戰場局勢一覽無餘,但龍武軍營內的局勢還是能把握的。

  看到又有一隊人馬向著大營的東南角而去,這一隊兵馬表現出來的氣勢明顯要強於普通兵馬,當時趙王軍中的敢戰先登之士,趙天麟隨即調了兩千預備隊前往東南角支援。

  但見東南角的營寨土木牆上箭如雨下,而突然強攻東南角的士卒也沒有半分後退的意思,這些人身披鱗甲,手舉大盾,完全不顧箭雨,架著雲梯便向上沖。

  而這三千兵馬的主將更是豪勇,左手擎著一面大鐵盾,右手握著他的三股叉,沖在了第一線。

  土木牆上,一個檑木被兩個龍武軍士卒合力抬起,對著他砸下,這一截檑木說不得有上百斤重,再借著下落之勢,尋常之人被砸中必然是筋斷骨折。

  但趙王軍這個使三股叉的將領不僅不閃不避,反而舉著三股叉迎向了這砸落的檑木。

  叉始於南宋,以法之創始而推諸叉,即謂為叉亦創於是時,亦無不可;惟其法初甚簡單,不過掄、盤、飛、擲、打擊、搶接諸法而巳;其後代有增減,然皆從以上各法中變化而出;叉有牛頭叉,中鋒刃長而直,兩旁叉鋒成牛角形,俗稱虎叉

  此將用的就是虎叉,這種三股叉相比於更加繁瑣複雜的九股叉而言,招式更加簡潔,而力道也更加直接剛猛。

  這一叉的力道,竟是直接將這塊重逾百斤的檑木擊成兩段。

  「好!好!好!」

  看到這一幕的趙王軍士卒紛紛士氣大振,跟著大將向上攀登。

  這等勇力大將,龍武軍不是沒有見過,倒也沒有太過驚訝,只是數十名強弩手紛紛將手中的神機弩對著了這個大將!

  羽箭不斷射出,儘管有鐵盾抵擋,箭矢難以穿透,但此人還是覺得雙手被神機弩的力道震得微微發麻。

  此人雖然勇武,但武功也不過是通七脈的境界,算不得什麼高手,血勇之氣更勝他的武藝。

  而神弩機的力道,可以洞穿三層皮甲,尋常的鱗甲也抵擋不住,就算元化境的武者的護體真罡也不敢說一定能擋下。其力道之大自此可見一斑。

  他手中的鐵盾質量也是不錯,雖然已經插滿了箭矢但依舊沒有裂開的跡象。

  此人趁著神機弩暫時停歇之際,快速攀登,最後剩餘三尺之時,這名將領一躍而上,竟是讓他登上了木牆。

  在登上木牆的第一時間,此人便高舉三股叉,大聲喝道,「先登者,勇毅營果毅校尉,王方凱!」

  一時間,趙王叛軍士氣大振。

  自古軍功之冠,無非是先登、跳蕩。

  先登功者,破擊堅城,不避箭矢,不懼木石,身當一面,登城先入。

  臨陣對寇,矢石未交,先鋒挺入,陷堅突眾,賊徒因而破敗者,為跳蕩。

  王方凱攻上木牆大大鼓舞了下方士卒的勇氣,紛紛爭相上前。

  龍武軍將士倒沒有因此而士氣低落,早就準備好的數名刀盾手和長槍手在第一時間將王方凱圍住。

  王方凱,雖然勇武,但說到底也就是個通脈境的武者,被這九名精兵以陣法一圍,一時間難以脫身。

  王方凱心中微微焦急,他雖然衝上了木牆,但是卻被攔在了此地,沒法繼續帶兵衝殺,時間一長,原本高昂的士氣也會慢慢低落。


  就在他左衝右突之際,圍殺他的數名精兵之間出現了縫隙。

  機會!

  王方凱手中鋼叉舞動,竟然擲飛出去,直取三十步外正在指揮的一個龍武軍校尉。

  王方凱不僅僅叉法不俗,更是力猛侞虎,善使飛叉之法,五十步內取人,發無不中。

  這一叉廢除,龍武軍校尉毫無防備之下被他一飛叉貫穿了後心,當場殞命。

  「賊將已死,眾軍隨我擊破南軍!」

  這次不比之前,龍武軍中士卒見校尉被殺,一時間有些亂了陣腳,而趙王叛軍氣焰更盛,個個嗷嗷叫地往上沖。

  原本穩坐於點將台上的趙天麟看到這一幕,雙眼微眯,突然從將台之上飛身而下,落在了他的戰馬之上,一百零八斤重的青龍偃月刀也被他隨手握於掌中。

  隨著老將長刀一揮,他胯下的戰馬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戰意人力而去,隨後瞬間爆發,向著東南方向衝刺。

  一股凌厲的刀意已經遙遙鎖定了王方凱,加速!蓄勢!

  正在木牆之上左衝右突,無人可擋的王方凱突然感覺背脊一涼,似有殺氣襲來,抬眼望去,直接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將正騎著戰馬飛馳而來,手中還握著一柄青龍偃月大刀。

  「老東西,垂垂暮年,不在家中苟延殘喘,竟然敢來此送死,今日你王爺就讓你先一步歸天!」

  王方凱手中虎叉飛舞,再次以飛叉之法將手中的三股叉擲出,直取趙天麟面門。

  而此時趙天麟手中的青龍偃月大刀也是迴旋飛擲而出。

  就在王方凱想要嘲諷老將連刀都拿不穩的時候,迴旋的青龍偃月刀刀鋒正好斬在了飛叉之上。

  刀叉相交,青龍偃月刀上的鋒芒刀意毫無阻滯地將那精鐵打造的虎叉從頭劈開成了兩半。

  此後大刀的迴旋之勢不止,未等王方凱反應過來,寒光已至。

  這春秋大刀斜斬過王方凱的身子,王方凱只覺得自己看見了半截身子。

  半截身子怎麼可能站立?!哦!這半截是我的身子。

  王方凱的意識也就到此為止了。

  青龍偃月刀重重地劈在了木牆之上,只見穿透了堅實的木牆,突然而來的一柄大刀,上面還滴落著熱血,可場面讓眾軍一驚。

  趙天麟隨後上前,以佩劍割下了王方凱的首級,然後用一桿長矛插著樹立在了東南角的木牆之上。

  「叛我大周作亂者,形同此賊!」

  鬚髮皆白的老將,一身明光鎧,寒光冽冽,手中的長槍之上還穿著一個首級,正是剛剛耀武揚威的果毅校尉王方凱。

  這場面對於趙王軍的士氣打擊不可謂不大。

  原本攀爬到一半,甚至快要攀上木牆的趙王軍士卒紛紛後撤,此時可顧不得什麼先登之功,逃命要緊啊!

  整個趙王軍的攻勢竟然為之一緩。

  ……

  ——

  龍武軍東北角的山丘之後,戰鬥也在進行著。

  這裡還有兩千騎兵,是陳曲留下來守護龍武軍右營的後路的,這兩千騎兵與趙王軍的兩萬八千餘騎遭遇。

  與陳曲的勇烈一般,這兩千人沒有絲毫的有餘,再分出了數十人前往傳訊之後,剩下的人雙腿用力一夾馬腹馬鞭狠狠的抽在戰馬身上,瞬間沖了出去。

  在衝撞之間,龍武軍的校尉從戰馬之上滾路,他就地一個翻滾,就從腰間拔出了佩劍,爬起來揮劍連著砍倒數個欺近身前的趙王軍騎兵。

  兩千精騎沒有絲毫猶豫地前仆後繼的一個個連人帶馬層層撞了上來!

  一個龍武軍的士卒被趙王軍的騎兵一槍洞穿胸腹。然而他竟然頂著長槍生生讓長槍穿過胸腹。然後手中戰刀一揮砍掉了手持長槍的趙王軍士卒的頭顱!

  這一幕到處都在上演!

  以傷換傷,以命搏命。

  龍武軍亡命的打法令兇悍的趙王軍精騎都不禁感到膽寒!

  好在龍武軍的士卒雖然兇悍,但也不過是兩千餘人,這種拼命的打法很快就讓他們拼光了。

  副將李遠見狀不禁搖了搖頭,何至於此!

  陳曲帶出來的這一支騎兵太過勇烈了!

  其實對付趙王軍最好的辦法,不是拼命,而是化為游騎,干擾趙王軍從背面對龍武軍右營發起攻擊。

  想要防備這支游騎,李遠覺得至少有預留出五千騎兵來盯防他們,這樣無疑可以減輕龍武軍的壓力。

  而這支騎兵選擇了最血腥,最決絕的做法。

  在趙王軍騎兵有兵力優勢的情況下,以自身全軍覆沒為代價,擊殺了趙王軍一千五百人,殺傷四百餘人。

  在這種情況下,打出接近一比一的戰損,李遠對於這種龍武軍也不得不保持敬意。

  「勇果營騎兵,下馬,準備攀登,從後方攻入龍武軍右營!」

  在解決了龍武軍的騎兵之後,李遠第一時間開始指揮兵馬。先是分出了兩隊三千兵馬於周圍游弋。之前已經遇到了兩次龍武軍的騎兵,難保不會遇見第三次。

  若是在趙王軍從後方攻擊龍武軍右營的時候,敵軍的騎兵再從後方攻擊……那戰場可太混亂了,趙王軍偷襲的優勢也就不復存在了。

  為什麼是副將李遠指揮?!

  因為主將邱福是第一個翻身下馬的,他早早的就放下了自己的大刀,帶上了攀登用的飛爪,跨上了腰刀,準備帶著勇果營居高臨下發動攻擊。

  悍勇,就是邱福身上最大的標籤,每戰必先。

  原本這樣的性格是不適合當大軍主帥的,但好在他有一個十分靠譜的副將——李遠!

  李遠雖然和邱福一樣,喜歡奔襲破敵,但李遠為人機變,且更加沉穩,總結之後就是更加均衡的邱福。雖然悍勇魄力不如邱福,但是更不容犯錯。

  邱福的打法便太過極端,容易大勝但也容易大敗。

  隨著布置完成,趙王軍勇果營的騎兵開始了他們的爬山之旅。

  趙天麟選的這個地方確實不錯,背靠的這一座山丘,雖然不算高,但是其坡面極其陡峭,而且雁門此地的山石沙土化嚴重,其質地很脆,稍微用力便是碎石滾落。

  但這山丘,朝向龍武軍的一面,坡度較為平緩,而且背面極為陡峭,幾乎是豎直的峭壁,就算這山丘低矮,但近三十丈的陡直峭壁,也足以讓人望而生畏了。

  「將軍,讓我帶著人上吧!」勇果營的校尉聞言開口道,「這峭壁太陡了……」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邱福給打斷了。

  「就算是比這更陡的山,老子都爬過,何況這等低矮山丘。更何況身為大軍將領,我自當奮勇爭先,眾將士才會愈加效命,若是我因為山壁陡峭,就畏懼不前,大軍何來士氣!」

  說完邱福已然備好了飛爪,第一個向上爬取。

  眾將士見主將都如此奮勇,個個都不再畏懼。在戰場上,「給我上!」和「跟我上!」,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後者能極大地激發士氣。

  夜色之中,密密麻麻的士卒如同蟻附山崖,向上攀爬。

  ……

  ——

  龍武軍右營此時大戰正酣,有了老將趙天麟的斬將,龍武軍的士氣再度爆發,將士們奮勇當先,使得王聰所部的攻勢難越雷池半步。

  就在兩軍交戰激烈之時,突然一個龍武軍將士,看到東方的天空亮了起來。

  「嗯?!現在什麼時辰了?!快天亮了嗎?!」這個龍武軍的士卒下意識地問了一旁的袍澤一句。

  沒有便攜的鐘表,又一直經歷著高強度的戰鬥,龍武軍士卒對於時間已然麻木,現在看到東方天際的亮光,還以為快天亮了。

  一旁的隊正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你小子打仗打傻了吧!現在最多就是亥時之初,怎麼可能天亮……」

  隊正的後半句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也看到了東方天際的亮光,但他旋即反應過來,這不是曙光,因為這光芒太紅了!

  「是火光!」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東方的異常。

  不僅僅是龍武軍的士卒,趙王軍的士卒也發現了這一點。

  「那是我們大營的方向吧!」

  「這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是著火了吧!」

  趙王軍的將校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霾,他們比普通士卒更加清楚發生了什麼。

  趙王軍的糧草軍械都堆放在大營之中,現在大營的防衛力量又極為鬆散,若是龍武軍乘機偷襲大營,未必們沒有機會得手。

  一旦大營之中的糧草被燒毀,那就真的完了。

  後漢末年,最大的戰役之一,官渡之戰,就是如此。

  這是曹魏武的運氣之戰,他搏命之下燒掉了袁本初堆積在烏巢的糧餉,使得河北軍軍心動搖,這才有了反敗為勝的機會。

  這些將校明白,作為臨時指揮的王聰更加明白。

  但現在回師救火肯定是來不及了,看這天際顏色,怕是烈火熊熊,火勢正盛。

  現在只剩下一條路——正面擊潰龍武軍,只要能全殲龍武軍,他們就可以獲得龍武軍的糧草,那一切都還有機會!

  「鏗!」王聰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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