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雪拍了拍風月仙的背,示意她上前詳細與皇帝說說自己此前的發現。
但風月仙被推出半步還不到,便又有些僵硬地縮了回來,踮起腳尖貼近林溪雪的耳朵道:「林姐姐,真要跟這狗皇帝說話啊.」
「怕什麼,你都說他是狗皇帝了,就當是在跟土雞瓦狗說話便是,不必緊張。」
林溪雪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壓低聲音,只是用了尋常音量,自然也被皇帝聽了個分明。
只見皇帝的臉都憋成了豬肝色,但偏偏又發作不得,只得將袖袍內藏著的手握得青筋爆起,將後槽牙咬的喀喀作響。
見林溪雪真得當面稱他為狗皇帝,風月仙似乎也不復此前的緊張,鼓起勇氣上前兩步,將自己此前看到的問題細細說個清楚。
「問題都同你說清楚了,我且問你,這皇宮之內的格局可有過大規模的改制?」林溪雪繼續追問道。
「大規模的改制麼」皇帝捋了捋長須,「惠忠,即刻去內務府府庫,將所有的宮內大小改建的監造圖紙取來。」
「是!」一直侍奉在皇帝身旁的小太監這便一溜煙地跑出御書房。
林溪雪這才發現,這小太監正是此前被皇帝臨時提拔起來的,接替原本內務府總管太監的那名小太監。
「你真就準備讓這麼位年輕的小太監擔任你的內務府總管了?」林溪雪嘴角又勾起了一抹戲謔的笑容。
「你是擔心他的身世來歷?我已命親信暗中查過,來歷清白」
「所以,你願意繼續用他,只是因為他身世來歷清白?」林溪雪直接打斷了的話,
「常伴朕之左右的職位,若是身世來歷不清白,如何能保證」
「你就沒有考慮過,即便是身家清白,也有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背叛你,出賣你?」
「這,朕當然考慮過,所以朕這不是一直都對官員嚴加提防,讓大小官員彼此牽制,以防一方勢力過大.」
「只能說雲州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和你脫不開關係,我幫了你這次,若你仍不知反思,只怕再過些許年歲,又有其他人要反你。」林溪雪雙手半抱於胸前,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夠了,朕自繼任以來,雖不敢說勵精圖治,但也是不近酒色,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這雲州大小事務中,如何能將這些責任都歸結到朕的頭上!」
許是林溪雪這番指責真的讓皇帝委屈得緊,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同林溪雪爭辯了起來。
「陛下,您有多久沒出過這大內禁宮了,你可知雲州百姓現在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林溪雪又陰陽怪氣地說了「陛下」這個詞。
「朕如何不知,兩三年前朕還曾東遊,沿途百姓安居樂業,怎麼被你說得仿佛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一般。」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大張旗鼓地出遊,當地早有準備,提前布置些人手粉飾一番,有何奇怪的?」
「你的意思是要朕微服出巡?可朕若是出行途中遇上了什麼不測,這雲州社稷又將如何?」
「所以,你這狗皇帝不還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嗎?若你真的相信這雲州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你微服出巡又會有什麼危險?」
「這」
「你之所以覺得微服出巡有危險,本質上不還是你覺得,作為百姓這個身份,外出遊歷其實並不安全嗎?」
「哦,差點忘了,你還有這所謂的龍氣護體,就這還要擔心,可見你自己也很清楚這雲州並不太平。」
「所以,我說你揣著明白裝糊塗,可有什麼錯嗎?」
「.」
「遠處不說,便在這景雲城之中,科舉之事便有人膽敢公然舞弊,你當真就毫不知情?」
「什麼,你說有人在科舉之事上舞弊?」
「算了,我懶得同你細說,自己脫下這黃袍,去當一次考生,親自體會一番便知。」林溪雪自顧自地走到一旁的柱子旁,靠著柱子閉目養神起來。
而皇帝則是愣在原地,「親自當一回考生麼.」
片刻後,那離開的小太監惠忠便抱著一大捆書卷回到御書房,林溪雪快速閱讀完這些卷宗,而後憑藉極為強大的記憶力,將皇宮內所有的變動之處一一列出,而後交由風月仙。
風月仙看過林溪雪總結出的變動之處,先是有些明悟,但隨即轉變為了困惑。
「這些變動,都不是造成如今這種古怪風水格局的根本原因,總覺得這些卷宗所記載的變動,並不全面,似乎有所遺漏。」
「有所遺漏麼.」林溪雪摸了摸下巴,此前的內務府總管已然被那些蛞蝓同化,在暗中銷毀了某些關鍵線索,其實也很有可能。
她本以為這條線索算是徹底斷了,但她稍稍偏過頭,看到皇帝故作從容,實則微微帶了些閃躲的眼神,總覺得有些異樣。
「你眼神閃躲什麼,難不成是知道什麼事情?」
「哦,沒什麼,就是這幾日休息的不太好,眼睛有些許酸澀罷了,無妨,朕休息片刻就好。」
「呵愛說不說,反正這古怪風水格局也沒修在我住的地方,你自求多福吧。」
林溪雪自然不會勉強這皇帝說出實情,畢竟這和自己實在是一點關係都沒有,若沒有意外,往後她也不太可能再來這景雲城。
這皇帝老兒的死活,她也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去關心,只要能順利的拿到封地便好。
但皇帝一聽林溪雪這話,確實有些慌了神,竟是鬆了口,支支吾吾道:「其實,這記錄的確不全.」
「能不能說重點,哪些變動沒有記錄,為什麼沒記錄,說清楚。」林溪雪抿了抿嘴,露出些不耐煩的表情。
皇帝在於新搬來的御案前踱了幾個來回,一捶手,終於是下定了決心,道:「這段變動之所以沒有被記錄在內務府卷宗內,是因為這涉及到先皇的一些.呃.秘辛。」
「嗯,具體是什麼秘辛。」林溪雪對雲州皇室的這點破事,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只是單純的出於調查,才做進一步的追問。
「此事即使在我皇室內部也極少有人知道,所以還請兩位聽過之後,務必不要聲張。」
「我沒那麼無聊,喜歡撒布這些八卦。」林溪雪對這些所謂秘辛興致缺缺,但一旁的風月仙畢竟是少年心性,頓時來了精神,滿眼都是期待。
「史愛卿,惠忠,你二人先迴避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