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雪有些困惑,追問道:「前輩的忠告,說完了?」
「說完了,接下來我同月仙這孩子單獨說幾句,說完我就走。」老祖宗似乎再沒有多同她多說一句話的意思,轉而朝著她身後的風月仙招了招手。
風月仙見老祖宗招呼,並沒有半分懷疑,只是徑直走上前,踮起腳湊近老祖宗耳畔,正要低聲說些什麼,卻被提前打斷。
「不游這孩子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不過人各有因緣造化,你不必擔心,我此番前來,是有關你師叔的事要交代予你。」
林溪雪默默回憶,風月仙的師叔,想必說得就是那位在皇宮布下詭異風水格局的「寂虛子」了。
她正打算繼續往下聽,但下一刻這位老祖宗的聲音卻像是突然被什麼古怪的力量屏蔽了一般。
明明風月仙聽得連連點頭,雙拳緊握,似乎在壓抑著極大的憤怒,但林溪雪就是什麼都聽不到。
甚至她想記下這老祖宗的嘴唇動作,來反推她說的話,也是做不到。
一通交代過後,老祖宗鄭重地從懷中取出幾本發黃的古籍,還有一顆材質不明的粗糙灰色圓珠交給風月仙。
只見風月仙滿臉悲戚的咬了咬唇,然後跪著接下了古籍和圓珠,又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林溪雪在一旁看得滿頭霧水,這是在幹什麼?難不成是風月仙得了真傳?
不過只是困惑了片刻,她便也釋然,反正都是幻境中的事情,何須這般在意呢?
同風月仙交代過後,這位老祖宗真的沒有再做任何停留,徑直向官道旁一處提前挖好的墳塋緩步走去。
她雙手拄著拐著,勉強躺進棺材中,然後雙手持杖放在胸前,緩緩閉上了眼睛。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扒著棺材邊坐了起來,望向林溪雪叮囑了一句:「記著,孤陰不生,獨陽不長。」
說完,她的耳鼻之中突然爆出血花,整個人身子一垂,直直的栽倒下去,再沒有了任何聲息。
原本斜放在土丘之上的棺材板,此刻也正巧順著斜坡滑落,不偏不倚的蓋在這具早已準備好的棺材之上,端的是詭異萬分。
林溪雪試圖從這詭異的一幕中找出些許幻境的破綻,但卻一無所獲。
過往的幻境主要是為了引動她心境上的破綻,可這次的幻境未免有些太讓人摸不著頭腦,甚至可以說有些「謎語人」。
她上前將風月仙攙扶起來,本想問些什麼,但風月仙卻率先開口道:「林姐姐,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聽得如此說辭,她也不好再勉強風月仙什麼,雖然這裡只是幻境,可她也不願逼迫如此狀態下的風月仙。
看著風月仙失魂落魄的抱著古籍和圓珠回到了自己的馬車,林溪雪望了望那詭異的墳塋,對程煙綺道:「繼續趕路吧,你們先走,我盯著點這詭異墳塋,等你們走遠了我再趕上去。」
程煙綺點了點頭,並未矯情什麼,只道了句「萬事小心」後,便又指揮車隊繼續趕路。
然而這老祖宗的死狀雖然詭異,但這墳塋似乎也並未發生什麼異變,見車隊已經遠去,距離算是安全後,她便也快速追趕上去。
又是半個月過去,車隊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這半個月的時間,卻是再未生出半點變故。
只是風月仙經此一事後,仿佛整個人徹底自閉了一般,足足半個月未曾離開馬車,和曾經那個一到車隊整備休息便四下閒逛的開朗少女形成了鮮明對比。
另一邊,白晴為了教許芷逸煉丹,也是不曾現身。
而林溪雪自然也是默默在馬車中蘊養著那團至陽至剛的九天雷龍火。
雖然幾人不過只是隔著幾輛馬車的距離,可這半個月來都未曾碰面。
這日,車隊正在前行,許芷逸又是突然來找林溪雪。她竄上車,神秘兮兮地說道:「林姐姐,白姐姐這兩天好像有點,不對勁?」
「她又打你手心了?」林溪雪不以為意道。
「不是,我只是發現,白姐姐最近好像,很怕冷?」
「很怕冷?」林溪雪微微蹙眉,不禁想起此前在景雲城便握過白晴的手,當時就覺得很涼,不由得追問道:「你詳細說說?」
「就是,白姐姐最近運氣的時候,會突然發抖,就好像很冷的樣子。」
「嗯還有嗎?」
「還有,還有林姐姐你讓白姐姐別打我手心之後,她便真的沒再打過了,只是每次我煉藥失敗的時候,白姐姐會突然變得很兇,我甚至都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想殺了我。」
許芷逸說起這段經歷,臉上竟是有些驚惶和畏懼。
「雖然白姐姐會很快跟我道歉,可她當時的眼神,真的好可怕.」
林溪雪嘆了口氣,道:「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早跟我說?」
「白姐姐,她不讓我離開馬車,今天是我好不容易煉出一爐成丹,她才允我一炷香的自由活動時間,我便來找你了。」
「我知道了,你乖乖呆在我馬車裡,哪裡都先不要去。」
許芷逸乖乖點頭應允後,林溪雪便幾個閃身闖進白晴的馬車中,卻見白晴此刻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好像發燒打擺子一樣,止不住地顫抖。
見林溪雪突然前來,白晴忽然坐直了身子,止住了顫抖,笑道:「你怎麼突然來了?」
林溪雪望著白晴周身因為溫度過低而騰起的白霧,腦海中無數念頭飛閃而過。
怕冷,冰冷的手.雪魄丹,被冰封的聽雪樓,詭異得像是有生命的冰
此前一直被林溪雪擱置在腦後的問題,突然湧上心頭——白晴究竟是如何破開那詭異的冰塊,取到雪魄丹的?
而眼下自己所經歷的這一切,究竟又是不是幻境?
「假如自己當時真的只是因為疲倦,睡了一覺,自己現在經歷的一切,都不是幻境呢?」
林溪雪忽然在心底問了自己這樣一個異常恐怖的問題。
「阿晴.」林溪雪雖然開口,但卻不知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要問什麼。
「小雪.」白晴似乎也放棄了偽裝,一口氣鬆懈下來,整個人如同爛泥般癱在馬車中。
「我在。」
林溪雪伸手想握住白晴的手,可她卻連忙抽手避開,道:「別握了,很冷。」
林溪雪沒說話,只是擒住她的手,捧在掌心,霸道無比的寒意直順著她的血管遊走直接沖入心脈。
她在一時間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臟都涼了下來——物理意義上的心涼。
「好暖哦」白晴笑了。
她有些分不清白晴為什麼笑,像是安心,又像是幸福。
不對,眼下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白晴被那詭異的冰侵蝕,但自己還有補天石,自己還能救她。
想到此處,她便伸手探入虛空,打算掏出補天石,煉化出補天瓊漿為白晴驅散寒毒。
然而此時,卻有一道警告適時響起:「蠢貨,一點記性都沒有嗎,這是幻境,而她只不過是幻象罷了。」
幻聽,獨屬於林溪雪的幻聽再度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