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手術

  三人很快就到了顧家。

  顧之樹的父親顧老爺子，早就接到了警方的電話，聽說了自己失蹤了快十年的兒子已經死了。

  「其實我早就猜到……他可能已經死了。」

  顧老爺子已經六十多歲了，頭髮花白，看起來蒼老得厲害，陪著他一起的是他的親生兒子顧之鈺，瞧年紀才二十多歲。

  得知南牧是南環集團的創始人，還很熱絡地遞了名片。

  等到父親開口說話的時候，顧之鈺便坐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給幾個人泡茶倒茶。

  「小樹七歲的時候，我在幸福孤兒院收養的他。這孩子從小就聰明，上學讀書就沒讓人操過心。小的時候因為太聰明，老師還讓他跳級，是我覺得孩子也要體驗一下童年的快樂，所以才讓他按部就班地上學。」

  「我記得特別清楚。小樹高中畢業那年，他們學校組織了體檢。就是那次體檢，他被檢查出來，說腦部有什麼陰影。第二天，我就帶他去了醫院，一開始甚至沒查出來，後來醫院請了專家，過了幾天，給我們打電話，說確實腦部有病變的情況，讓我們儘快去做手術。」

  「我們當時問了醫生，說這個手術能不能治好。醫生說之後不復發，是能治好的。只是當時離小樹高考只剩幾個月了，如果動手術，他肯定就沒辦法參加那一年的高考了。小樹自己覺得，反正這個病變好像也並沒有影響到他正常的生活，所以堅持要等高考之後再去動手術。」

  「也怪我！如果我當時堅持立刻做手術就好了……」

  說到這，顧老爺子唉聲嘆氣地摸了摸眼角，自責不已。

  「小樹高考完，醫院很快就給他安排了手術。手術十分成功。但不知道為什麼，之後小樹就總是覺得頭疼，我原也以為是手術的問題，但是醫院一口咬定手術十分成功。後來又說可能是因為小樹拖延的那段時間，加劇了腦部的病變。」

  「但這些都是猜測……我和我老婆有一段時間，總覺得是醫院手術的問題。但後來我們才知道，那一天醫院做了兩台手術，另外一個病人比小樹的情況更嚴重……手術前就開始頭疼了。但手術後，那個病人很快就痊癒出院了。同一個醫生，同樣的團隊，儀器什麼的統統都是一樣……」

  「我想，可能真的是小樹運氣不好吧……畢竟是腦部的手術。醫院說最好不要在短時間內連續做開刀手術，所以之後，我們就改成了保守治療。治療的過程肯定是痛苦的。其實小樹失蹤之前，已經好幾次跟我說過類似的話，類似於說能不能放棄治療，說太疼了他受不了之類的。那個時候，他已經被病魔折磨了三四年了……」

  「做父母的哪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去死？可我除了陪著他，安慰他，卻也真的是無能為力。差不多就這樣過了半年，那段時間天氣慢慢熱起來了。我就想著，回家給他取一些換洗的衣服。誰知等我回來，小樹卻不在醫院裡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他人……」

  「起先，我以為他是自個去哪兒散心去了。可一直等到晚飯的時候，他也沒有回來。我感覺好像有點不太對，就開始給認識的人打電話，問他們小樹有沒有去找他們。但一直沒有得到有關小樹的消息。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我覺得他肯定出事了，不然這個點不可能既不回醫院，還一個電話也沒有。就喊了家裡所有的人去找他。一直找到第二天，我去報了警。」

  「這麼多年，一直沒有他的消息……」顧老爺子懊惱，「就因為小樹之前說想放棄治療，所以我們都以為……以為是他忍不了，才自尋短見……怎麼也想不到……居然他是被人給害了！」

  「都怪我！都怪我！我那天下午要是沒走開就好了！」

  顧老爺子說著說著捶胸大哭起來，看得出來，雖然是領養的，但他是真的很喜歡顧之樹。

  見顧老爺子情緒有些失控，顧之鈺和方岳一人一邊將他扶回了臥室。

  眾人照顧顧老爺子躺下休息，方岳去了衛生間。顧之鈺領著南牧和邱子與回到茶几旁。

  「我爸一直很自責，覺得是他沒有看好我哥。你別看我們家一個是領養的，一個是親生的。真要讓我爸在我和我哥之間挑一個，那他絕對選的是我哥。我從小就調皮，讀書也比不上我哥，我爸常說，我哥的智商才像是他親生的。」顧之鈺說著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傷感，「我哥領養回來沒兩年我就出生了。我爸年輕那會兒忙著搞研究，小時候總是我哥帶著我玩……後來他失蹤了，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有那個病，離開醫院活不了多久……以前不知道他的消息，我還總幻想或許有一天，他就突然回來了，會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沒想到……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

  「節哀。」

  邱子與說完，下意識看了南牧一眼，然後才將口袋裡的照片拿出來，「對了，我想問下，你認識這個人嗎？」

  顧之鈺湊過來看了一眼，「咦，這個照片……是秒姐姐。」

  「你們認識？」

  顧之鈺遲疑了一下，「算認識吧……好像是哥哥的朋友。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也是在醫院，她來探望哥哥。但我感覺哥哥和她剛開始的時候好像不太熟。」

  「怎麼說？」

  「因為兩個人就這麼坐著，似乎也沒有什麼話。秒姐姐帶了一些水果，但是感覺就是十分公式化的那種探望。但我也說不好，因為秒姐姐走的時候，我哥站在窗戶那一直目送她離開……那感覺我說不好。」

  「你沒聽顧老先生說起過她嗎？」

  「誰？秒姐姐？」顧之鈺露出詫異的神色，「我爸應該不認識她吧？秒姐姐來過幾次，但我父親都不在。」

  他這話一說，南牧就知道顧之鈺對於他父親曾經還領養過溫秒的事情並不知情。

  「那這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邱子與接著問。

  邱子與一直捏著照片，顧之鈺並沒有看到背後有字，所以想了好一會兒，才模模糊糊地給了個時間，「我記得還沒到夏天，因為當時我記得在上學，只有禮拜六天有空……有一天，我哥突然就問我去不去植物園，後來那天去的時候，才發現還有秒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