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帶來的消息太過突然和震撼,宋紅果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坐回椅子上,目光怔怔的盯著翻開的書,整個人顯得有些恍惚。
許向紅髮現了她的不對勁,關切的問了句,「紅果,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
「啊?沒有……」宋紅果回神,擠出一抹笑,「剛才在琢磨事兒。」
許向紅也沒追著她繼續問,「下午沒啥病人,我轉轉去……」
「好……」
她走後,宋紅果揉揉眉頭,也不再偽裝自己,臉色冷沉,嚇得系統都不敢吭聲了。
沉默半響後,系統才試探性的問,「宿主,你是不是很生氣啊?」
宋紅果反問,「你覺得呢?」
系統弱弱的道,「我覺得沒必要啊,你跟王二妮的關係實在算不上好吧?難道你還為她難過憤怒?你忘啦,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她都是咋對付你的了?找了倆無賴混子在山腳下截住你,要不是你有幾分身手,怕就被他們給禍禍了,那是奔著要你的命去的呀,其心何其歹毒?後來,也沒少找你麻煩,利用陳國偉去糾纏你,壞你名聲,這不都是她的手筆?」
宋紅果平靜的問,「所以呢?她現在受了傷,爛了臉,很可能自此毀容,我就該拍手稱快、落井下石,還是趁她病、要她命?」
系統頂著她的冷嘲熱諷,小聲的嘟囔,「倒也不用,你冷眼旁觀就好了呀,反正跟你沒關係,受傷是她自己作的,你又不是沒提醒過,她自己聽不進去,怪的了誰?」
嘟囔完,見她沒說話,又不滿的嘀咕道,「她還有臉讓張明堂送到這裡來,這是想幹啥?想賴上你嗎?就跟當初馮秋萍似的,臨死前,還得坑你一把,生怕你過得太消停,哼,這才過去多久啊,就輪到王二妮了,她倆分明是一丘之貉,宿主,你可別千萬別上套啊!」
宋紅果倒是沒往這個方向懷疑,她沒接話,而是問道,「王二妮如今這種情況,是不是治不好了?」
系統含糊道,「依著眼下的醫療水平,肯定是不行,感染可以用藥控制,但她的臉,你也清楚,不是單純感染的事兒……」
「那是什麼事兒?」
「過度醫美了唄,靈泉水用的太多,導致她臉部皮膚異常嬌嫩,就跟小寶寶似的,經不起一點折騰,其實,就算她繼女沒打她,用不了多久,她那張臉也會暴露出很多問題,只是沒現在這麼嚴重罷了。」
宋紅果想了想,「商城裡賣的那些去腐生肌的藥也不行嗎?」
聞言,系統愣了下,忽然反應過來,情緒激動的道,「啊,王二妮嚷著要來這裡看病,就是奔著這個來的吧?她知道你有商城,那就很可能有先進的藥品,呵呵,大難臨頭了,倒是難得聰明了一回,可惜啊,晚了……」
聽到這話,宋紅果擰起眉頭,半信半疑,「那些藥品真不行?」
系統幸災樂禍的哼了聲,「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真的不行,若是早半年左右,還能有點效果,但現在,是真的太遲了,你若是不信,只管買了去給她用,頂多就是能幫她讓潰爛的傷口早幾天癒合罷了,想恢復如初,那簡直是痴心妄想。」
「那傷口癒合後,會是個什麼樣子?」
「你見過重度燒傷的病人吧?差不多就那樣吧,啊,還不止呢,皮膚還會暗沉老化,甚至因為疤痕增生而扭曲變形,總之,不忍直視,走出來會嚇哭小孩。」
宋紅果又問,「那要是做植皮手術呢?」
系統嘆道,「那也不可能啦,她臉上的皮膚,壓根承受不住再動刀子,而且,從哪兒植皮?你以為她就沒在身上抹靈泉水?」
宋紅果一時無言。
「行啦,你就甭替她操心了,一個人一個命,這都是她自己選的路,難道她不知道過度使用靈泉水會有副作用?可她禁不住變美的誘惑啊,如今自食惡果,怨的了誰?好在,只是毀容,還要不了命。」
宋紅果沒好氣的問,「聽你的意思,要不了命還很遺憾?」
系統立刻否認,「沒有,我雖然看不慣她,卻也跟她沒怨沒仇的,不至於就盼著她去死呀。」
宋紅果冷笑,「是嗎?我還以為你盼著她跟馮秋萍一樣趕緊下線呢,如此,你在這場遊戲裡就徹底贏了對吧?」
系統噎住,半響後才不甘的小聲嘟囔,「你不也同樣是贏家嘛,咱倆明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幹嘛衝著它發火?
宋紅果面無表情的道,「我想當贏家,卻不想是踩著別人的命上位。」
那樣的贏家,她也要不起,若是馮秋萍和王二妮跟她玩髒的,想要她的命,那她也不會客氣,肯定會加倍還回去,但除此外,她不願收割人命。
系統提醒,「之前馮秋萍……」
宋紅果知道它要說什麼,打斷,「馮秋萍是自己作死,她殺了人,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但王二妮不至於,所以,你別背後搞事兒算計她。」
聽出她的警告之意,系統急忙辯解,「我沒有,我能算計她啥啊?再說,就她現在這種情況,還用得著我去算計嗎?她都因為承受不住毀容的打擊,暈過去兩回了,誰知道以後會咋歇斯底里的折騰啊?難道她自己活不下去,也要賴到我頭上?」
聞言,宋紅果面色微變,「你那位同事呢?它會不會也像19號那樣,故意pua王二妮,挑唆她自殺,好達到解綁的目的?反正,王二妮若真是毀容了,想必對它來說,也沒什麼價值可言了,效仿19號也不是不可能,對吧?」
系統「啊?」了聲,片刻後,摸稜兩可的道,「我也不清楚啊,有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說明白點!」
見她真燥了,系統老實了,忙不迭的解釋,「那啥,45號雖然有點小毛病,但比起19號來,要心慈手軟一點,應該不至於想逼王二妮自殺,再說,它也知道19號如今音信全無,不到萬不得已,才不會走逼死宿主的路呢,但是吧,它嘴巴毒,又自私,保不齊會說些不好聽的話,萬一王二妮受了刺激……」
宋紅果聽懂了,「也就是說,它的主觀意識不會逼死王二妮,但很可能間接害人……」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去勸勸它吧。」
系統傻眼了,「啥?我去勸它?」
宋紅果理所當然的道,「嗯,不然還能是我?也可以,你若是有辦法讓我跟它交流,就換我去勸。」
系統急了,「不是,你勸它幹啥啊?它那人固執的很,根本勸不動啦,它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錯的總是別人,我去勸,保不齊它還得把我臭罵一頓,覺得我居心叵測,或是去看它的笑話呢。」
宋紅果涼涼的道,「不試試怎麼知道?還是說,你也怕它?」
聞言,系統頓時像是踩了尾巴的貓,「呸,我咋可能怕它?我的排位在它前面好不好?我比它厲害好幾倍,哼,也就你眼瞎,不識金鑲玉。」
宋紅果扯了下嘴角,「既然不是怕它,又比它厲害好幾倍,那就去勸啊,讓它閉嘴,別雪上加霜,害死了王二妮,它也落不得好。」
系統糾結不已,「不是,你為啥非要管這事兒呢?咱冷眼旁觀不行嗎?」
宋紅果默了片刻,淡淡的道,「總得努力一下試試……」
也許結果依舊不如意,改變不了主系統對遊戲角色的設定,但好歹她能問心無愧一點。
而且,她還有個想法,等著她去驗證呢,若是王二妮先受不住刺激死了,那她找誰驗證去?
見她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架勢,系統認命的哀嚎一聲,「好,我去勸行了吧?但醜話說在前頭,我一點勸動的把握都沒有,45號是個老頑固,脾氣也暴躁,我勸它閉嘴,就跟抽它耳光沒啥區別,保不齊會越勸越糟糕……」
它念叨著,無奈嘆了聲,見宋紅果依舊不為所動,悻悻的去了。
系統離開沒多久,許向紅就回來了,臉色有些複雜,見了她就道,「剛才衝進急診的病人,你知道是誰嗎?是王二妮啊,聽說,那張臉都爛的,膽子小的都不敢看,有那嗓子眼兒淺的護士,都忍不住跑出去吐了,王二妮期間醒過來一次,照了下鏡子,立刻又暈了過去……」
宋紅果不用偽裝,聽到這些話,臉色就變了,「那現在呢?處理好傷口了?」
許向紅唏噓道,「處理是處理了,上了藥,也轉到了皮膚科的病房,但聽醫生那意思,即便治好,那張臉也毀了,肯定會留疤,還是大面積的,這種情況,對一般的女同志來說,都是打擊,更別說王二妮了,她之前雖然品行不佳,但長相沒得說,現在變醜,咋受得了?」
宋紅果問,「陪同她來的人呢?聽了這個結果,是什麼反應?」
「你說她丈夫吧?倒是沒嚇跑,但臉色挺難看的,追著醫生問了好幾遍,是不是真的沒有治癒的希望,他捨得花錢,花多少都願意,把醫生都給問煩了,直接明確告訴他,想恢復如初不可能,我瞧著,對他的打擊也挺大的,想想也是,花容月貌的媳婦兒,一下子變成個醜八怪,換誰都接受不了。」
頓了下,她話鋒一轉,「不過,他眼下也不敢提離婚,畢竟王二妮那張臉之所以變成這樣,聽說是跟他的閨女有關,他不得負責到底啊?王二妮也不是好欺負的,已經這麼慘了,死活也得抓住他,不然後半輩子指望誰去?她那張臉,是不可能再勾搭男人了……」
「咱醫院都傳遍了吧?」
「嗯,差不多吧,誰叫王二妮名聲那麼響呢,就沒幾個不知道她的,用不了多久,就能傳遍全廠,那些跟她好過的男人,估計心裡都得五味雜陳吧?」
八卦了一會兒,系統回來了,開口就是抱怨,「我說勸不動吧,你不信,非得讓我去試試,現在好了,我被人家給臭罵一頓,還給攆了,我這都是啥命啊,上趕著去求人羞辱?」
「你不是比它厲害嗎?它罵你羞辱你,你就不會收拾回去?」
「……」
它剛才不過是怕任務失敗被她責罵,想著先發制人,可她咋不套路出牌呢?
宋紅果嘲弄的道,「說啊,怎麼沒反手教訓一下45號?」
系統乾巴巴的道,「我是和平愛好者,不喜歡動手動腳的。」
宋紅果哼了聲,懶得跟它再計較,「45號真的不願意?」
「嗯,真的不願意,我一張嘴,就被它給狠狠撅回來,罵我多管閒事,手伸的太長,不守規則啥的,還質疑我的用心,猜忌我背後是不是給它挖坑了,我再三申明,是為了它好,讓它閉嘴,也是為此不刺激王二妮,省得她真想不開去抹脖子,可它不信呀。」系統特別無奈的攤手,又有些憤憤,「沒想到,我在它心裡的信任值那麼低,呸,虧我還拿它當半個朋友看……」
「那它有什麼打算?」
「誰知道呢,看它那樣子,是想把王二妮最後那點價值都壓榨出來,屆時,這個宿主也就能下崗了,不過逼死她的歹毒念頭倒是沒有,呵呵……」
「無意殺人也是殺人。」
「……」
見它又裝起了鵪鶉,宋紅果道,「你去王二妮身邊盯著吧,一有消息就跟我報告。」
系統應下,忍不住嘴賤的又問,「你就那麼關心王二妮啊?我是盼著你善良慈悲、救世救民,但不希望你把自己塑造成個聖母呀。」
那不完犢子了嘛。
宋紅果平靜的道,「放心吧,不聖母,我只是關心我自己,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罷了。」
系統隱約明白了什麼,小心翼翼的勸道,「別多想啊,你是贏家,不會有危險的。」
宋紅果緊跟著問,「那她呢?假如45號不pua她,不刺激她,而她也能熬過毀容的痛苦,你們還會不會再給她製造什麼坎,逼她去死?」
系統當即道,「那肯定不會啊。」
「真的?」
「千真萬確。」
宿主不肯下線,頑強抵抗,那遊戲就會繼續,主系統巴不得如此呢。
宋紅果見它說的信誓旦旦,不似作偽,不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