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家一共待了十天,過了正月初八,宋紅果和霍明樓就領著兄弟倆孩子回紅柿大隊了,走的時候,霍家人準備了幾大包的東西,比他們來時帶的禮物還多。
除此外,私底下,霍明樓的父母還把改口的紅包補給了她,厚厚的一沓大團結,足見對這個小兒媳婦的看重和滿意。
相處的這段日子,婆媳之間的關係也算融洽,兩邊都有心往好了處,自然不會輕易生出矛盾來,甚至,霍明樓的父母對她還存了一份感激,感激她改變了那個清冷孤傲到不近人情的小兒子,讓他這次回來,明顯的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愛屋及烏,霍家人對凌志兄弟倆的態度也很友好,雖不能說視如己出,卻也算得上當成親戚家子侄來看待了,過年時,給了厚實的壓歲錢,霍家孩子有的,都沒有落下他們。
但兄弟倆依舊做不到隨心所欲的像是在自己家裡那樣放鬆,直到上了火車,才鬆了口氣,也隱隱帶著幾分對帝都的不舍。
但再不舍,這裡也不是他們的家了。
最不舍的還是系統,好不容易來一趟帝都,怎麼能不尋寶呢?
但這裡比在滬市的交易可要艱難多了,首先,這裡的人那什麼的敏感性特別強,防備更深,壓根不敢隨便試探,它走的是公平買賣、你情我願的路子,又不能像19號那樣,不要臉的強取豪奪、坑蒙拐騙,所以,這十天裡,竟是沒成交幾筆。
其次,便是世間太倉促,又趕上過年,宋紅果忙的很,新媳婦兒頭一年到婆家,總得表現一二,所以,幾乎一日三餐,都是她負責,霍家人嘗過她的手藝後,大加讚賞,也喜歡吃她做的飯菜。
這次走,霍明樓二哥家的倆孩子還抱著她的腿,哭的眼淚汪汪呢,不是捨不得她,而是捨不得那些好吃的菜、點心和零食。
最後,也是霍家聰明人太多,她實在不願意冒險,省得露出什麼破綻,給自己惹來麻煩。
見它悶悶不樂,宋紅果隨口哄了兩句,「以後機會還多得是,離著那什麼時候,還有好幾年呢,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系統嘟囔道,「說的好聽,當我不知道嗎,這次你和男神來,是兩邊的領導特批的,下次再想請長假來帝都,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倆人工作都忙,實在不宜離開崗位太久,尤其霍明樓,他在研究所的位置太重要了,有些項目,離了他,就沒法進行下去,這次能批假,也是考慮到他結婚一年了還沒能帶著媳婦兒正式回家拜見父母,於情於理都不合適,才格外通融了下。
宋紅果漫不經心的道,「我不能來有什麼關係?你能來便是了……」
系統以為她又在考驗自己,立刻表態,「我上次答應你,以後除非事態緊急,否則再也不會自作主張、先斬後奏,這話永遠有效,我不會忘記的。」
宋紅果哼笑了聲,「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還是心虛了?」
系統飛快的道,「沒有,我不緊張,我是怕你誤會我啦……」
宋紅果呵了聲,「放心吧,沒有試探你的意思,我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
系統半信半疑,「你真放心讓我自己去啊?」
宋紅果隨意的道,「之前,你跟曾哥的交易,不是一直都做的很好嗎?」
她不放心,其實也沒很好的約束辦法,只能靠它自覺了。
系統沒能體會到她的無奈,錯失了得意的機會,相反,此刻只有被信任的感動,「宿主,沒想到你是這麼想我的,我,我,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待……」
宋紅果,「……」
這是什麼陰差陽錯的誤會?
她自然沒解釋,「你以後來往帝都,勢必消耗不少積分,回頭我再從空間裡挑幾樣給你去賣了。」
系統忙不迭的應下。
「還有,你跟曾哥的人能交易,那是因為之前我已經鋪好了路,你只需順著走便是,但帝都這邊,沒有交流是不可能完成的,屆時,你先探路,我再寫信,少不得要來回折騰個幾趟,可這都是必不可少的,你有個思想準備。」
「我知道,放心吧,宿主,我不怕麻煩,有收穫就行……」
哄好了它,宋紅果才說起別的,「許家那邊,你以後每次來帝都的時候也順便過去看一眼。」
系統道,「看是可以看,但還有意義嗎?反正也沒法跟兄弟倆直說,就是你自己,知道了後,不也跟著生氣難受呀?還不如眼不見為淨呢。」
這次來帝都,宋紅果自是沒錯過去查許家的事兒,兄弟倆的親媽翟淑雅,當初跟凌子楓離婚後,嫁給了許豐澤的弟弟許豐收,倆人如今還生了個小姑娘,一家三口,過得還算不錯。
尤其翟淑雅,似乎早就忘了曾經的丈夫和孩子,一心沉浸在現在的小家裡,過去在凌家,十指不沾陽春水,活的精緻講究,現在在許家,竟是能操持一日三餐了,還要洗衣服、打掃衛生,伺候公婆,給自己搏了個賢妻良母的稱號,倒是沒人質疑許豐收娶了個二婚媳婦兒是吃虧了。
但這些事兒,她都沒有告訴凌志和凌遠,擔心他們聽了會難受,將心比心,換成是她,親生母親把自己拋棄,去伺候別的男人、孩子,少不得要生出怨恨來。
懷著怨恨過日子,還怎麼輕鬆幸福?
所以,不如不說。
倆孩子也沒請她幫忙去打聽,彼此心照不宣的都似遺忘了這件事兒。
倒是霍明樓私下找人問過,還把聽來的消息告訴了她,跟系統打聽的無異,甚至還要更詳細些,他懷疑,凌子楓有那一劫,或許跟許豐收有關,許豐收早就垂涎翟淑雅的容貌,只是翟淑雅已為人妻,凌子楓只有出了事兒,他才有趁虛而入的機會。
但這一切都是猜測,他已經請人幫忙暗中去調查了,如果事情是真的,那麼凌子楓很可能會早些結束儂場的勞動,或許還能重返工作崗位。
只是這些事,畢竟已經過去了好幾年,證據啥的太難找了,得慢慢謀劃,急不來。
「你就順便看一眼吧,萬一能撞見什麼秘密呢?」
「你不會也覺得男神的猜測很有道理吧?」
「翟淑雅還是很有當紅顏禍水的資本的,許豐收鬼迷心竅不是很正常?」
「可凌家也不是小門小戶呀,許豐收哪來的膽子下手陷害?」
聞言,宋紅果無奈的道,「換成別的年代,確實不容易得手,但眼下,有很多空子可鑽,凌子楓一看就是那種沉迷學術、心思純正的人,有心算無心,還有什麼不可能呢?再說凌家還有……」
系統反應過來,恍然道,「對啊,一個翟淑雅的分量不夠,還有凌家的東西呢。」
「所以,你到時候多盯著點吧,或許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系統這次應得痛快,後又試探的問,「宿主,你說,把凌子楓送回去咋樣?」
宋紅果愣了下,「送到八十年代?」
系統道,「對啊,他如今反正沒了媳婦兒,孩子也在你這兒,比跟著他要強好多倍,他就算離開,也沒啥不放心的,況且,去了八十年代,對他來說,是全新的開始,那會兒的環境,也適合他這樣的學術性人才,留下,可就沒啥意義了。」
宋紅果沒說話。
系統繼續道,「就算將來男神查清了真相,還了他清白,但他到底在儂場待過,再學些年,身份這東西可太敏感了,他背著這些東西,跟如履薄冰差不多,就算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就他那工作,也是高危職業啊,很容易就搞出事兒來,萬一再有劫難,他還能承受的住嗎?」
宋紅果嘆道,「可你想過小志和小遠的感受嗎?哪怕他們父子不能團圓,但知道父親就在那兒,好生生的活著,與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撫慰,可一旦沒了,心裡的缺憾,不是我可以彌補的。」
聞言,系統一時無言,半響後,才不甘的嘟囔,「或許,倆孩子願意呢,畢竟那是為他們的父親著想啊,是好事兒,是救贖,總比往後十幾年都那樣蹉跎了好吧?」
宋紅果道,「嗯,真要這麼跟孩子講了,他們再不舍,八成也會同意,但你只權衡了利弊,卻忘了凌子楓的態度,你有問過他,他願意嗎?」
「他,他沒道理不願意啊,眼下過得這種苦日子,有啥好留戀的?就算捨不得孩子,可孩子有你和男神照顧啦,他也幫不上啥……」
「敢不敢打賭,任憑你說的天花亂墜,他也不會拋下孩子離開的。」
「可之前,他不是把孩子拋給你了嗎?有一就有二,也不難嘛。」
「那不一樣,當初他是為了孩子過得好,才忍痛把孩子交給我收養,可身為父親,不可能為了自己的日子過得好就去拋下孩子,懂了嗎?」
系統不甘的道,「懂了,這麼說,喬永輝和榮景安,都不太可能同意離開了……」
宋紅果訝異的道,「你竟然還打過他們的主意?」
「為啥不能打他們的注意?他們的身份,註定接下來的十幾年都不好過,離開才是最佳選擇,憑他們的本事,在八十年代肯定混的風生水起啊,用不了幾年就能成為商界大佬,走向人生巔峰。」
「可他們都在這裡有親人啊,有親人就有羈絆,哪裡捨得下?除非把他們倆家人統統都送走。」
「咦?倒也不是不行……」
宋紅果氣笑,「行什麼行?你以為那只是耗費點積分的事兒嗎?那是活生生的兩家人,平白都失蹤了,會鬧出多大的動靜?上回王二妮跑了,那是有你做的手腳,張家人並未多想,信不信,若是喬家和榮家也都消失,上面一定會派人來查,屆時,王二妮的消失也得再被揪出來,那我,你覺得還能躲過去調查嗎?」
「他們又找不到證據……」
「可他們會起疑,活在他們的監視下,我就再無寧日了。」
「……」
「那個念頭給我打消,以後要送人,只能送那種身無掛礙的,事後沒人追究的。」
「知道啦……」
回到紅柿大隊後,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日子一如從前,充實又溫馨。
宋紅果回到醫院後,聽韓雪說了一件事,南老師正月初六那天,生了個小閨女,疼了一天一宿,過後還出了不少血,但婆家和娘家卻都沒有來伺候的,只她丈夫陪在身邊,手忙腳亂的,連抱孩子都不敢。
而且,只住了兩天就出院了。
韓雪說的時候,完全是一副恨其不爭的語氣,「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你說她省下那點錢來有啥意思?婆家人、娘家人都沒有心疼她的,她倒好,還把攢下得來的錢使勁往他們什麼貼,這是圖啥呢?圖一個個的還不夠白眼狼嗎?她那麼糟踐自個兒,還想再要一個,哼,怕是有的折騰了……」
宋紅果想起前世,南老師就只有一個女兒,而且,那個女兒跟她也不是很親近,所以她後來,幾乎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孤兒院裡,連過年也是跟他們這些孤兒一起看春晚。
難道這一世,還是如此?
系統感慨了一句,「是不是覺得歷史驚人的相似啊?不是人為干預,就能隨意改變的,你幫助她再多,她自己不從本質上有所改變,那結果並無二樣。」
宋紅果順著這話問,「所以,這輩子,她還是不得善終嗎?」
系統道,「我也不知道,還是那句話,要看以後她能不能自己立起來去改變自己的處境,不能總指望別人去救她,去替她做出選擇,得靠自己。」
宋紅果嘆了聲。
系統試探的問,「你又心軟了?還想再去管一管不成?」
宋紅果搖頭,「不去,除非她以後懷孕艱難,到門診上來看病,那時候我才會盡力。」
系統鬆了口氣,「這就對啦,人各有命,日子都是自己過的,看你那個大姐,說起來,李青秀都比她要強一點,同樣都是家裡的長姐,是扶弟魔,但李青秀好歹還知道為自己爭取利益呢,也知道利用你和男神為自己謀算在婆家的籌碼,如今,李家人要指望她,不會輕易得罪,吳家人看在你的面上,也不會再像過去那樣欺負她,她算是活的明白些了,哪天南老師也能想通,命運或許就會發生轉機了。」
宋紅果淡淡「嗯」了聲,揭過了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