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厲下值回來,得知令氏來過,命人騰出一間空屋出來專門堆放令氏送的東西。他對戚檀櫻道:「我懷疑令氏重回京都有其他的目的,她送來的東西你千萬不要碰。」
戚檀櫻聞言不由打趣他,「有什麼目的?總不會專門為了你回來的吧?」她笑了笑,「人家已經嫁去林家做正房太太了,對你怕是真的別無念想了。」
對於妻子的玩笑之語,燕厲無奈道:「若是以前,我還會覺得令氏對我有意。可經過近一年的監視,我發現令氏並不是我們表面看到的那樣,她那姑母與河源有牽連。」
聽了河源二字,戚檀櫻立刻斂了笑容,問:「夫君的意思是,令氏極有可能是禹王的人?」
燕厲點頭。
當他發現令氏和其姑母程令氏設計斂財後,他便派人去查程令氏的過往。據暗探稟報,程令氏自三年前生過一場大病後,脾性變得喜怒無常。
除了從小伺候的她的乳母,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鬟都被她發賣了。按理說她這樣的舉動會惹人生疑,可程家上下從未有人說過什麼,反而說那幾個丫鬟背主,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自發賣了身邊的幾個丫鬟後,程令氏又陸陸續續處置了一些姨娘和僕婦,最後將整個程家握在了自己手上,就連程家的家主程老爺也不敢有二話。
程令氏膝下無子無女,又十分厭惡庶子庶女,待令氏去投靠她後,將令氏當作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得知令氏的過往後,為了替她出氣,又為了斂財,所以才將手伸到了杜家。
暗探打探來的信息,燕厲沒有瞞著妻子。戚檀櫻聽了後,心裡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想,她道:「夫君,那程令氏前後變化太大了,該不會是有人假冒的吧?」
她以前看過一些類似改頭換面的奇人軼事。
燕厲讚賞的看了妻子一眼,「阿檀聰明,那程令氏的確是人假冒的,真正的程令氏早在那場大病中身亡。」
那假的程令氏十分謹慎,暗探足足盯了她一年,才發現了她與河源有聯繫。她私底下斂來的錢財,全部秘密送到了河源,接頭人正是吳大人在供詞裡交代的鐵翁。
燕厲懷疑,程令氏將令氏嫁給林老爺,目的就是想要借令氏的手掌控林家。林老爺是皇商,身家財富幾乎能比肩皖蘇和淮安所有的富商。
「哎呀!」
燕厲正想的入神,妻子發出的驚呼聲將他拉回了現實。他急忙朝她看去,只見她微微張著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遇到了十分驚奇的事情。
「夫君,孩子孩子他(她)」
她話還沒說完,燕厲便焦急地打斷了她,「孩子怎麼了?你肚子不舒服嗎?」
戚檀櫻搖搖頭,「我沒事,就是孩子好像剛剛踢了我一下。」
聽了這話,燕厲鬆了一口氣。
大手輕輕地覆在妻子隆起的小腹上,突然,手掌被頂了一下。他一下子笑出了聲,「小調皮也踢我了。」
戚檀櫻好笑的看著他,燕厲又換了手掌覆蓋的位置,下一刻又被頂了。
燕厲第一次覺得胎動如此有趣,想到孩子第一次胎動時自己沒有趕上,不免有些遺憾。這會兒孩子正好醒著,便樂此不比的同他(她)玩了起來。
玩了一陣後,戚檀櫻阻止道:「好了,別逗他(她)玩了。」
燕厲戀戀不捨的移開手掌,又將臉貼到妻子的小腹上,柔聲道:「兒子,你在阿娘肚子裡好好的,等你出來,爹爹帶你射箭和騎大馬。」
戚檀櫻聞言立刻沒了笑容,「你就那麼肯定他(她)是兒子?若是女兒呢,你就不喜歡了?」
「怎麼會?」燕厲怕妻子誤會自己重男輕女,連忙解釋,「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喜歡。」
聽了這話,戚檀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燕厲見狀,又道:「阿檀,你不要多心,我說這些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他拉起戚檀櫻的手,一臉認真地說:「若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是兒子,一來,安了我娘和岳母的心,再不會有人讓你因子嗣煩惱;二來,我希望我們的女兒有哥哥疼愛保護。」
他希望他們的女兒是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在父母兄長的呵護下,什麼也不用管、無憂無慮的長大,而不是像她的阿娘一樣,總是為身邊人操心忙碌。
「原來是這樣。」戚檀櫻笑了笑,「其實,我並不在乎第一個孩子是男是女,兒子也好,女兒也罷,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會對他們一視同仁。」
她不認可燕厲那種養女兒的看法,「這世道對女子本就不公,若一味嬌寵她,將她養成天真爛漫的性子,不知人心險惡,最後受苦的還是她。」
她們戚氏一族不是有個現成的例子擺著嗎?廉大嫂子就是廉家唯一的女兒,上有長兄,下有幼弟,自小父母疼惜,兄弟愛護,長大後又如願嫁給青梅竹馬的夫君為妻。
可一朝家破人亡、夫君早逝後,只能被迫過繼嗣子為夫君延續香火,費心養大嗣子後,又被奪了嫁妝和家產,落得個無家可歸的下場。
燕厲卻覺得,廉大嫂子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歸根結底還是廉家無權無勢,若換了他的女兒,他必定會為她考慮周到,絕不會讓她步入廉大嫂子的後塵。
就在夫妻倆因教養女兒各執己見、僵持不下時,戚檀櫻感覺孩子又動了一下。她看了丈夫一眼,抿唇笑道:「這孩子還未出生,尚不知是男是女,我們在這裡爭這些為時過早。」
燕厲一本正經道:「我們從未養過孩子,還需早些學經驗,免得孩子生下來後什麼都不懂,惹人笑話。」
她這話倒是提醒了戚檀櫻,她道:「前些日子,我娘托人找了幾個乳母和兩個接生嬤嬤,等你休沐時,陪我回去看看。」
這事兒早該跟他說的,只是她懷孕後記性有些不大好,一直沒有記起來。
燕厲想了想道:「明日就去吧。」大理寺那邊沒什麼緊急的案子,他可以告假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