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生

2024-08-08 20:22:22 作者: 楚詩魅
  僕婦們七手八腳將她拽上岸。

  一眾女眷全嚇傻了。

  太夫人責備道:「珠珠,你凍壞了身子,魔怔了嗎?那是你二妹妹,怎能將她推進水裡?」

  國公夫人呵斥:「珠珠,快給你二妹妹道歉!」

  她神色焦急,不斷給女兒使眼色。

  早些順著太夫人給的台階了結,早些回屋去暖暖。

  兩個姑娘落了水,染上風寒可怎麼好?

  推堂妹落水,傳出去,姑娘家的名聲還要不要?

  施窈實在是冷,兩串滾熱的眼淚不受阻攔地朝下落。

  丫鬟僕婦們忙脫了她濕透的襖子,半夏將自己的銀鼠皮襖子給她套上,抱著她,哭得慘兮兮:「姑娘,姑娘……」

  主僕二人哭成一團,像兩個瑟瑟發抖的受氣包。

  施明珠眼見著面前這一幕,與前世施窈陷害自己的那一幕重疊。

  前世也是這般,施窈將她推進了水裡,她淹個半死,施窈卻抱著丫鬟哭,像嚇傻了不會說話。

  她好心沒有供出施窈,真當她是無意的,怕她受責罰。

  臥病整整一個月,而這一個月里,施窈跟隨祖母、她娘、三嬸出門做客,大放光彩,徹底壓下她這個國公府嫡女的風頭。

  也是那段時間,施窈與四皇子周紹勾搭成奸,成就了她悲慘的一生,還陪葬了整個國公府……

  顧不上季節不對,這一回她再不傻傻地當爛好人,施明珠尖叫著哭喊:「施窈活該!是她推我落水的!祖母,娘,快將施窈扔進水裡去,她嫉妒我,陷害我,她該死,她該淹死,該凍死,該千刀萬剮而死……」

  啪!

  忍無可忍的國公夫人,摑了她一巴掌,嚴厲地道:「施明珠,你凍糊塗了!」

  施明珠栽倒地上,暈了過去。

  湖邊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太夫人哪裡顧得上剛見過一面的庶孫女,哭喊著心肝肉,一疊聲吩咐將施明珠送回院子。

  國公夫人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什麼也顧不上,抹著眼淚追在後面。

  施窈的嫂子們自然是跟著太夫人走。

  唯獨三夫人容氏留下善後,語氣稍稍軟和:「二丫頭,你大姐姐糊塗了,不是有意……」

  話未說完,施窈眼一翻,也暈了過去。

  她才懶得聽旁人假惺惺的安慰。

  此時,最好的安慰是給她保暖、請大夫,而不是在這裡解釋施明珠不是故意的。

  容氏後面的話噎了回去,鎮定地吩咐僕婦們將施窈背回院子。

  施家子嗣繁茂,但占地寬敞。

  太夫人早早交代國公夫人為施窈備好院子。

  女兒議親在即,國公夫人怕人說國公府苛待庶女,偏心嫡女,壞了施明珠的名聲,便將施明珠旁邊的院子收拾出來,取名為關雎院。

  關雎院只比施明珠的蘭佩院小了一點,院名又暗合了施窈的名字,可見國公夫人的用心。

  院內,一應生活用品是齊全的,炕都燒暖了。

  施窈回來時,頭髮結冰,銀鼠皮襖子裡面也都結冰。


  本是裝暈,最後竟是真的凍到神志模糊。

  容氏先叫人給她灌了一碗薑湯,丫鬟們服侍洗了熱水澡,擦了頭髮,施窈躺上熱炕,便陷入半昏迷狀態。

  半夏眼巴巴地從炕前到門口來回跑,急得直掉眼淚:「郎中怎麼還沒來?」

  丫鬟們不敢吭聲。

  容氏也不吭聲。

  國公府有個常駐的郎中,但肯定要先緊著施明珠,看好了施明珠,才會騰出手來看施窈。

  從外面請郎中,得去國公夫人那裡要對牌,再栓了馬車去請人,不得花時間?

  施窈聽著炕頭滴漏的聲音,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看到郎中來,她才放心地徹底陷入昏迷。

  這一昏,竟昏了一天一夜。

  睜開眼時,滿室寂靜,半夏不知去了哪裡。

  喉嚨幹得冒煙,雙眼熱得冒火,施窈正要喊人,便聽室內有個聲音低低抱怨道:

  「原以為服侍姑娘是個好差,我娘使了二十兩銀子,費了些尺頭,才將我塞進來關雎院,誰知是個命裡帶煞的,前腳進門,後腳便克了大姑娘。才進門,就失了寵,連累咱們去府里哪兒都不受待見。

  今兒我拿著藥方,去找王管事撿藥,王管事陰陽怪氣,給了我好一頓沒臉。我是臊得慌,以後我可不去了,再要撿藥,你們誰愛去誰去。」

  施窈順著聲音轉過頭,隱約看見炕前屏風後頭有兩個人影。

  應是兩個丫鬟。

  另一個丫鬟慌慌張張朝後伸頭。

  施窈忙扭回頭閉眼,躺好,裝作一無所知。

  那丫鬟頭縮回去,點點第一個說話的丫鬟的額頭:「小聲些,別吵醒了二姑娘,鬧起來,你我都沒好果子吃!這話是能在這兒說的?」

  第一個丫鬟摔摔打打冷哼:「聽到又如何?還能吃了我?主子沒體面,帶累丫鬟叫人看輕,我還說不得了?她算哪門子姑娘,過得還不如咱們當丫鬟的體面呢。

  從金陵回來的人說,住的是兩進小宅子,攏共六間正房,伺候的人不到五個,紀姨娘要繡花貼補家用。

  湯嬤嬤他們到時,不知二姑娘去了哪裡鬼混,竟是坐驢車從外面回來的。驢車!你聽聽,笑死不笑死!咱們京城稍微過得去的人家,都用馬車,或用轎子,她竟坐沒安車廂的驢車!

  可見,三老爺也是不待見她們母女的,私下沒給貼補。怪不得昨兒晚上三老爺回來,只去隔壁瞧了大姑娘,急得房子著了火似的。對裡頭那個親生的,嘿,一眼沒來瞧,一句不帶提,就似沒她這個人!

  昨兒搬進來的箱籠,你數了沒?統共四個,大姑娘一季做的衣裳都不止四個箱籠!還有她昨兒穿的那身,可光鮮體面,旁人不知,咱們關雎院的人還能不知?那不就是湯嬤嬤從國公府針線房帶去金陵的嗎?

  跟著這樣的主子,威風沒威風,體面沒體面,兜里叮噹響,別說打賞咱們,說不得還得咱們倒貼她呢!」

  另一個丫鬟不耐煩道:「少說兩句,我不愛聽。姑娘的藥放得快涼了,咱們快去餵藥,別耽誤姑娘的病。」

  「好,我不說了——呸!」那丫鬟低頭,狠狠朝藥碗裡吐了口唾沫,拿湯匙攪了攪,起身笑道,「走吧,給咱們的好姑娘餵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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