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珠簡直氣個仰倒!
這見錢眼開的滾刀肉!
她確實視金錢如糞土,但不代表,她不知金子銀子的好處。
所謂視金錢如糞土,是指不去挖空心思、不擇手段去賺銀子。施窈這等粗鄙村姑,根本不懂什麼叫淡泊明志。
施明珠捂著頭疼的腦袋,氣得不行,出了銀子還挨了一頓小氣吝嗇的罵。
施窈抱怨著,吃著上好的碧螺春茶、精美可口的點心,等了大抵二十分鐘,再美味的茶果都要吃膩了,傅南君與樂安寧方姍姍來遲。
施明珠早已使人勸走鎮國公等人,施明武三兄弟不放心,生怕傅南君、樂安寧、施窈三人發瘋,傷了施明珠,因此坐在堂上。
施明珠雖自恃團寵地位,但也怕她們傷了自己,一個憤怒弄死她,哪怕事後追究,她的性命也無法挽回。
重來一世,她想拯救施家,讓所有人過上更好的日子,而不是芳年早逝。
施明珠已有許多日子沒見過傅南君和樂安寧,現今見了二人,見她們眼裡再無從前的呵護疼愛,心口先是一涼,接著是揪痛。
她屏退丫鬟們。
連翹和石蜜擔心地望了望她,方才掩上門。
樂安寧與傅南君通過氣,約莫猜到施明珠請她們來的用意,因此方一坐下,樂安寧便哼道:
「先說好,你若見了我們,再搞什麼暈倒昏迷的把戲,可別怪我們不客氣。施明珠,別忘了,我們不是無根浮萍,我們也是有娘家的人。」
施明珠又怒又無奈。
除了上輩子的「施窈」和周紹,還從未有人當面直呼她「施明珠」,大家都叫她大姑娘或珠珠。
大嫂和二嫂果然恨她。
她強顏歡笑道:「放心,我沒那麼卑鄙齷齪,做不來兩面三刀的人。」
樂安寧嗤笑一聲。
傅南君面上無波無瀾。
施窈好奇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問道:「大嫂子,二嫂子,大姐姐,你們打什麼啞謎?今兒是怎麼了,個個怪怪的。」
樂安寧指著施窈,問施明珠:「你叫她來做什麼?與她有什麼相干?她就是個大傻子!」
施窈氣道:「誰是大傻子?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二嫂子,你出去問問,我倆比比,到底誰是個大傻子?」
樂安寧頓時不吭聲。
比精明伶俐,一百個她,也比不過施窈。
前世今生,施窈都比她混得好。
樂安寧酸溜溜地想,混得好又怎樣?上天是公平的,給了施窈一百個心眼子,卻沒有給她重生。
重生這等大機緣,唯有她和傅南君這樣苦哈哈的人才落得到。
施明珠淡聲道:「我留下二妹妹,自有我的道理。你們不知,她是……」
穿越者。
這三個字,她動了動嘴唇,卻是吐不出來。
她盯著施窈,病弱的眼眸深邃幽暗。
施窈跳腳:「是什麼?大姐姐,你這麼看我幹什麼?你的表情好恐怖,像吃人的惡鬼似的!」
施明珠實在看不出施窈是重生的,但紀姨娘又確確實實續了幾年命。
罷了,也不糾結這個。
前世與今生,既有她們重生和穿越,應當也有旁的偏差,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便是這個道理了。
或許,那紀姨娘也重生了。
此次談話過後,應尋三哥哥幫忙查探查探,不能再拖了。
她總想著病好了,再去布置安排,但連番打擊下,她對自己能不能病癒,也存了悲觀的心態。
施明珠因施窈的惡言惡語,又氣堵一場,硬生生端住大家閨秀的風度:「二妹妹,你出去吧。這裡無須你了。」
施窈偏不,萬一她們沒打起來,反倒傅南君二人被施明珠說通,密謀先幹掉她怎麼辦?
決不能讓她們結成同盟。
「我不走!肯定與我有關,不然大姐姐先前不會強留我。我不走!我不走!」
施窈耍賴,撲到床頭,死死抱住床柱。
倒是唬了施明珠一跳。
施明珠氣苦,這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她也沒多少精神頭,才服了藥,哪一時又要睡過去,不得不誘惑道:「我叫連翹再與你拿一千兩銀子。」
「一萬兩!」施窈討價還價。
「我哪裡有一萬兩的現銀,你怕是異想天開!」施明珠頭暈目眩。
「瞧大姐姐你的樣子,怕是你要與大嫂二嫂密謀怎麼坑我呢。我的小命可值錢了,我的清白也可值錢了,沒有一萬兩,休想打發我!」
施窈像個賣弄小聰明的小猴兒,猴在那床柱上不下來。
樂安寧捂嘴直樂。
傅南君也難得露出笑臉。
施明珠叫她們來,圖謀的可不就是怎麼坑害施窈嗎?
樂安寧暗道,竟叫施窈猜中了,難怪上輩子最後的大贏家是「施窈」。
施明珠眼冒金星,無比後悔方才叫施窈進來幹什麼,想打發是打發不得了,一咬牙道:「八千兩!我先拿給你五千兩,剩下的打欠條。」
施窈翻白眼道:「誰信你呀!你那八個好哥哥個個不是善茬,別說欠條,便是銀票,也能從我身上搶了去,怎能讓他們的好妹妹受一星半點的委屈?你哭兩聲,夢裡喊我兩聲,他們都要殺我了呢!
我就不走,要麼你們啥秘密也別說,要麼我也聽聽你們有什麼驚天大秘密,竟弄出這陣仗來,連大伯父也打發了聽不得。」
施窈的話,同時勾起傅南君和樂安寧對施家兄弟們的不滿來。
那八個兄弟,在施明珠的事情上,一向是瘋魔偏執的。
二女對視一眼,傅南君道:「二妹妹聰慧,就叫她留下吧。大妹妹想說什麼,便快些說。我身上的傷尚不曾養好,因是國公爺親自使了萬崢媳婦去請,我沒法子才來走一趟。」
樂安寧臉上的巴掌印還在,摸了摸臉,陰陽怪氣笑道:「大姑娘真真好氣派,隨便一句話,便興師動眾,是你有話要與我們說,卻要我們這些傷病的拖著病體來覲見你。皇帝老爺也不過如此了。愛說不說吧,不說我們先回了。」
施窈笑道:「就是!大伯母要見大嫂,金嬤嬤請了又請也沒請到,也不見大伯父有什麼反應。大姐姐要見大嫂,大伯父立即使人去請。如此看,大姐姐的派頭比大伯母還大呢。
我可算見著什麼叫大家閨秀了。欸,我就是個鄉野村姑的命,怕是一輩子做不來大姐姐這等的大家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