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安這第四胎可算領略了一番正常孕婦該受的苦頭,吃不下,睡不好,得空就抱著痰罐狂吐,眼看著消瘦了不少。
蕭桓何時見過妻子這般,急得如鍋上螞蟻,四處打聽可以止孕吐的方法。
足足熬到九個月才消停下來,李如安玩笑說,這丫頭以後就是混世魔王。
或是肚子裡的小魔王不樂意了,當晚李如安就發動起來,忙壞了一府的人。
日出東方之際,桓王府里迎來了小魔王郡主,哭聲差點沒掀翻了屋頂,蕭桓抱著盼了十幾年的閨女,流下了激動狂喜的男人淚。
…………
南街烤鴨鋪子,老闆笑眯眯看著一身粉嫩絲綢小衣的女娃,「小姑娘要吃什麼?」
「要六個大烤鴨!打包帶走哦!」梳著可愛小辮子的女娃容貌精緻漂亮,惦著腳指向烤架上的焦黃鴨子,脆生生說道。
啥?老闆有些汗顏,遲疑開口,「小姑娘你確定要六隻?這麼大一隻哦!」
「對,我爹爹娘親,還有三個哥哥,加上我,剛剛六隻!」女娃嬌俏掰著手指頭,點頭確定。
這,也不能一人一隻呀……
女娃身後的侍衛看向懵逼的老闆,默默點頭。
「呵呵,好咧。」既然大人發了話,老闆利落打包好,遞給女娃身後的侍衛,笑呵呵看著小女娃掏出一個粉紅小荷包,倒出一錠銀子遞過來。
「誒,謝謝小姑娘,走好啊!」
老闆看著女娃蹦蹦跳跳走出去,朝一旁的夥計感嘆道,「這么小就知道買烤鴨孝敬父母哥哥,可真是個乖孩子呀!」
「爹爹,我買好了哦!六隻烤鴨,咱們一人一隻!」蕭妤走到候在馬車旁邊的蕭桓身前,昂首挺胸得意一笑。
「妤兒真是好聰明,爹爹怎麼會有這麼聰明乖巧的好女兒!」
蕭桓抱起女兒,拍乾淨她鞋底沾的塵土,笑得如沐春風,溫柔憐愛。
蕭妤被老爹拍慣了馬屁,自豪一拍胸口,「要回去告訴娘親,就算不用爹爹幫忙,我也能自己買東西!」
蕭桓輕笑抱著女兒上了車,後面提著六隻烤鴨的易行認命跟上。
回程中,蕭妤得了趣,又想自己去買奶酪,買竹筒雞,買冰糖葫蘆等等等等,蕭桓全程依著,臨近黃昏才帶著一車的雜亂香味回到王府。
李如安無語看著飯桌上亂七八糟的小吃食,還有那另擺一桌的大烤鴨,閒閒看向丈夫懷中的女兒。
「蕭霓裳,你當咱們家養豬呢,這六隻烤鴨夠我們全府上下人吃的了,還有其他這麼多吃食,吃不完怎麼辦?你可記得娘親說過,不可浪費食物嗎?」
蕭妤眨眨眼,看向滿桌子的食物,扁嘴弱弱嘟噥,「我忘記娘親說過不可浪費的話了,那怎麼辦呀?」
「你自己好好想想,應該怎麼辦?」
李如安有鐵令,夫妻兩個無論是誰在教育孩子,另一個不許插嘴幫忙,蕭桓看著扁嘴的女兒,心疼得一塌糊塗,但始終不曾開口打斷,旁邊三兄弟也微笑不語。
蕭妤歪著頭苦惱思索,突然眼睛一亮,「娘親,可以給煙姨和蘭姨她們家送去嗎?還有雪婆婆,嫻婆婆。」
李如安慢條斯理放下茶杯,看著結合了她和蕭桓樣貌的小女兒,半晌才緩緩點頭,周圍的人也鬆了口氣。
「下次應該怎麼做?」
蕭妤跳下爹爹的腿,跑到娘親懷裡撒著嬌,「下次我會先問過爹爹買多少,娘親別生氣了,阿妤知道錯了。」
李如安拍了拍女兒小屁股,微笑吩咐下人把其他烤鴨吃食用食盒裝好,給各處送去。
她知道蕭桓寵女如命,但基本的禮儀教誨,言行舉止,都不失一個郡主的身份,她也認為女兒該嬌養,自己吃過的苦頭當然不想女兒沾上半分,至於以後出嫁什麼的,她就不信,有這樣的爹爹和三個哥哥,誰敢欺負這小鬼精。
…………
時光荏苒,匆匆又是十年。
正逢太后大壽,蕭桓一家回京,又在京都引起了一股騷動。
宴席上,眾人紛紛感嘆歲月待桓王夫婦格外仁慈,已經做了爺爺奶奶的人,依舊龍章鳳姿,俊男美女,最令人羨慕的,莫過於夫妻倆十年如一日的恩愛。
桓王年近半百,兩鬢已有幾絲斑白,但只為他英俊的臉龐增添了男人的成熟魅力,目光依舊追隨著身旁的妻子,柔情深深。
而桓王妃還恍若二十年前的模樣,烏髮濃密,眉眼絕色,肌膚勝雪,一身隆重的禮制皇服,身段依舊窈窕纖細,哪哪都看不出是個生了四個孩子,已經做了奶奶的人。
旁邊蕭妤剛才在宮外吃零嘴吃得有點飽,此刻悶悶玩著手腕的金鈴鐺,一張結合了父母優點的絕美小臉,炫目奪彩,引得殿裡的年輕男子頻頻矚目。
蕭桓劍眉緊蹙,冷冷掃了眼那些居心不良的毛頭小子,恨不得找塊布給女兒遮上,暗暗譴責這宴席竟然男女同殿。
旁邊李如安嘆氣撐著額頭,自從蕭妤十三歲起,蕭桓就好像有妄想症,覺得哪個男孩多看他女兒一眼就像割了他肉一般,冷冰冰跟吃了炸藥一樣,照著情形下去,他女兒嫁得出去才怪。
「安安。」高嫣笑著走過來,身後跟著一對兒女。
「表姐。」李如安欣然起身,讚賞看向她身後的兩人,「這是阿衡和阿玉吧?」
「見過小姨。」兄妹倆規矩行禮,韓東衡目光卻悄悄落在旁邊的蕭妤臉上,如父親韓愈相似的臉俊美異常,狹長的雙眼帶著光芒。
「表妹。」
「霓裳,這是你表哥表姐,小時候見過的,記得嗎?」李如安微笑看向女兒。
「姨母,表哥表姐。」蕭妤還真不記得了,揚起甜美的微笑行禮。
韓東衡臉色一僵,舌尖舔過後槽牙,好哇,這丫頭小時候咬了他一口,現在還有疤,如今竟然把他給忘了。
…………
太皇太后身體不好,一家人也沒急著回西蜀,在京都住了三個月。
一日,李如安見女兒紅著臉飛快跑回來,追問了幾聲只得了砰一聲的關門聲,眨眨眼,快步走出府門,見到的是騎著馬走遠的韓東衡,……不會吧?
臨近回西蜀之際,韓愈夫婦上門,當聽清楚他們的來意,李如安快速掩耳,蕭桓跳起來差點化身噴火龍。
「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