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八年(公元210年)七月中旬。
益州諸葛亮起六萬大軍,出白水關北伐。
在陽平關下,留下四萬大軍後,派大將張任,並軍師徐庶,轉道西北,奇襲武都。
消息傳到長安,魏國朝堂震動。
曹丕第一時間召開朝會,然而大家眾說紛紜,吵得曹丕腦瓜子都快要炸開了,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朝會過後,曹丕單獨留下了荀彧。
荀彧捋了捋鬍鬚,沉吟道:「殿下,臣以為諸葛亮此舉,正合兵法所云,虛虛實實,難以揣測啊。」
「依老臣愚見,諸葛亮此番北伐,醉翁之意不在酒,其真正目標,恐怕並非漢中,而是長安啊!」
「哦?」
曹丕聞言,頓時來了興趣,「還請先生細細道來?」
對荀彧,曹丕一直以師禮待之,這也是曹操的要求,因此曹丕稱呼荀彧為先生。
荀彧走到地圖前,指著武都、陳倉一線,侃侃而談:「太子請看,武都地處漢中以北,與長安之間僅隔著一條陳倉道。」
「諸葛亮派兵奇襲武都,其目的不言而喻,便是想切斷長安與隴西的聯繫,進而威脅長安!」
「當年韓信暗渡陳倉,奇襲長安,此乃兵家慣用之計,老臣以為,不得不防啊!」
曹丕聽到這裡,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他雖然看過不少兵書,但畢竟沒有太多經驗,即便如此,他也深深知道長安的重要性,一旦長安有失,那他這個太子,也就算是坐到頭了。
「那依先生之見,我該如何應對?」
曹丕急忙問道,這對他而言,既是一次危機,但也是一次考驗。
荀彧不假思索地答道:「當務之急,是立即派兵守住陳倉,同時加強長安防務,以防萬一!」
「老臣以為,可命曹真率領三萬大軍,駐守陳倉道,以防蜀軍偷襲長安!」
「同時讓夏侯淵守住陽平關,以免漢軍更換目標,攻取漢中。」
「如此一來,只要咱們守住,無論諸葛亮有何陰謀詭計,都將無計可施。」
「而益州道路難行,糧食運輸不便,要不了多久,漢軍就會因為缺糧而退兵了。」
曹丕聽完荀彧的分析,頓時感覺茅塞頓開,心中的擔憂也消散了不少。
「好!就依先生之言!」
曹丕當即拍板決定,「傳令,命曹真即刻率軍三萬,前往陳倉鎮守,嚴防漢軍偷襲長安!」
等安排妥當後,曹丕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只有從宮內回府的荀彧,幽幽長嘆一聲,隨即通知管家閉門謝客。
沒過多久,從荀彧府上,就傳出了荀彧積勞成疾,累到昏迷的消息。
這一消息嚇了曹丕一大跳,連忙派遣御醫,更親自登門去看望荀彧。
可是當他看到床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荀彧時,也根本無計可施,只得慶幸,幸好荀彧已經給他獻過策了。
雖然荀彧府上閉門謝客,曹丕心急如焚,但也無可奈何。
好在曹真素來穩重,領著三萬大軍直奔陳倉而去。
同時,曹丕也加派人手,日夜不停地加固長安城防,整座城池都籠罩在一片緊張的氛圍之中。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武都城下,卻是另一番景象。
張任一身戎裝,腰佩寶劍,正立於城下,眉頭緊鎖,看著眼前這座並不算高大的城池,心中滿是疑惑。
自打從陽平關下離開,一路急行軍,終於在十日後抵達了武都城下,可這武都城,卻與他想像中的大不一樣。
城牆低矮破舊,城頭上的守軍更是稀稀拉拉,毫無鬥志,怎麼看也不像是兵家必爭之地。
更讓他想不通的是,軍師徐庶攔阻了他的攻城打算,面對這樣一座矮小城池,就這麼在城外安營紮寨了起來。
張任正思索間,身旁的副將雷銅忍不住開口問道:「將軍,咱們都已經到這兒了,為何還不下令攻城?」
張任轉頭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等著吧,軍師說了,不急!」
雷銅是個急性子,看到不能攻城,忍不住小聲嘟囔道:「可這都等了快兩日了,要是再等下去,城裡的魏軍怕是該跑了。」
「唉!」
張任也嘆了口氣,就在這時,只見徐庶騎著一匹棗紅色戰馬,帶著幾名隨從,不疾不徐地朝著這邊走來。
「軍師!」
張任連忙迎了上去,拱手行禮道:「如何,可是要攻城了?」
徐庶翻身下馬,笑著拍了拍張任的肩膀,說道:「讓張將軍久等了,城中情況如何?」
「回軍師,城中守軍不過千餘,且毫無鬥志,末將有信心,只需一日,便可拿下此城!」
張任自信滿滿地說道。
徐庶聽完,卻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將軍莫急,且隨我登高看看再說。」
說罷,便帶著張任等人朝一旁的山丘登去。
武都城地勢並不險要,站在山丘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武都城內的景象,以及遠處蜿蜒的山路。
徐庶指著遠處山路,問道:「張將軍,你可知這條路通往何處?」
張任順著徐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條山路雖然崎嶇狹窄,蜿蜒曲折,但卻一直延伸到遠處,根本看不清通向何方。
「末將不知,還請軍師明示。」
張任入川日久,對外面的地理的確不熟,因此搖了搖頭,如實答道。
徐庶微微一笑,緩緩說道:「這條路,便是通往天水的捷徑!」
「什麼?!」
張任聞弦歌而知雅意,頓時大吃一驚,「軍師的意思是說,咱們的目標並非是武都,而是天水?!」
「不錯!」
徐庶點了點頭,「武都不過是一座小城,就算拿下了,也無關痛癢,但天水不同!」
「天水乃是魏國在隴西的重要據點,一旦拿下天水,定可讓長安將注意力徹底集中到隴西。」
張任聽完徐庶的分析,頓時恍然大悟,看向徐庶的目光中充滿了敬佩之色。
三日後,張任突然出現在天水城下,打了守軍一個措手不及,一舉攻克天水。
消息傳到長安,如果說之前大家對荀彧的推測還有所懷疑,但是現在,滿朝文武終於確信,漢軍的目標,就是長安。
只有荀彧,夜深人靜之時,悄然起身。
望著屋外朦朧的月光,喟然長嘆,「天下英才,劉備獨占其八,天水一失,漢中危矣。」
「看來這天下啊,合該大漢中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