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琛用自行車馱著姜寧，林巧獨自騎著一輛跟在後面，來到了六中。
他們先去報到處繳費報到，領了課本，然後去食堂交大米。
一路上，遇到很多學生，都露出羨慕的目光。
這個年代的高中質量，也是參差不齊。運動以來，有些高中甚至市場處於失控狀態，有的半工半讀，上半天課，就被趕走了。
六中的管理還算可以，每年縣裡的各大工廠會給一些招工名額。
雖然這些招工名額大部分被有關係的分走了，也有部分成績好的能憑實力考上。
學校的學生也形成了兩極分化，想通過學習改變命運的，拼命學，那些沒什麼希望的，就是來混日子。
喝酒抽菸打牌，打架鬥毆，在學校並不罕見。
中午這頓飯在校吃，學生必須交三十斤大米，家裡沒錢的也可以交紅薯，菜分為甲乙丙三等，用錢和糧票購買菜票打菜。
甲等菜有葷有素，有白菜燉肉片什麼的，乙等菜沒有肉片，但是有肉湯，也算能說得過去，丙等菜就跟菜葉子煮水，一點油花都沒有了。
這個年代貧富差距小，不代表沒有差距。
林巧以前吃的，連丙等菜都不是，而是自己從家裡帶的酸蘿蔔條，酸豆角什麼的，就著紅薯吃。
林周氏不想讓林巧繼續讀，就是嫌學費貴，給的紅薯又多，女孩是潑出去的水，花一分錢都是浪費。
這次，林琛不但足額交了八塊五毛錢的學費，還交了三十斤大米。
然後還一次性買了一百天的甲等菜票，菜票三毛錢一張，就是三十塊錢。
林巧感動得差點哭出來。
姜寧抹了抹她的眼淚，笑道：「傻丫頭，我們家現在有錢，心裡不要有負擔，安心學習就行。
不要聽女孩子就是家裡潑出去的水的鬼話，那是因為他們把女孩當水往外潑，不付出自然不會有收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只要你不否定自己，將來一定會閃閃發光。」
「嗯，我記住了。」林巧搬著書走進了教室。
林琛答應晚上會來接她。
二十里地，走路要一個半小時，騎車只要半小時。
買自行車的事還是先放一放，學校壞孩子不少，她騎著自行車，反倒招來禍患。
林琛和姜寧從學校出來，到了主馬路上分開了。
林琛要去縣裡繼續賣東西，那些大件終究是隱患，萬一被帶紅袖章的抓到，肯定得吃槍子。
姜寧說是要回家，找了個僻靜處，進入了空間。
她想看看林琛到底是怎麼賣貨的。
跟著觀察了一路，這才知道，林琛可真夠雞賊的，專門和工廠家屬樓里的大媽搞好關係，用一些免費的雞蛋，青菜賄賂她們，讓她們私底下幫忙宣傳。
一傳十，十傳百，他賣出去的票越來越多。
今天出來得晚，還賣出去二十多張。
照樣十一點開始交易，一下來的人特別多，還得排隊等著。
一個買到票的，戴著眼鏡挺斯文的，可能是嫌等的時間長，就嚷嚷著讓林琛退票。
本來說好，票是不退的，林琛便沒有答應他，
「同志，你也知道，這貨很難得的，半小時內，我保證把貨給你！」
眾人也說，為了能拿到東西，等一會怕什麼，在百貨大樓不一樣一排排半天，還買不到。
眼鏡男一分鐘也等不了，威脅道：
「你要不退給我一塊錢，我就去舉報。」
氣得林琛只好給他退了一塊錢，把票要了回來。
眾人都罵他是小人！
沒想到，一刻鐘後，還是有一個帶著紅袖章的管理員，被他領了過來。
林琛去搬東西去了，沒有過來，管理員看到聚集的人，怒問他們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聊天。」眾人異口同聲。
眼鏡男忙說：「他們手上都有票，那個叫小林的，去倉庫搬貨去了，馬上就過來。他們是在投機倒把。」
「你胡說，我們哪有什麼票，聊天都不行嗎？」
正在這個時候，林琛出現了。
不過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
姜寧扮成彪哥及時出現，已經給他通風報信。
眼鏡男迅速指認他，還說讓管理員去倉庫搜，肯定能搜到東西，到時候人贓並獲。
林琛自然不讓，眼鏡男帶路，硬是順著他來的方向，找到了倉庫。
「把門打開。」管理員命令道。
林琛微微愣神，剛才彪爺不是在嗎？這會怎麼鎖門了，正好，他沒要鑰匙，不能開門。
管理員氣死了，大吼道：
「我這是執行公務，你要是不服從，直接帶你去派出所。」
他甚至想揪住林琛的衣服，可惜比林琛矮，放棄了。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姜寧手裡把玩著鑰匙出現了。
「你們不就是要看倉庫嗎？萬一裡面沒東西又該如何？」他抖著腿，叉著腰，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眼鏡男雙手捏緊，氣呼呼道：「要沒有東西，我這副眼鏡不要了。」
姜寧拍手：「好，我就喜歡你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
隨後，她拿起鑰匙，插入了大鎖中。
隨著鑰匙轉動，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大門。
大門緩緩打開，裡面除了三面牆，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眼鏡男懵了，明明還有二十多個人等著領東西，也就是說，倉庫里至少有二十多個大件。
難道是趁剛才幾分鐘的時間，有人把東西都搬走了？
那也不可能啊，除非同時有好幾個人搬，不然不能一下就搬完。
管理員氣得直接扇了他一巴掌，說他謊報軍情。
眼鏡男的眼鏡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姜寧不小心後退，一腳把它踩了個稀巴爛。
他也不能說什麼，畢竟說過眼鏡不要的話。
「同志，在附近找找吧，他們肯定是把東西搬走了。」他還是不死心。
姜寧朝管理員嗤笑：「你還相信他的話呢，他精神有毛病的，怎麼還被他耍得團團轉呢。」
眼鏡男氣死了，他不是精神病，看不清路的他，開始橫衝直撞，試圖抓住管理員的手，讓他繼續追查。
但他走偏了，朝著馬路中間走去。
姜寧轉個彎進了空間，給他加料，一會拿個冷風機對著他吹，一會拿個熱風機對著他吹，在眾人視角，他一會裹緊身子不停顫抖，一會脫掉衣服，揮汗如雨，完全進入了瘋癲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