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生態大災變
持續了三十年之久的滅龍戰爭，伴隨龍王的甦醒而結束了，卡爾洛斯世界終於迎來了不知能夠維持多久的和平。
在戰爭之中苟活下來，沒有被龍王的怒火清算的倖存者們抬起頭，他們所能夠看到的，只有荒蕪的大地，蒼白的骸骨如織錦般蔓延，直至地平線的盡頭。
昔日嘈雜的村莊，繁盛的城鎮，坍塌的城堡，乾涸的河流，所有的一切都被冰冷的寂靜吞沒，就像是一排排矗立在大地上的墓碑，靜靜地躺在時間的塵埃里，等待終末黃昏的降臨。
「艾迪，太陽快要下山了，我們快回去，不然就來不及了。」
略顯驚慌的聲音在遍地枯骨的荒野上迴蕩，幾道乾瘦矮小的身影，在落日的餘暉中，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衝著荒野上的一處聚落狂奔。
夜晚本就可怕，而當連綿三十年的戰爭結束之後，黑夜就變得恐怖起來了，當太陽下山之後，大地將會化作死靈的樂園，一切生靈都要退避。
這就是席捲世界的戰爭殘留的影響，整個世界的生態都因此發生了改變，負能量激增，大地猶若冥府。
「不要慌，我們一定可以趕在太陽下山前回家。」
身上點綴的鱗片，反射夕陽餘暉撒下的光芒，哪怕只是半大點的孩子，但是他們奔行的速度卻比獵豹還要迅猛。
龍脈
這才是他們明明還沒有成年，卻趕在危機四伏的骸骨荒原之上拾荒的倚仗，因為哪怕就算是白天，在一些陽光無法照亮的陰暗之地，也依舊有強大的死靈活動。
咔～
咔～
當太陽從地平線上沉下，還沒有完全沉下去，天際之上，依舊有殘輝閃爍之時，可是一條條白骨手臂已經迫不及待地從地下伸了出來。
星星點點的火焰，在荒原各處亮起，但這火焰絲毫不能給人帶來安全以及溫暖之感，只有陰森與恐怖。
因為那是在顱骨之中燃燒的魂火，或是蒼白，或是慘綠，又或者是碧藍的火焰，都代表一頭又一頭對生靈懷有極度仇視，對血肉充滿渴望的死靈。
「快！再快！」
「等太陽落山之後，村子裡的大門就不會再開啟了。」
一群批鱗戴角的小屁孩在荒野之上豬突猛進，他們焦急的吶喊，動作靈敏地躲過了一頭又一頭向他們撲過來的亡靈。
作為在黑暗時代降生的龍裔少年而言，世界最初就是如此糟糕，他們已經習慣了天黑絕不能出門的世界。
無論是多麼強大的龍脈術士，如果在天黑之後得不到隱匿矩陣的庇護，無法隱藏自己作為生者的氣息，那麼，他將被無窮無盡的亡靈所吞沒。
「巴克大叔，等一等！」
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近在咫尺，但是這群龍裔少年看到的是正在緩緩拉高的入城大門。
不過他們的呼喊聲並沒有讓這座小城的大門關閉速度有過分毫減緩，僅僅只是在徹底合攏之前，稍微頓一頓，但僅僅只是這略一停頓，對於這群拾荒少年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這群少年此刻就像是生出龍翼一樣，從地上一躍而起，又像是猿猴一樣順著那道狹小縫隙，就鑽入城中，等他們入城之後，大門便徹底關閉。
不過，在城門之後，迎接這群勇敢無畏少年的，卻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斥罵，
「同樣的話，還要我給你們重複多少次，荒野上的那些破爛是撿不完的，但是你們的小命卻只有一條，你們不是每次都能夠卡準時間，我不可能違背我的職責。」
身上同樣擁有鮮明龍類特徵的城門官，此刻神情格外肅穆，那雙棕色的眼睛此刻因為憤怒，已經化作了豎瞳。
一股淡淡的龍威也隨著他的情緒波動也隨之瀰漫，令這群拾荒少年噤若寒蟬，不敢有任何言語。
「巴克叔叔，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向您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為首的少年連忙道，而聽到少年如此保證，這位擁有守門之職責的龍人神情還是緩和下去，
「艾迪，我知道你想湊前往普諾蘭多的路費，我也不想打擊你，但我還是要跟你說一句，像你這樣的龍裔，在我們這裡或許還能夠稱得上優秀，算得上是天才。
但如果去了普諾蘭多，那裡遍地都是龍人，或許一位年紀上比你小十歲的小孩都能夠一巴掌把伱拍倒在地上。」
「我知道的，巴克叔叔，我知道我很普通，但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要加倍地努力奮鬥，實現我的夢想，加入狩魔軍團，成為一名真正的龍人。」
少年艾迪的意志並沒有因為這番言語而有任何動搖，他堅定自己在最初了解到世界遼闊之時就定下的目標。
他要成為一名能夠像巨龍一樣，在天空中自由翱翔，不必顧忌白天與黑夜的高階龍人。
他需要令自己長出龍翼，生出尾巴，但想要做到這一切，必須令自己的血脈晉升，但在這種荒原小城中，他不可能得到令血脈蛻變計劃的資源，唯有前往大洋彼岸的聖城普諾蘭多，他才能夠獲得一絲機會。
「唉！」
見少年意志如此堅定，巴克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該講的他都已經說過了，其餘的也沒什麼好囑咐了。
想當年，他也是他們這座聚集人口不足三萬的小城中，數一數二的絕世天才，同輩之中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但當他傾盡家財，獲得了前往聖城普諾蘭多的船票後，他所得到的便是一股難以言喻的絕望以及無力感。
並不是對世界環境的絕望，在聖城普諾蘭多，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亡靈之災，恰恰相反，那些擁有自我智慧的高階亡靈，在聖城之中，可是炙手可熱的暢銷商品。
那些開設工廠的工廠主，對於能夠指揮數萬亡靈的高階亡靈趨之若鶩，那些噴吐元素粉塵，日月流轉不息的工廠，就像是難以言語的怪物一樣，對於不知疲倦的亡靈，擁有無限需求。
離開了家鄉，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巴克的認知，他的三觀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被扭曲，被現實擊打得粉碎，在隨後一段極為艱難的時光中，慢慢重塑。
當所有的一切全部都重塑完成後，小城中出類拔萃的天才，接受了自己只是一名平庸之人的現實。
他的天才，他的出眾，放在聖城普諾蘭多，一文不值，什麼都不是，或許只是一名剛剛出生的孩子，無意間噴吐出的一擊吐息，就能夠將他精心錘鍊的龍鱗甲擊打得粉碎。
哪怕他去應聘馬車夫，這種在年輕時候的他看來，稱得上是低賤，繁瑣，毫無地位的工作，人家也看不上他。
「年輕真好啊！」
看到帶著夥伴遠去的少年，被磨掉了所有的雄心壯志，屈服於現實中的守門官，望著率領自己夥伴離去雄赳赳氣昂昂的少年，感慨了一聲。
「頭，聖城真有那麼可怕嗎？咱們這裡的天才，去了聖城，就連給人當車夫都會被嫌棄嗎？」
一名額頭上頂著一支尖銳小角的青年龍裔，笑嘻嘻的湊過來詢問道。
此話一出，周圍幾名巡城的龍裔衛兵也都投過目光，在黑夜之下，他們的眼瞳都在閃爍異樣的光澤，赫然是全都擁有黑暗視覺。
「呵呵，你知道能夠在聖城中擁有一輛馬車的都是什麼樣的大人物嗎？你以為那些大人物會跟我們的那位城主一樣，隨便就抓幾條地龍拉車嗎？」
看到自己的手下好奇，眼中寫滿了滄桑，渾身都是故事的巴克冷笑道。
「好傢夥，地龍都不夠格的嗎？那聖城中的那些大人物都用什麼拉車？」
「天界獨角獸，地獄夢魘，黃金獅鷲，深淵赤血獅，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那些大人物抓不到的。」
巴克哼哼了兩聲。
「那咱們這些小地方上去的鄉巴佬確實沒資格當車夫，怕是給那些怪物塞牙縫都不夠。」
一名守衛訕笑道。
「另外，聖城不可怕，那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那一座城市讓人感覺到的是絕望，如果有機會，你們去一次就可以感受到了。
我們認知中的天才，去了那裡，什麼都不算，別說趕車，你算是給人當陪練，當木樁，人家都不一定看得上。」
「那老大，你當年有沒有人給人當陪練？」
話音落下的一剎那，城門口的氣氛頓時一滯，而出聲詢問者，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剛準備開口彌補一下，可是巴克已經率先開口了，
「當過。」
這位面色滄桑，在荒原小城之中，算得上是數一數二戰力擔當的城門官，眼中露出回憶之色，
「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給人做陪練，拿我當木樁的，是一位還不到十歲的小孩，你知道那小娃娃有多高嗎？他還沒有我一條腿長。
但就是這么小的孩子，他向我揮拳的時候，我卻看不清他拳頭的軌跡，但是我這輩子最屈辱的經歷，同樣也是我賺得最多的一次。」
「陪練很掙錢嗎？」
聽到自己的頂頭上司道出自己過去不為人知的狼狽經歷，有人忍不住詢問道。
「陪練所能夠獲得的薪資是我當時所能夠選擇的眾多工作之中，待遇最高的幾份之一。
但還不至於突然間讓我暴富，我之所以能夠因此而發財，是因為當時拿我當木樁子的那位小少爺，突然間覺醒了更強的血脈，一時間沒收住力氣，險些將我給打死。
他的家族為了安撫我，也是為了規避青銅法典的懲戒，給出了我根本無法拒絕的補償，以及醫藥費，也正是因為這一次經歷，我才擁有了現在的實力。」
「這……」
幾名守門士兵面面相覷，萬萬沒有想到，平日間連城主都不怎麼給面子的老大，居然是以如此不堪的方式獲得了力量。
「嘿，也就是在那一次之後，我才認識到了，我這種小地方出來的鄉巴佬，跟那些大人物的子嗣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所以，我再也沒辦法堅持下去了，用那筆賠償金換了一次龍血晉升洗鍊的機會之後，就回來了，變成了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副模樣。」
話音落下之後，城門口處，幾名年輕的衛兵，面面相覷，眼中都露出了幾分蠢蠢欲動之色，雖然他們頂頭上司的聖城之行，獲得機遇的方式，讓人實在是無法恭維。
但正是如此可笑，所以，讓他們有他們上也可以的錯覺，畢竟不就是挨揍嗎？這誰不會？
「我大概能猜到你們這些傢伙現在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我給你們的建議就是老老實實在這裡呆著，別想太多，不是誰都能夠當車夫，同樣，也不是誰都有資格給那些大少爺當沙包。」
「老大，按照您這麼說的，那我們這些既沒出身也沒背景的人，豈不是根本就沒有出頭的機會了？」
「那也不一定，艾迪那小子想要加入的狩魔軍團，應該都聽說過吧？」
「這當然知道，狩魔軍團可是陛下麾下規模最大，同樣也是戰功最為卓越的軍團。」
「狩魔軍團的第一代成員，據說全都是純血人類，活到現在的每一位，都是頂尖的大人物。」
「純血人類？現在還有這種人嗎？」
年輕的守城衛兵驚呼出聲，雖然他沒什麼見識，但他也知道，現在世界上所有的種族，都以龍血為榮，至於所謂的純種，除去純血龍族以外，其它的種族，都是被鄙夷唾棄，甚至是獵殺的目標。
「當然沒了，純種人類可是非常脆弱的，根本適應不了現在的環境。」
「那老大您說這有什麼意思，就算當年狩魔軍團的第一代成員都很弱小，但現在活下來的，那一定是咱們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或許比純血龍族都可怕。」
「我的意思是告訴你們這些蠢貨，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艾迪那種傻小子，如果他能夠一直堅持走下去，日後也未必沒有成為大人物的機會，雖然這機會很渺小，但確實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