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派來的人抵達東宮時,謝臨珩剛處理完朝中政務回來,身邊還跟著閒來無事在宮裡愜意轉圈的沈知樾。
「太子殿下。」侍衛低頭行禮,「皇后娘娘身體不適,請您過去看看。」
謝臨珩腳步停住。
目光落在前來傳信的侍衛身上。
他第一句話便是:「傳太醫了嗎?」
侍衛一噎,本能地圓了句:「傳了。」
沈知樾慢吞吞將指尖的簫轉了個圈,目光從侍衛身上掠過,看向謝臨珩。
「去瞧瞧?」
都特意差人來喊了,能不去嗎?
謝臨珩腳步一拐,往外走。
沈知樾慢悠悠跟上,一道去了中宮。
一開始,沈知樾真的以為,皇后或許身體真的不適。
只是,當他來到中宮門口,恰好看到從陽淮殿的方向過來的虞聽晚時,想法悄然轉變。
他看見虞聽晚時,謝臨珩自然也看見了她。
走近後,虞聽晚對著沈知樾點了點頭,隨後看向謝臨珩,喊了聲「皇兄」。
謝臨珩透過中宮殿門,往裡看了眼。
瞳仁中的眸色,捲起一絲不達眼底的晦暗。
「怎麼忽然來這兒了?」他問。
虞聽晚據實相告,「皇后娘娘身體不適,讓人喊我過來。」
沈知樾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臉上來了兩分興致。
身體不適不找太醫,卻把他們一個兩個的都喊了過來。
看來今日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沈知樾率先上前,對落在他後面的謝臨珩和虞聽晚說:
「都到門口了,走,進去看看。」
一眾下人跪安聲此起彼伏響起。
大殿中央,皇后坐於主位,面上沒什麼情緒波動。
而姚珠玉卻有些忐忑。
時不時地往門口看去。
緊張之餘,更多的,是少女嬌澀、即將見到意中人的欣悅與羞澀。
皇后端著茶盞間,瞥見姚珠玉少女懷春的神色,什麼都沒說,只泰然自若地喝了口茶。
很快,謝臨珩三人踏進大殿。
同一時刻,姚珠玉從軟座上起身。
端端正正地對著謝臨珩行了個禮。
「珠玉見過太子殿下。」
謝臨珩視線在姚珠玉身上掃過。
轉瞬落在後面的皇后身上。
這番場景,若是還猜不透其中內情,真就是傻子了。
姚珠玉這邊還等著謝臨珩的反應。
可他卻對她置若罔聞,全當空氣。
徑直掠過她,走向了皇后那邊。
眸子漆黑,幽沉。
「聽說母后身體不適?可有讓太醫診過?」
皇后話說得一絲不漏。
「已經診過了,沒什麼大事。」
見謝臨珩不理會姚珠玉,皇后主動將話題往姚珠玉身上引。
「在你們過來之前,珠玉給母后揉了會兒額角,現下已經好多了。」
謝臨珩像是這才發現殿中還有這麼一號人。
側身在右側的一個位置上坐下,意味不明地開口:
「是麼,那有勞姚姑娘了。」
姚珠玉順勢化解方才的尷尬,善解人意道:「這是臣女應該做的。」
瞧著已經開演的這齣大戲,沈知樾唇角勾起耐人尋味的笑。
走去前面時,他不動聲色地往虞聽晚身邊靠近了些,聲音壓低:
「寧舒,跟我一起坐在左側吧。」
虞聽晚又怎會看不出皇后的意思。
無聲頷首,跟著沈知樾去了左側的一排位置。
主位上的皇后,看著這一幕,目光緩緩落在姚珠玉身上。
對她示意謝臨珩身邊的位置。
「珠玉,都是一家人,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去你太子哥哥身邊坐下?」
姚珠玉輕咬了咬下唇,偷偷看了眼謝臨珩。
男人謫仙之貌,松姿鶴骨,氣質矜貴獨絕,比之三年前,周身的清貴雅致更甚。
只是不知是性情如此,還是怎的,他這會兒眼睫壓得很低,看起來興致缺缺,有種自骨子裡浸出的疏離和生人勿近的懨色。
姚珠玉暗暗揪了揪衣袖,壓著呼吸走向了謝臨珩旁邊的位置。
大殿中,幾人心思各異。
謝臨珩沖淡不語,姚珠玉看似平靜,實則忐忑。
虞聽晚靜靜坐在一旁,沒跟任何人說話,存在感降得很低。
在場唯一一個持著看熱鬧心理的,就是眼睛滴溜溜轉得歡快的沈知樾了。
短暫沉吟,皇后第一個開口。
「母后今天身子不適,你們父皇也在病中,這宮中悶,便想找你們說說話。」
「碰巧今日珠玉進宮,難得聚在一起。」
說到這兒,她話音一轉。
直白引出了今日的正題。
視線落在謝臨珩身上,以長輩的身份,說:
「先前母后就在考慮這件事,如今社稷安定,太子身邊是時候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了。」
「珠玉出身世家,知書達禮,性情溫順,母后很喜歡。」
「臨珩,你和珠玉相處一段時間,彼此熟悉熟悉,便可以冊封太子妃了。」
沈知樾坐得松松懶懶,靜靜聽著這一番話。
就在他沉思,皇后給太子物色太子妃,特意讓寧舒過來是什麼意圖時,正上首的皇后,突然將話題引到了虞聽晚身上。
「寧舒。」
外人面前,皇后對待虞聽晚,一直都和和善善,維持著她溫柔大度的好人設。
「你覺得呢?」
虞聽晚看過來。
迎著她的目光,皇后調侃般示意並排而坐的謝臨珩和姚珠玉。
「寧舒覺得,母后給你皇兄物色的太子妃如何?」
這句話一問出,將大殿上幾個的視線都引了過來,
就連一直沒說話的謝臨珩,都看向了虞聽晚。
她抬眸看過去,第一眼對上的,便是男人漆如深淵的眼眸。
謝臨珩直直地看著她,好像對她口中的答案很感興趣。
虞聽晚紅唇微壓,很快,唇角挽起一個恰到好處、任誰都挑不出毛病的笑容。
她說:「皇后娘娘眼光獨到。姚姑娘出身卓越,溫婉賢淑,和皇兄郎才女貌,實為太子妃的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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