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公主點點頭,說道,「皇上出生的時候,不巧遇上兵亂,大家忙著躲避,並沒有備下嬰兒衣物。本宮見了,就扯了新做的頭巾,給他包上了。」
「母親,可是這些血……」徐錚一臉愕然,這一切跟他小時候聽的,似乎有些不一樣啊。而且,他心裡深處,對這些傳聞,頗有些幸災樂禍。畢竟,朱念心和徐婉如兩個人,就是肅宗打在他臉上的兩個耳光。能看肅宗的笑話,甚至看見他沒了合法嫡長子的身份,都是徐錚樂見其成的。
燕國公主掃了一眼徐錚,知道這個兒子,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了,是非不分也就罷了,連利益在哪一邊,他都看不清楚。心中的那點好惡,在利益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這一點,恰恰就是燕國公主的優點,她可以囂張,可以跋扈,但是她永遠站在贏家的一邊。
「嵐娘,你明天帶著符哥兒,去趟郡主府吧。」燕國公主直接無視了徐錚,示意她接過頭巾。
丁嵐雖然預料到了,這次能幫肅宗解圍,忠順府必定要落些好處的。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婆母竟然讓她帶著幼子去郡主府。這是要把這次的功勞,讓給徐符啊。若是徐符進了皇上的眼,日後前途無量。果然,長兄和大嫂吩咐的對,服侍好婆母,對郡主和世子客客氣氣的,終會有好事發生的。今天,可不就應驗了嘛。
丁嵐有些激動,看著宋嬤嬤手中的頭巾,猶豫著不敢接過來。
陳嬤嬤見了,倒是取了個盒子,把頭巾疊好,收進去遞給了丁嵐。
丁嵐捧著盒子,滿臉通紅,規規矩矩地站在燕國公主面前。
「婉瑩明兒有功課,你就不用帶她了。」燕國公主吩咐道,「府里還是照舊,誰都不得出門。」
最後有句話,她卻沒有說出來。鄧太后的消息一出,東宮已經是風雨飄搖了。即使肅宗眼下不動手,日後終究會有那麼一天的。燕國公主微微嘆了一口氣,看來,如意知道的,比她想像的還要多啊。
「母親,兒子有些朋友要見啊……」徐錚這會兒倒是不去關心肅宗是不是鄧太后的親生兒子了,他已經閉門不出大半個月了,現在還要繼續緊閉大門,這日子可如何是好。
「你列一下他們的名字,」燕國公主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心情好呢,聲音里還有些嗤笑,「讓沈大成去請了他們來,陪你住個三年兩載的,我們忠順府都養得起。」
說罷,她自己倒是先大笑了起來。宋嬤嬤和陳嬤嬤雖然沒有笑出聲,卻也滿臉笑意。
丁嵐低頭,只當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都沒有看見。
徐錚雖然懊惱,可是難得看見母親心情大好,他倒是也不糾纏了。
畢竟,燕國公主一向說一不二,徐錚自認為沒有挑戰母親的勇氣。
次日過了午時,靖遠將軍府的許老夫人,就準備往忠順府去了。肅宗的身世,決定了鄧家外孫——太子的身家性命。這事干係重大,可是京城又有無數雙眼睛注視著忠順府,許老夫人實在不好一大早就急匆匆上門。
她正準備出門呢,郭夫人一臉歡快地進來了。
「母親,母親,」郭夫人一掃昨日的陰霾,進門就問,「母親,您聽說了嘛?」
「聽說什麼了?」許老夫人一愣,就過了一個晚上,發生什麼好事情了嘛。
「母親,今天早上啊,如意郡主帶著忠順侯的夫人進宮去了。」郭夫人挨著老夫人坐下,就把今天早上的事情,給仔細說了一番。
「什麼?忠順府把燕國的頭巾送進宮了?」許老夫人雖然深知燕國公主的性格,可是沒料到,她的行動這麼迅速。
昨晚她盡力安撫兒媳,就料到了燕國公主必定會站肅宗一邊。無論肅宗是否是鄧太后的親生子,如今他早就登基,穩坐龍椅十年,他已經是正統了。只要肅宗是正統,那太子也是正統,東宮和蕭茉自然也就無虞了。
燕國這個人,一講利益,二講正統,她當年支持劣勢的鄧太后母子,就基於這兩點。現如今,燕國的態度,許老夫人一早就料到了。她今日去忠順府,本打算聊些閒話,站到肅宗的一邊,表明靖遠將軍府的態度。
誰想,就一個上午的功夫,燕國就把事情給辦妥了。有燕國公主的這塊頭巾在,全天下再沒一個人能指點肅宗和鄧太后的親子關係了。目睹肅宗出生的人,如今都已經作古,鄧太后身邊的內侍宮人,也在她去世之後,被肅宗拿下。宮廷內外,就剩了燕國公主和鄧家,或許還知道一點往事。鄧家是利益相關的外家,說話做不得數,可是燕國公主的話,卻是一言定了天下。
許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忠順府的徐錚雖然不爭氣,可是燕國公主在一天,忠順府的好日子就多一天。這次,他們靖遠將軍府沒有及早站隊,倒是錯失良機了。
郭夫人哪裡知道,婆母今天去忠順府,本來就是打算給將軍府站隊的。她只曉得,肅宗的身世,都是一些小人在那裡鬧事扯謊。如今謊言煙消雲散,她女兒就要沒事了。
「可不就是,」郭夫人一邊高興,一邊給婆母學外面的事情,「皇上接了丁夫人呈的頭巾,就夸燕國公主如何的巾幗英雄,如何的恩逾慈母……」
「恩逾慈母?」許老夫人一愣,肅宗這是什麼意思?雖然承認自己是鄧家的外孫,卻否定了鄧太后的恩慈?
「是啊,據說皇上親筆寫了萱園兩字,還給燕國公主加了一千封邑。」郭夫人倒是沒有發現這點不對勁,畢竟,鄧太后在世的時候,對肅宗的確是有所對抗的。
許老夫人點點投,如今身份最為貴重的,是賀太后所出的衛國大長公主。只是她如今出家在濟南府的峰山,不求世俗的名聲,更不用說封號了。有衛國公主在前,肅宗是沒法給燕國公主加封名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