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心這個東西不被逼急了,很少有人能夠憑空而生。
報頭昨天晚上的那一槍,已經讓這些來自各處的孩子們意識到了局面的失控。
以前無論他們做什麼,報頭頂多就是把他們吊起來打一頓,或者餓他們一兩天,畢竟不管怎麼說他們也都是福利院或者窮人家送來「上班」的孩子,報頭都不太敢下太重的手。
可昨天,報頭對著他們中的一個孩子開了槍,子彈射進了大腿中,報頭沒有讓那孩子去醫院,而是隨意的找了一節鐵絲,把彈頭掏了出來。
血是止住了,但是從下半夜開始那個孩子就開始發燒,今天燒了一整天,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過來,反而越來越嚴重。
宿舍里的孩子們都認為,他必須送去醫院了,但是他們沒有錢,大家把平時「積攢」下來的錢湊到一起,還不到五百塊,這點錢看病是肯定不夠的。
宿舍里幾個年紀最大的孩子,在面對這樣的情況中,終於滋生了一絲殺心。
「他好像惹了禍……」,綴在報頭身後的一個孩子壓低了嗓門和身邊的同伴交談著,這些孩子未必比那些剛剛進入社會的成年人幼稚,反而會比那些人成熟,或者說奸滑。
從報頭驚慌失措的表情以及他沒有拿著鞭子進宿舍尋找通過控制獲取的快感的情況來看,他肯定惹禍了,並且看上去帶著家底要潛逃了。
本來這幾個孩子打算在他闖入宿舍的時候和他好好談談,如果他願意出錢給他們的同伴看病,那麼一切都還會和以前那樣。
但如果他不願意,今天晚上就是他去見天主的時候。
只是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一場意外。
另外一個孩子輕應了一聲,「這樣正好,等再遠一點我們就動手。」
接下來幾人不再說話,緊緊的跟隨著報頭,報頭也沒有意識到,更不會想到這些任由他打罵羞辱的孩子們,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跟在他的身後,並且生出了殺心。
也看著周遭的環境開始變得冷清起來,建築物也越來越少,他們已經出了塞賓市的城市圈,外面就是一望無際的曠野和城際、洲際道路。
每天都會有通往其他城市的長途汽車在這些道路上經過,總會遇到一些好心人,報頭並不擔心一個人跑到野外會無依無靠。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孩子眼中的殺意不在遏制,快速的壓低身形朝著報頭沖了過去。
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頓時驚動了神經本來就極為敏感的報頭,他回頭除了一片漆黑和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的影子外什麼都看不見,頓時嚇得整個人都一激靈。
他一邊大聲恐嚇著後面那些腳步聲的主人,一邊快速的奔跑,只是他身上攜帶了這麼多的東西,加上年紀又大了,「養尊處優」的日子過得多了,體力不會比得上這些整天在外面討生活的孩子們。
眼看著那些沉默不語的黑影越來越近,報頭情急之下掏出手槍對準了其中一個影子扣動了扳機。
peng的一聲漆黑的夜裡閃過了一抹一瞬即逝的光亮,報頭臉上的驚懼與幾個孩子臉上的冷酷成了鮮明的對比。
子彈在地上擦著幾點火花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沒有打中,這種信號槍改成的武器本身有很多的缺點,哪怕是近距離擊發準頭都差得很。
報頭再一次扳動擊錘扣動了扳機,但是這一次,手槍啞火了,這也是信號槍改造後的第二個缺點,擊錘和滾輪彈倉並不同步,有時候需要手動調整一下,擊錘才能準確的打在底火上。
子彈沒有射出,這讓報頭隱藏在黑暗中的表情更加的恐怖了,他又開了一槍,還是沒有擊發,頓時甩掉了手槍瘋狂的朝前跑去,後面那幾個影子追的更快了。
一兩分鐘後,其中一個影子已經靠近了報頭,他在報頭的背上用力一推,原本重心就報頭瞬間上身前傾向前踉蹌了好幾步,一下子摔在地上翻滾了兩圈,停了下來。
那幾個黑影沉默的追了上來,二話不說舉著手中的廚刀,或者是磨尖了的鋼筋捅向報頭的身體,他們不知道捅了多少下,直到報頭一動不動為止才停了下來。
也許是殺人之後精神舒緩下來的原因,這些孩子的身體開始顫抖,並且開始大量的流汗,等他們休息了一會後,才拾取了報頭身上的東西,一個不剩的全部帶走。
又等了約莫五分鐘,林奇從道路外的小樹林裡走了出來,他走到報頭面前蹲下,用帶著手套的手摸了摸對方的脈搏,確認他已經死透了之後才離開。
他沒有去尾隨那些孩子,只是覺得有些有趣,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輪迴?
回頭看了一眼報頭在馬路上的屍體,林奇回到小樹林裡推出自行車,慢悠悠的朝著城市騎行而去。
等天亮了之後,總會有人路過這裡,會發現倒斃在路邊的報頭。
也許這些人會報警,但更多的可能是他們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的那樣與這具屍體交錯並離開。
報警,意味著會被警察盤查,自己也會成為犯罪嫌疑人,他們甚至會被約束不允許隨意離開塞賓市,這對很多需要在各個城市中穿梭的人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所有殘留的不多的證據,都會在路人的冷漠中被破壞殆盡,甚至警察都不會知道有這樣一個人,死在了城市外的馬路上。
回到家裡的林奇洗了一個澡,他冷靜的思考著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壯大,以及邁出第一步。
其實林奇和福克斯先生之間的生意驚動的不只是麥可這樣謀求上進的稅務局調查組組長,塞賓市內其他一些的財務公司多多少少也聽聞了這個消息。
這個行當就是這麼的通透,很難藏住太多的消息,當人們發現或者從什麼地方聽說福克斯先生把大批的現金存進銀行的時候,他們就開始關注起這件事。
經過幾天的觀察,學習,有些人已經弄清楚了福克斯先生是如何把錢存進銀行的。
老實說這並沒有任何值得稱讚的地方,這種方式沒有任何的技術性,林奇也沒有考慮過要通過某些不那麼光明的手段去阻止這些人。
他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賭徒,不是一個劊子手,不是一個惡棍,他只是一個商人,可能有時候會稍稍不那麼合乎法律,但更多的時候,他都是法律與規則的維護者。
生意就在那,別人愛做就做好了。
從小酒館的背面爬上了消防梯,然後推開了虛掩著的窗戶回到房間裡的林奇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後躺在床上,又是充實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