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警察站在房間門口對視了一眼,其中正在記錄一些信息的警察收起了本子和筆,「有一個好消息,我們已經抓住了那個拿走你東西的傢伙,但你也需要去指認一下,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沒有說「偷」和「入室盜竊」這樣的關鍵詞,而是用了拿,他在弱化林奇對這件事案子的性質問題,同時給對方施加壓力。
不是每個人都有膽量去現場指認罪犯,去年還有人做過統計,大約有百分之六十一點九四的目擊者不願意指認罪犯,有超過百分之七十七點五三的目擊者不願意出庭作證。
這已經說明了很多的問題,可以看做是拜勒聯邦糟糕的治安造成的惡果,也可以看做是犯罪勢力依舊張狂的原因。
總之讓人去指證罪犯無疑是一種增加證人壓力的方式,但他們找錯了人,林奇立刻就換上了衣服,「還等什麼?」
兩個警察有些摸不清楚林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他們也的確希望這件事能夠「圓滿」解決。
在前往警察局的路上,坐在副駕駛的警察談起了他們抓獲的「罪犯」。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正在上學的年輕人,他不承認自己做過這些事情,而且我們的確也沒有足夠多的證據徹底把他的罪名釘死……」
這句話說的對也不對,完全是把林奇當做外行人去對待,在警察局裡,只要他們認定某個人就是罪犯並且有必要的話,稍稍給證據動一下手腳就能夠釘死罪犯,很顯然這次他們的打算並不是這樣。
那警察側身回頭瞥了一眼林奇,「我覺得應該給那個小傢伙一次機會,這件證據不太充足的案子有可能會毀掉他往後的人生。」
他說著頓了頓,「你沒有受到傷害,損失也很有限,如果他願意補償你一些的話,我覺得你們可以談一談。」
說完這些話後警察就回過了身,他該說的也都說過了,至於結果如何就不是他一個一線的小警察可以做主的了。
對於車裡的兩名警察來說,其實林奇如何選擇他們根本就無所謂,反正天塌了也砸不到他們的頭上,他們只是儘量的去完成上級的吩咐而已。
在接下來的行車過程中他們也沒有和林奇再說些什麼,直到車子停在了警察局內。
「你想好了嗎,年輕人?」,一名警察帶著他走向警察局的辦公大樓,並為他推開了大廳的門。
林奇面色平靜的點了一下頭,「也許我的確應該和他談談。」
「聰明的選擇!」,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他走向了一邊的審訊室,臉上也出現了一些輕鬆的笑容,並低聲說道,「你可以像獅子那樣張大嘴巴從他身上撕咬下一塊肉來,他是一個有錢的混蛋,至少比我們富有,你明白我的意思?」
林奇點了點頭,那警察很滿意的抿了一下嘴,他站在審訊室門外打開了房門,再次低聲囑咐道,「我們關閉了錄音系統,出來的時候記得敲門,我就在門外等你!」
這樣的好人太少了,林奇用力的點了一下頭後走進了房間裡。
其實到這一步整個警察局的流程都徹底的弄砸了,在上法庭之前受害者和施害者,或者說原告和被告之間是不能見面的,不過有些事情就是這樣。
規矩是規矩,現實是現實。
審訊室只有一張桌子和四把椅子,這些東西都是固定死在地面上的,小麥可垂頭喪氣的坐在桌子的一邊。
林奇的到來讓他忍不住抬頭看向林奇,他完全沒搞明白為什麼他父親抽屜里的戒指居然是一個贓物,這讓他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把心提了起來。
這枚戒指並非是麥可背叛家庭的證據,但它的來路有問題,就意味著他的父親可能涉嫌到犯罪中,他內心有一種……自己都無法表述的掙扎和痛苦,他不知道如何做,同時又覺得麥可很不容易。
警察那邊和他也談了,會把報警人找來,如果他能說服報警人撤案,那麼他繳納保釋金之後就可以直接離開了。
這件事並不會成為他檔案的污點,撤案後在一定時間內他沒有再犯罪,所有的信息都會被徹底的裝入另外一個資料袋裡,一般人永遠都看不到。
看見林奇的時候小麥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個年紀的孩子往往會有非常鮮明的是非觀,他把林奇當做了「受害者」,他突然間發現自己很骯髒,因為他正在像某些他不喜歡的人那樣,企圖毀掉正義和公平。
恥辱的感覺讓他無法開口,只能低著頭保持著沉默,他在等林奇提出條件。
無論林奇提出怎樣的條件,只要不是太過分,他都會答應下來,這其實不是他的罪過,但是他又很想要為他的父親贖罪。
他不清楚為什麼麥可會入室盜竊拿走林奇的戒指,但事情發生了,再去糾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他需要做的就是給予林奇足夠的補償,並且掩護好自己的父親。
只是……有時候年輕人不願意承認自己年輕,終究會被現實一巴掌呼在臉上。
林奇坐下來之後少停了片刻,「我來並不是和你談論你花多少錢可以解決這件事的……」,小麥可有些驚訝的抬起頭,而林奇則繼續的說道,「不要以為你們有幾個臭錢,就能左右司法的公正,即使把官司打到州法庭,我也不會妥協!」
林奇的表態讓小麥可意識到事情並沒有像他剛才考慮的那樣發展,所以說賤人就是矯情,前一秒他還陷入了某種道德淪喪的自我羞辱感中無法自拔,此時內心就被林奇不願意妥協的聲明震到腿肚子開始打顫!
他還沒有來得及張嘴,林奇就繼續說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無論你是不是一個學生,還是其他什麼人,就算你是政府官員,都要接受正義的審判。」
「法庭,法官以及公眾會給你公正的審判,無論你站的有多高,當法官的木槌落下的那一刻,你都會被拉下來,站得越高,只會讓你摔的越疼。」
小麥可臉上都開始流汗,他其實並沒有完全的把自己代入到犯罪嫌疑人的角色中,而是把他的父親,麥可代入其中。
這讓他有一種他無法描述的掙扎,糾結和痛苦,他已經能夠想像得到當麥可出現在法庭被告席上被認定有罪時發生的一切,這個家庭,一瞬間就完了。
「沒有……商量的餘地嗎?」,他的聲音里充斥著某種苦澀的東西,也帶著一絲期盼。
林奇搖了搖頭,「如果我闖入你的家裡拿走你最重要的東西,然後用一沓鈔票砸在你的臉上,告訴你這件事就這樣算了,你會甘心嗎?」
小麥可不再說話,他的情緒非常的低落,林奇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後站了起來。
「我來,只是告訴你我的態度,沒有妥協可言,我不要你們的臭錢,你們也別看不起別人!」,說著他站起來走到門邊敲了敲門,在警察莫名其妙的目光中離去。
很快警察也走了進來,他掐著腰看著情緒低落的小麥可,還是一頭霧水的問道,「你們談妥了嗎?」
小麥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很清楚現在的生活,家庭,社會地位都源自於麥可的工作。
一旦麥可被檢舉並且判刑,哪怕他不坐牢,他的工作也完蛋了。
聯邦稅務局不會要一個有污點的人當管理層,一旦麥可丟掉了自己的工作,他們一家人就要從中產階級社區搬出去,去下城區居住。
未來都會籠罩在灰暗的陰霾中,只有保住麥可的工作,這個家庭才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甚至是小麥可都聯想到到時候麥可有辦法把他撈出來,然後給他一個新的身份,讓他去其他地方重新開始。
比起牽連到麥可,小麥可作出了決定,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向警察,「我認罪,我承認我入室盜竊……」
此時站在警局外的林奇回頭瞥了一眼莊嚴的警察分局,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他會委託某些人,在監獄裡好好的照顧小麥可,就像是麥可威脅他說的那樣。
小麥可會成為人人喜歡的對象,並且有很多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