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裡主要有三種人,一種是幫派分子,這些人是監獄服刑人員主要的組成部分,也是最「堅不可摧」的一部分,無論是任何時代,誰在執政,這些人永遠都是監獄裡的大多數。
第二種人屬於比較時髦的犯罪行為,大多數都和行騙,欺詐有關係,這些人並非是幫派分子,他們進來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做了什麼,而是他們不夠謹慎,也不夠狡猾,被那些警察或者探員抓住了。
第三類人在塞賓市地區監獄裡基本上可以說沒有,這些人沒有過任何犯罪的行為,他們甚至可以隨時隨地的離開監獄。
在監獄裡只是他們的一種手段,當然也有可能是被手段了,這種人大多都會在一些比較有名氣的聯邦監獄裡服刑,可哪怕他們是在監獄裡,他們也依舊能夠影響整個聯邦的政治,經濟,文化甚至是軍事。
至於其他的,各有原因,卻又不那麼多,像是小麥可這樣沒有幫派背景的人往往會在監獄中被幫派吸納,很多幫派也會把監獄看做是鮮血主要的來源地。
任何人在這裡都不會太過分的被歧視,當然階級肯定還是會存在的,如果監獄能夠消滅階級,那……豈不是早就成功了?
有人,有階級,就有社會,小麥可因為年紀小的緣故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刻薄對待,在這種講究個人武勇的地方,欺負一個半大的孩子只會讓人鄙夷,不會讓人敬佩。
但如果小麥可的父親是一個有「牌照」的人,那情況就會變得不那麼一樣了,因為這裡的大多數人,都是被那些有「牌照」的人抓進來的。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到了午飯時間,在塞賓市地區監獄裡,午餐過後就是午休,午休後就是自由活動的時間,然後就是晚餐和一個半小時的娛樂時間,他們可以看會電視。
接下來就是淋浴時間和晚休,以及最後的熄燈,每天每個人都過的非常的充實,至少比他們在外面醉生夢死的時候要充實的多。
小麥可捧著橡膠做的餐盤來到了打飯的地方,前幾天負責打飯的犯人會給他比別人多一些的肉和蔬菜,但今天,那個傢伙拿著勺子在菜盆邊緣舀了一勺稀爛的糊糊直接扣進了小麥可的餐盤上。
他看了看打飯的犯人,犯人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突然一股力量從他身後爆發,他被某個人頂的向前一踉蹌,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
他躺在爛乎乎的菜湯里,有些不知所措,負責看守這些犯人的獄警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只要這些人不暴動,他們不太會幹涉犯人之間的矛盾的。
監獄裡是一個獨特的小社會,有獨特的社會形態,沒有發生大事情的情況下,沒有人會主動干涉進來。
小麥可爬起來,剛準備把餐盤端起來,這個時候一隻腳踩在了他的餐盤上,他彎著腰仰著頭望去,踩著他餐盤的人這低著頭,俯視著他,一個茫然,一個冷漠。
餐廳中沒有人叫好,也沒有人起鬨,只是大多數人都似笑非笑的看著,如果那個人沒有爆出小麥可的身份背景,可能已經有人站出來阻止了,比如說打算吸納他進入自己幫派的那些人。
但現在,大家都在看好戲,對於那些有「牌照」的人乃至他們的家人,在這裡都被本能的憎恨著。
踩著小麥可餐盤的人轉動腳踝碾了碾地上的橡膠餐盤,上面留下了一個……有些黃黑色污漬的腳印,隱隱的還散發著一些臭味,小麥可的胃囊頓時收縮了起來,緊接著一股嘔吐的欲望讓他跑到了垃圾桶邊,哇的一口吐出了一些早上沒有消化掉的東西。
他還沒有意識到,他的好日子已經過去了,就在他嘔吐的時候,有人突然間扒下了他的褲子,並且他抱起來頭朝下的栽進了垃圾桶里,那裡面出來一些別人吃剩下的垃圾,口水,濃痰之外,還有他剛剛的嘔吐物,一時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被獄警拉出來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一瞬間一切都變了。
與此同時,塞賓市乃至整個州範圍內,一條新聞都開始迅速的擴散起來,聯邦稅務局調查組組長濫用職權導致一名無辜市民差點被去見天主。
就像是林奇一開始估算的那樣,他沒有動用司法的力量去挑戰稅務局的執法權,而是用媒體去瘋狂的撕他們的臉皮,這招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
麥可當天就被送進了限制離開塞賓市城市範圍,同時被監禁在他的住處——塞賓市聯邦稅務局局長親自出面暫時把麥可保釋了出來,如果讓他繼續留在警察局裡,只會讓那些記者找到更多攻擊稅務局的點,比如說「如果他沒有過錯為什麼會被拘留在警察局裡」之類的。
他必須把麥可撈出來,至少這樣能夠讓那些愚蠢的市民不會被媒體牽著鼻子走。
在麥可的家中,局長少見的發了火,「你太衝動了,你知不知道今天總局那邊在電話里罵了我半個多小時?」
上午七點多,大批的記者就像是嗅到了臭味的蒼蠅圍繞在……不,是嗅到了花香的小蜜蜂圍繞在了林奇的周圍,從護士,醫生甚至通過自己的腦補杜撰出了一篇篇觸目驚心的文章,其中還有兩個聯邦級的媒體,九點鐘之前,基本上聯邦十七個州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輿論開始發酵。
其實這種事情每年都不知道要發生多少次,可這一次明顯有幕後的推手,聯邦稅務總局方面開始關注,並且警告局長,如果他不能夠儘快平息這件事,監察部可能就要派遣專員到塞賓市進行秘密調查了。
到了那個時候倒霉的就不是麥可一個人,而且也不只是「流放」到偏遠地方這麼簡單,他們不僅會丟掉工作,有可能還會坐牢。
對於這些有「牌照」的人來說,坐牢不如殺了他們更簡單,他們會在裡面被那些由他們親手送進去的人狠狠的羞辱,生不如死。
麥可低垂著頭一言不發,他脾氣不好,卻不是傻子,他已經知道自己衝動之下做的這些蠢事引發了怎樣的後果,現在說什麼都遲了,不如等局長的火發完了再討論如何善後的問題。
局長又罵了他一會,最後才嘆了一口氣,「我很想保你,可是上面的意思是把你丟出去平息民怒……」
麥可猛地抬頭看向了局長,眼神里有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多少也是一個中層幹部,說放棄就放棄了?
局長迴避了他的注視,苦笑著搖了搖頭,「你找錯了對手,知道嗎?」,不等麥可回答,局長則繼續說道,「我本以為林奇會起訴你,他如果真這麼做到簡單了,一旦涉及到執法權的問題,總局都會站在我們這邊,無論你做了什麼。」
「可我聽人說他已經當著媒體的面原諒了你,還為你說了一些好話,也放棄起訴你的想法,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麻煩有多大?」
麥可可能還不清楚,但是局長卻很清楚,林奇表現的越大度,媒體和民眾也就越憤怒,哪怕他們的憤怒中有一部分是針對林奇的——憤怒他居然不敢站出來為自己爭取權益。
但他們更多的憤怒則是對麥可和他身後的那些人去的,在媒體的狂歡下,林奇的退讓會被當做不敢和稅務局抗爭的退讓,說到底還是聯邦各個行局權力過大的問題。
這些年裡圍繞著聯邦各部門執法權是否過大的問題討論了不下於幾百幾千次,但每次都不了了之,這一次也一定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總要有人為此負責。
麥可,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我會儘量的把你保下來,但萬一……」,他拍了拍麥可的胳膊,「你也別怪我不盡力,其實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你去求一求林奇這,如果你們能夠一同出現在媒體的面前,事情或許還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