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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有疾

2024-08-08 21:20:27 作者: 衛拂衣
  第15章 有疾

  之後一段時間,賀令姜每隔一日便去賀相山院中陪他聊天讀書,賀相山每每都會伴著溫緩的讀書聲,緩緩入眠。

  他笑著道:「令姜念書,倒是個催眠的好方法。我近幾日的睡眠竟越來越好了。」

  見他臉色好了許多,宋氏也歡喜幾分:「睡得好,氣色果真也好了許多。若真能催眠,該叫令姜晚間再來,給郎主念上一段,我在旁邊聽著,回去保不准能睡得更香。」

  賀相山哈哈一笑:「折騰她做什麼,她願意什麼時候來便什麼時候來吧。更何況,我這幾日已經好了許多,現在都能下床走個兩圈了,晚間睡覺也沒那種胸悶氣短的感覺。」

  「就讓她自己忙活自己的事吧。這孩子,倒不像以前天天往外跑了,最近也很少聽到她說作畫的事,可別是遇到什麼事情悶壞了。」

  宋氏笑他:「以前沉迷於繪畫石頭的時候,你說她不知道多來陪陪你。如今不往外跑了,你又怕她悶壞了。郎主你呀……」

  賀相山不由也是一笑。

  賀令姜自然不會悶壞,她雖然不便出門曬太陽,但呆在屋裡專心修習玄術,順便再指點指點阿滿,日子倒是過得充實。

  用過早膳後,瓊枝幫她將桌上先前用過的筆墨洗刷乾淨,一一擺放整齊,書桌旁邊的畫缸里還放著幾卷賀七娘子先前繪製的畫作。

  「七娘子,日光正好,不如將這些畫拿出來曬曬吧。」

  賀令姜走過去,從畫缸中抽出一副捲軸,緩緩展開畫卷。

  她不善畫,但見過不少名作。手上這幅畫,線條工細嚴謹,圓潤秀勁,用色典雅富麗,對人物形態的刻畫更是細緻入微,用筆嫻熟流暢,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位還未及笄的少女之手。

  假以時日,作畫者定能在書畫之道上為自己博得一席之地。

  愛畫且擅畫,無怪乎他人私下都稱賀七娘子為「畫痴」。

  只是可惜這樣一位小娘子了。

  她心下嘆息,將畫軸遞給瓊枝:「都拿出去曬曬吧,小心些,別弄壞了。」

  瓊枝應是,招呼著青竹在院中擺好架子。

  等都忙活好,瓊枝踏進屋內,笑著道:「這畫卷一展開,院中的人都忍不住來看呢。七娘子的畫技,不愧是咱們臨川諸多小娘子中最好的。」

  「是呀,七娘子的畫技那還用說。」青竹接著道,「話說回來,近來倒很少見到您作畫了呢。」

  賀令姜垂眸翻書,淺聲道:「古人都說了,做一事,專一事,精一事。我如今和阿滿忙著學畫符,其他的事,只能等到後面再說了。」

  青竹點點頭,也是。

  「好了,該去父親院中了,叫阿滿過來吧。」

  賀令姜放下書卷,取過冪籬自己戴上,便由阿滿撐著傘,繼續念書去了。

  到今日,賀相山身上的牽機咒已經拔去十之七八了,餘下的便是滋養生機。

  這事急不得,得慢慢來。

  更何況,下咒人到現在還未有任何反應,倒教人疑心他是不是發現不對,不敢動作了。

  阿滿撐著傘略微落後她小半步,賀令姜帶著婢女們一路穿過遊廊,途徑花園時,便見一個人步態悠然地踱了過來。

  那人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一身月白錦綢圓領長袍,腳蹬青紋履靴,腰間配劍,行走間衣袂飄飄,端的是風流俊逸、瀟灑倜儻。

  看到賀令姜後,那人快走幾步上前。

  阿滿輕聲提醒:「是四郎主。」

  哦,原來是賀府那個比自己還要不著家的人呀。

  賀家的四郎主,賀詩人。

  總歸還是長輩,賀令姜正想屈膝行禮,卻見對方一個箭步衝上前:「看你這神神叨叨的樣子。令姜,聽說你近來不能曬太陽了,真的假的呀?」

  說話間,他已伸手,動作利索地將賀令姜頭上的冪籬扯掉。

  雖然有傘遮著,賀令姜還是覺得渾身瞬間如若針扎,神魂中也漫上一股焦灼之感。

  阿滿大驚:「阿郎!」

  她正想讓四郎主把冪籬還給七娘子,卻聽自家娘子輕輕一笑,語氣是前所未有地溫柔:「自然是真的。」

  話音剛落,就見四郎主整個人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嘖,真是不頂事呢。

  賀令姜神色淡定地收回剛伸出的右腳,動手將冪籬重新戴好,將身上嚴嚴實實地罩住。

  「賀令姜!」

  阿滿只覺滿耳都迴蕩著賀詩人怒氣十足的吼聲。

  賀令姜撥了撥面前的黑紗:「做什麼?」

  「好啊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竟然對長輩如此不敬,還趁我不備偷襲我。」

  賀詩人簡直要氣暈過去,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想他遊歷多年,行俠仗義,就沒受過如此屈辱。

  「他是誰?」賀令姜側首問阿滿,「你們也都知道,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阿滿對她睜眼說瞎話有些無語,只好再道一遍:「回七娘子,這是四郎主。」

  「哦?是嗎?我還是沒印象呢。」賀令姜搖搖頭。

  賀詩人被她這幅故意裝傻的樣子氣得頭昏腦漲,他深吸一口氣,迅速爬起來,拍了拍衣衫,月白的綢袍上還印著一個淡淡的腳印。

  他惡狠狠地道:「賀令姜,你給我記著了!我是你四叔父,賀詩人!」

  賀令姜疑惑:「你寫詩很好麼?」

  「與你何干!」

  「那怎麼叫詩人呢?」她認真道,「若是叫詩人,又寫不出詩來,豈不是很沒面子。」

  賀詩人覺得心中一梗,他覺得這遭回來,賀令姜這丫頭處處戳著他的心肺管子刺。

  想他作為賀家祖父的老來子,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父親去世後,長兄大他許多,也是寵著他。

  哪成想,自賀令姜這丫頭被長兄抱回府後,所有的寵愛便被這丫頭搶走了不說,如今竟是要爬到他頭上了!

  賀詩人指著她,凶神惡煞:「你給我等著!」

  「好。只是等什麼?」

  賀詩人一噎,他作為長輩難道還要將這丫頭揍一頓不成?去向長兄長嫂告狀,想來也是不了了之,更何況長兄還生著病。

  「四叔父可是怪我不敬長輩?」賀令姜嘆口氣,「我也是看到冪籬被搶,心中害怕的下意識反應。您許是不知,侄女這些日子身子不適,曬不得日光。」

  「哪成想,四叔您竟然沒能避開,還這般不著力,我不過輕輕一踢,您便摔了出去。真是對不住了。」

  說罷,她微微屈膝沖賀詩人行禮,以示歉意。

  賀詩人臉色通紅:「搶你冪籬是我不對。可你也未免勝之不武!年輕人怎麼能如此不講武德呢?」

  「那您要如何?」

  「再來一次!」

  「啊?」賀令姜不解,這是讓她再踹他一腳的意思麼?

  這位賀家四郎主,莫非腦中有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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