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商議
蕭令姜一行安全踏上涼州地界，自然也沒有再挾制著雲丹王子不放的道理。
她回身行至雲丹面前，微微頷首致謝：「這一路來，多謝雲丹王子相護了。如今西蕃境內多事，那囊家主處想來還等著王子回去主持大局，我便不多留王子了……」
雲丹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她既知道那囊一族還等著他，便該早些放他回去。這群大周人，慣會說些漂亮話，可做出來的事，卻當真是處處精準扼住人的痛處，可惡得緊！
不過，蕭令姜肯依諾放他回去，他終於鬆了口氣，心中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也略微鬆了松。
「永安公主客氣了。周蕃兩國交好，那囊一族又與公主有不解之緣，還多次得公主相助，能護送公主平安歸周，是雲丹之幸。」
他年紀雖不算大，可到底不是那等心無城府的普通少年，縱然心中埋怨不甘，說起場面話來卻也不落於人後。
雲丹將右掌置於胸前，微微俯身：「此地一別，山高水長，還望公主珍重。」
「珍重。」蕭令姜淺道一聲，也回了一禮。
她立在原處，望著雲丹一行漸行漸遠，眸中微深。
苯教與密宗之戰已起，至於未來局勢如何，則還需時間來分曉。而身為大周的公主，她要做的，就是護好大周，護好大周的百姓。
「走吧，回城。」蕭令姜輕嘆一聲，再抬首時面上便已然沒了那份惆悵沉凝。
她翻身上馬，手上韁繩微動，馬兒便踏起馬蹄向前而去，長長的隊伍緊隨其後，蜿蜒著向涼州城內走去。
還未及涼州城門前，便遠遠看到有百姓民眾翹首以望。
看到隊伍出現在眼前，早就候在城外的百姓們皆高聲歡呼起來：「是永安公主，永安公主回來了！」
當初，永安公主途徑涼州，恰好趕上涼州地動，當機立斷將全城百姓遷往空曠處，保全了百姓性命。而後，又立即上書朝廷請求撥下賑濟，並修書給附近州郡幫助涼州重建。
這份恩情，涼州上下都記著呢。
他們本就惋惜，這麼一位愛民、能幹的公主竟要嫁到西蕃那地界去和親。沒想到，西蕃王上故去，公主平安歸來，當真是振奮人心！
蕭令姜就這般在涼州百姓的簇擁中，緩緩入了城。
休整一夜之後，這連日奔波的勞累也終於退去幾分。便在這時，蕭令姜與裴攸命人請了涼州刺史段旭與都督郭孝興來。
「公主與世子要收復松、沙二州？」聽到蕭令姜的打算，郭孝興不敢置信地站了起來，激動之下甚至不小心打翻了手旁茶水，灑了一地。
當初大周內亂，松州與沙州被西蕃趁機攻破強占，多年來，兩州遺民皆活在西蕃蠻人的欺辱之下，苦不堪言。
大周雖有意將之收回，可近年來西蕃愈發兵強馬壯，再加上南、北、東三方皆各有隱患，竟只能將之擱淺。
如今，公主竟說要收復松、沙二州，怎能不叫他激動？
蕭令姜倒不在意他的失態，點點頭道：「松、沙二州駐守將領皆是，如今西蕃境內，苯教諸族集結了部下正向著王都打去，密宗忙於應戰，哪裡還有精力去顧及此處。」
「眼下，正是收復松、沙二州的最佳時機。」
此言一出，莫說郭孝興，便是素有城府的段旭都忍不住心頭一陣激盪。
「依公主看，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縱然密宗及西蕃那處無暇顧及，可松沙二州駐軍不少，想要就此將二州一舉收復也並非易事，需得細細謀劃才行。
蕭令姜微微側首，看了一眼裴攸道：「關於收復之策，我與世子先前便已討論推演過。只是西北之地境況，我二人畢竟不如兩位了解，具體是否可行，還是要再與二位商議商議才好。」
她話音落下，裴攸便從袖中掏出一副輿圖平鋪於桌上：「兩位請看……」
他傾身向前，指著輿圖上的松、沙二州，將先前與蕭令姜所思之策一一道來。
裴攸自年少時便上了戰場，在北境立下赫赫戰功，其在攻城作戰之上的見識自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而蕭令姜呢，精於謀略和玄術，往往有出其不意之思。
兩者相合，可謂是相得益彰。
段旭與郭孝興二人聽的認真，時不時開口加上幾句自己的見解。
他們二人，段旭擅謀，長於理政，在糧草調動、後勤保障上自是格外留意。而郭孝興擅兵，長於帶兵打仗，對那攻城略地之法亦別有看法。
四人就圍著輿圖，對那收復之策反覆討論推演、修整完善，等到商議結束，已然是日頭西斜的時候。
段旭與郭孝興卻不覺疲憊，眼中滿是期待和躍躍欲試：「依此策而行，收復松沙二州之日可待！」
段旭笑著捋了捋短須，道：「還有公主口中的聶引義士，有他率領義兵與咱們裡應外合，這收復沙州必然事半功倍。」
「一旦沙州收復，接下來，再收復松州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是呀。」郭孝興哈哈大笑，「我大周偌大的松沙二州竟被那群西蕃蠻子占了去，末將心頭這股氣已然憋了十幾年了，如今終於能一雪前恥！」
他眼中滿是激昂之氣，雙手抱拳，衝著蕭令姜鄭重一禮：「公主放心，末將此番定然不辱使命，收二州、復國土，護我兩州遺民重歸大周！」
許是被他的情緒帶動，素來少露聲色的段旭面上也不覺流露出慨然之意，他俯身行禮，出口之言擲地有聲：「下官亦定然不負公主重託、不負兩州百姓期冀，萬死不辭！」
蕭令姜眼中不由動容：「那吾便在此，代兩州百姓、代大周上下謝過兩位了！」她雙手交疊平放於額前，微微彎腰，向著二人鄭重回禮。
流落在外、陷於敵手的松沙二州，該回歸故國了。
而那年復一年地忍受西蕃人欺壓蹂躪，在胡塵鐵騎中默然落淚、苦望王師的兩州遺民，也終將迎來他們的期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