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庫斯一愣,不明白子嬰這話是開玩笑,還是大秦真的渡過了印度河。
可剛才到了岸邊,明明瞧見對面站滿了孔雀國的守軍。
顯然大秦壓根就沒渡過河。
深吸一口氣,馬爾庫斯臉上重新堆滿笑容:「大人,您常年征戰在外,應該知曉遠征突襲,最怕的是什麼。」
「自然是後勤補給,最為重要的那便是糧草了。」
「對啊,若是拖的越久,那大秦的糧草輜重豈不是損耗巨大?而大秦的補給線卻是要跨過塞琉古國,這般遠征,能堅持多久?」馬爾庫斯循循善誘勸慰道。
他說的這些都是肺腑之言,打仗打的便是後勤,當年的亞歷山大為何無往不利,那是就地征討糧食,打下來之後全部搶奪一遍,壓根就沒有後勤補給這一說。
可馬爾庫斯與大秦接觸幾番後,卻是覺得,大秦不愧我黃金國度,不但富饒,連行軍打仗的統帥,還這般講道理。
外面都在傳,大秦在尉犁屠戮了四十萬的孔雀國人,可馬爾庫斯就在現場,自然知道秦人的做法,他們不但留了孔雀國人性命,連懲處也只是罰起勞作罷了。
若是費亞娜,或者當年的亞歷山大俘虜了這般多人,自然要就地屠戮一番,畢竟,這些人都是要吃飯的,糧食消耗上就是一筆恐怖的數量。
而大秦對整個西域的百姓,那就更好了,秦人每占一處,還給當地的百姓發糧食。
這在他看來,完全是浪費和沒有必要的。
所以,在占據波斯之後,大秦必然不會掠奪本地人的糧食,一定會從後方運來。
聽到馬爾庫斯這般說,子嬰點頭道:「使者所言,確實是我所擔憂的,當然,這一戰,我們並未抱著長期圍困的打算,這糧草問題我們自會解決。」
涉及到戰事機密,子嬰可不想透露太多。
「解決?如何解決?大人,您應該知道,押運的糧食能到您手上,十不存一啊。」
馬爾庫斯說的沒錯,押運軍糧路途中的損耗著實可怕,越是遠距離運輸,這損耗就越大。
這個年代的軍糧,還是人力為主,且不說押運途中出現的意外損耗,單是這些運糧之人總得吃飯吧?
他們又不用打仗,送完之後,拉上傷員,自然是要回去的。
這一來一回的口糧,自然要從押運的軍糧中出。
這也是為什麼,去年羅馬偷襲了費亞娜的糧道後,費亞娜不得不撤退的緣由。
沒有強大的後勤能力,這仗是完全沒法打。
而西域馬爾庫斯親自去過,那是要跨過帕米爾高原的,在那等環境下運糧食,那難度可想而知。
他就是要告訴子嬰,沒有羅馬的幫助,就算大秦可以用小船把人運過去,他們可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打贏這一場戰爭。
千里迢迢而來,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和我羅馬合作,只要過了印度河,拿下翡翠城,那便能長驅直入,最終拿下孔雀國。
在馬爾庫斯看來,這樣的條件,子嬰完全沒有理由拒絕。
可子嬰卻依舊搖頭:「使者費心了,我大秦卻是已然渡河,糧食問題倒是不用使者煩心,從西域運糧自然行不通,這波斯行省便是我大秦此戰的糧倉。」
「可對岸站滿了孔雀國人,大人所說的渡河,難道是在夢裡?」
「放肆!」聞言,一旁的蒙恬冷聲喝罵,右手已是伏在佩劍之上。
營帳之內的幾人,均是冷眼盯著這幾個羅馬人。
敢在大秦營地這般不敬,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馬爾庫斯連忙後退幾步,一臉驚恐地望著子嬰身後的幾人,他這才想起,眼前之人,可是談笑間滅了尉犁十幾萬人的秦軍統帥。
子嬰擺了擺手,卻是沒有生氣,望著一臉驚恐的馬爾庫斯,笑道:「使者莫慌,我大秦的先鋒,已是在對岸紮營,至於我為何在這,只是想有個更好的觀賞地點。」
「大人,那波斯城對岸,確實沒有孔雀國的守軍。」一旁的隨從,伏在馬爾庫斯耳旁說道。
按理說,這大秦已經拿下波斯城,又在岸邊設置了簡陋的船坊,甚至已經有造好的船舶。
這孔雀國人,應該在對岸守著才對,可對岸卻是空無一人。
聽到隨從的話,馬爾庫斯細細一想,恐怕真如子嬰所說,秦人已經渡過河去。
「這孔雀國人……」馬爾庫斯張了張嘴,剛想罵『廢物』,卻又想起那日在尉犁,勇猛的秦軍。
如果秦軍強渡印度河,這些孔雀國人,恐怕還真的不是對手。
深吸一口氣,馬爾庫斯還想勸說,可瞧見一臉和善的子嬰,卻又不知道怎麼勸。
自己所能拿出的籌碼,在秦人眼裡不值一提。
最後,他只得尷尬一笑,祝願大秦凱旋,便灰溜溜地告辭離去。
待到馬爾庫斯走後,營帳之內,王賁才冷哼一聲。
「公子,我大秦是不是太過和善,讓這等使臣竟敢這般不敬。」
很明顯,剛才的事王賁也很惱火。
「舅父何必慪氣?」子嬰回頭掃視一眼,勸慰道:「算著時間,驚應該到了羅馬,我大秦還指望在羅馬掙錢,沒有必要撕破臉。」
「哼!」王賁還是不滿地哼了一下。
「公子剛才有意套話,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一旁的王崇文卻是問道。
「你啊……」子嬰沒想到王崇文看出來了,「若是心思用在正途,將來成就不比你大父低。」
王崇文尷尬一笑,「如何能比得了大父啊,在公子身邊做些美食,崇文已是知足。」
「倒是套出了一些。」子嬰收斂了笑容,神色凝重:「若是沒有猜錯,這羅馬在附近應該有一個大型的船坊,否則這寶船不可能這般快。」
眾人互望一眼,卻是不知道這其中有何問題。
深吸一口氣,子嬰正色道:「立刻修書給尉犁,告知大父,讓其將琅琊船坊的寶船,全部調來孔雀國。海圖便按驚之前的路線,過了孔雀國的菩提港城後,繼續往北,尋到印度河的入海口,轉入波斯。」
「公子,這是何意?」王賁疑惑道。
「這大海的掌控權……」子嬰眸光閃動,繼續道:「必須得握在我們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