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恩報恩,蘭萱縣君與我有恩情,我又怎麼能置身事外,況且……就算我置身事外,也早已經被人算計!」
虞兮嬌低緩的道,聲音似嘆非嘆。記住本站域名
晴月用力的咬了咬唇,抬眸看向坐在一邊的姑娘,雖然弱質纖纖,唯眸底的清婉柔和,平靜若水。
這讓晴月茫然慌張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來,用力的點了點頭:「姑娘,您放心,奴婢一切都聽您的。」
既然姑娘已經有了想法,她這個做丫頭的就要支持。
看著晴月的眼眸從茫然到驚慌,而後堅定,虞安兮臉上的笑意更加柔和。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未來的路必然不會平坦,若身邊沒有得力的親信,又怎麼能夠施展開。
晴月很好,很忠誠,而今她要做的就是點醒晴月,現如今很好!
「姑娘,我們現在去哪裡?」主僕兩個既然說清楚了,晴月又輕輕的掀了掀車簾,往外看了看。
透著晴月掀起的車簾,虞兮嬌的目光也落到了信康伯府的大門處。
賓客們已經散去,有回去,也有先進去的,門口已經沒什麼賓客,只有外面看熱鬧的路人,還在那裡指指點點的說著今天的事。
這事說起來就是一件大醜聞,好好的娶親的大好事,因為新娘出事,落到了新娘堂妹的身後,更讓人覺得不齒嘲諷的是,這位堂妹還是懷了身孕的,這可真是……好大的一齣戲,就不知道怎麼演的。
信康伯府的下人們正在撕下大紅的喜字和披帛。
這些喜字和披帛在虞蘭萱死的時候,沒有人過來撕,而今卻不得不撕下,這幾乎是狠狠的給了信康伯府一個巴掌。
信康伯世子居然被戴了綠帽,而且還是一個莫名其妙掉到他頭上的綠帽,天降好大一口鍋!
「走吧,先回去!」虞兮嬌道,她現在不便露面,這次出來已經辦了「錯事」,還得回去向祖母請罪。
之前兩個撒銅錢的僕婦早就回了府,這個時候祖母應當也知道自己在大街上做了什麼事情。
之前怕祖母阻攔,先斬後奏了,如今卻得好好向祖母請罪。
晴月開口對外面的馬車夫說了一聲,馬車夫兜轉馬頭轉出人群,往安和大長公主府而來。
待到了府里,從馬車上下來,帶著晴月往安和大長公主的院子而去。
正屋前,丫環小心翼翼的挑起帘子,滿臉怒意的大長公主冷著臉坐在上面。
虞兮嬌緊走兩步,到安和大長公主面前跪了下來,頭伏地行了大禮:「祖母,嬌兒前來請罪。」
安和大長公主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放置在桌上,聲音雖然不高,卻極具威儀:「你還知道回來請罪,你……你記得我說的話嗎?」
聽了兩個僕婦回來稟報的事,安和大長公主就知道不好,急忙讓人仔細打聽,清楚自己孫女所做的事情後安和大長公主一直處在震怒之中。
「祖母,我不該不聽您的話,去……給蘭萱縣君出氣了。」虞兮嬌知道自己的錯處,向安和大長公主磕了一個頭後,說了自己做的事情。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安和大長公主沉聲問道。
「祖母……有些事有所為,也有些事有所不為,嬌兒只覺得若是不為蘭萱縣君做一些事情……嬌兒寢食難安!」虞兮嬌頭低下,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長睫掩去心底的痛意,唯有不平靜的呼吸才流露出她難掩的痛意。
她恨!
她如何不恨!
若只是為了這門親事,她拱手相讓,可他們居然為了這門親事,做下這麼多的惡毒的事情,安國公府那麼多人的鮮血,有對自己慈愛的外祖母,幼小可愛的小表弟,還有對自己向來寵愛的外祖父和小舅舅……
那麼多人的鮮血,讓虞兮嬌痛徹心菲!
她如何不恨!
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踩著一地的鮮血,走到花好月圓呢!
「這就是你……不聽我的勸阻,執意出去惹事的原因?」聽到虞兮嬌不平靜的呼吸,看到她眼睫處閃過的淚痕,安和大長公主的臉色稍稍好看了幾分,但還是冷著臉問道。
「祖母……我只是想看看……蘭萱縣君是不是真的……真的死的冤,您看……如今不是試出來了嗎?他們……他們分明就是……」虞兮嬌聲音不自覺的顫抖,手按在膝蓋上緩緩用力。
「試探?你這是試探,還是把自己搭進去?」安和大長公主語氣壓抑,「我一再的叮囑你,這裡不是江南,有許多事情並不是你所知的,你看到的未必全是真的,你沒有看到的,也未必全是不存在的。」
「祖母,我知道……如果這一次有事情……嬌兒願意一力承擔。」虞兮嬌道。
「一力承擔?你承擔得起嗎?」安和大長公主冷笑,怒氣不住的飆升。
「祖母,嬌兒想過了,信康伯世子縱然名聲極佳,卻也沒入仕途,就算他將來如何,現在也不過只是一個信康伯世子,而征遠侯府,少了征遠侯的往遠侯府,又怎麼稱得起是真正的征遠侯府。」
虞兮嬌濃密纖長的睫毛抬起,長睫下的淚痕已經消去,既便臉色依舊稚嫩,眼底卻一片清明,有幾分倔強,也有幾分聰慧:「祖母,嬌兒只想讓這一對狗男女得到報應。」
褚子寒想踩著安國公府和征遠侯府上位,但必竟還沒有成功,這一次的事情對於信康伯府可不是全然沒有傷害的。
就算許多人被信康伯府迷惑,但必竟也有一些人像自己一樣看的明白,不會被褚子寒的假像所迷惑。
只要有人懷疑,褚子寒的仕途就不會順利。
她會慢慢的切斷褚子寒的仕途,砍斷褚子寒的凌雲之路,到時候褚子寒恐怕會發瘋吧?
寧願給虞蘭萱一個空無的原配之位,寧願讓他的親事多一些爭議,褚子寒也要演一場假戲,綁著虞蘭萱成親,把這當成求娶名聲和利益的工具,可見功利性之強。
虞兮嬌很清楚褚子寒和虞蘭燕想要的是什麼……
看著這樣的孫女,安和大長公主怔愣了一下,她這話聽起來輕蔑,甚至還帶著幾分桀驁和忤逆,但細想起來卻是真的,別說嬌兒只是一個閨中弱女,就算是朝堂上的臣子也未必能看清楚這一點,所以,這一次未必是孫女的魯莽?
其實也是謀定而後動的?
安和大長公主本該動怒的,她一再的叮囑孫女,她卻依然惹出這樣的事情。
但現在看著這個熟悉而倔強的容色,仿佛看到的是另一個同樣倔強的女子,抬著頭頂撞自己的樣子,眼底酸澀,長長的一聲嘆息,怒氣莫名的消退在自己的一聲嘆息中。
這孩子跟她生母還真的是像……
「所以,你還要這麼做?」安和大長公的聲音和緩了許多。
「祖母,嬌兒知道您擔心我!您放心,這一次的確是嬌兒魯莽,當時一氣之下,覺得此事有蹊蹺,這才忍不住試探了一下,而今看起來卻是真的……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必然會三思而後行。」
虞兮嬌柔聲道。
祖母對她極好,她不能騙祖母,這一次的行為雖然也是她謀而後定的,但對於祖母來說,那就是她的魯莽。
她可以告訴祖母的心意,也會主動向祖母告罪,更會讓祖母明白自己不是魯莽。
安和大長公主沉默了,好半響才道:「你是……執意要管此事?」
「祖母,我會管,但不會……這麼莽撞,以後若是有機會……我必會讓蘭萱縣君的冤情大白於天下。」虞兮嬌看著安和大長公主,水眸不閃不避,表述著自己的心意。
她知道祖母是為她好,擔心她的安危。
見她這般執拗,安和大長公主氣惱的怒瞪著虞兮嬌,忽然揮了揮手:「秦和,帶她去佛堂。」
「大長公主!」秦姑姑一愣之後,驚道。
安和大長公主身子往後一靠,眼睛閉了起來,「讓她想想到底哪裡錯了。」
說著又揮了揮手,秦姑姑見安和大長公主如此,知道她現在並不想再說話,無奈的走到虞兮嬌面前,虛扶了她一把,低聲道:「三姑娘。」
虞兮嬌扶著秦姑姑的手站了起來,對著安和大長公主側身深深一禮:「祖母,您放心,我不會再做這樣衝動的事情,我……會小心的。」
說完,站直身子,跟著秦姑姑離去。
寬大的楠木大椅上,安和大長公主的眼睛緩緩的睜開,看著虞兮嬌離去的背影,鼻翼處酸澀,同樣纖弱的身影,同樣倔強的樣子,十幾年前的那個身影和虞兮嬌的身影重合起來,仿佛就是同一個人似的。
伸手捂了捂胸口,緩緩垂下眸子,同樣的事情,她不會允許第二次發生……
小佛堂很清冷,其實並不小,當中供著的佛像,很是慈悲,笑眯眯的看著世人,三支清香裊裊的點著,靜諡安寧。
「三姑娘,您先在這裡跪一會,奴婢一會去勸勸大長公主,這麼多年,大長公主最念著的就是三姑娘,可您今天……實在是讓大長公主傷心了。」
秦和姑姑低聲道。
「姑姑,我知道不對……是我讓祖母傷心了,但……這事我若不做,又有誰會猜到蘭萱縣君可能死在別人的謀算中,縣君對我有恩,我既已經懷疑,又豈會不去做,若非如此,和那等忘恩負義之人又有什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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