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的本事呢
薛二貴在婆娘揚手的時候就往柴門外跑,他婆娘雖然緊跟著跑出來,卻還是吸進了一點粉末,軟綿綿地扶牆坐倒:「這,這藥性可真強,不會藥死人吧?」
「在雞身上試過了,不是沒死嘛,」薛二貴說:「眼看著銀子不要,你這是要弄哪樣?」
婆娘捂著胸口大喘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有氣無力地罵道:「你莫不是個瞎子,白長了一雙大眼?沒看到蘇芽的臉嗎?」
「臉?她的臉有什麼好看的,胎記就占了一大半,我看她做啥?」
婆娘翻了個白眼,「你自己去看。」
薛二貴拿袖子捂住自己口鼻,進去看過,再出來的時候咂舌道:「娘地個乖乖,這小妮子長得真好看,怎麼要扮丑?憑這模樣,嫁個大戶不成問題啊。」
原來蘇芽半夜出門,臉上便沒做偽裝。
本也不會露餡兒,可方才她作勢推窗時,薛二婆娘搶過去按住窗框,那一下兩人靠的太近,又有天光,這個照面便打得分外亮堂。
說起來也怪蘇芽自恃武功,並未對她設防。而且薛軍雖然之前也靠的近,可他在惶恐不安中無暇注意,蘇芽便沒了警惕。
「伱說說看,這種姿色,弄出去可能賣個兩百兩?」
薛二婆娘很得意,她臉上的五指山又疼又漲,只覺得唯有亮澄澄沉甸甸的銀錠子,才能對得起這一巴掌。
「能,八成能,找個大的勾欄院,說不準還能再高些。但是被人發現怎麼辦?」
「誰能發現?」婆娘摸著被蘇芽打過的臉,恨恨道:「她半夜摸過來,肯定沒人看到,再說她臉上那個胎記既然是假的,不正好破了這個記號?」
「可她說如今她也是有名有姓的……」薛二貴想起剛才蘇芽有恃無恐的模樣,心下有些不安。
「呸!她一個破落軍戶家的孤女,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哪來的姓名?」薛二婆娘歪在地上,就差破口大罵了,「你個沒用的,平日裡就知道在外浪蕩,誰曉得連個狗膽都沒有!還不快去找繩子捆人?!」
兩人找了麻繩,便準備去捆人,可是一進柴房,都覺得一股涼氣從頭頂直貫到腳心!
「跪下!」
隨著一聲輕喝,兩人的膝窩裡各被踹了一腳,重重地跪在地上。
「好……好漢,好漢饒命!」
薛二貴腦袋後面被刀尖頂著,刺痛之處,一股濕漉漉的水線順著脖頸子流進衣領里,嚇得他動也不敢動。薛二婆娘比他還怕,另一把刀尖就抵在她臉上,森寒的刀芒便是晃一晃,就能將她劃破了相。
高峻最是恨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下手也沒留情,一手一把利刃制住二人,便看向沈淮,等著下一步命令。
沈淮從蘇芽身邊站起,冷肅地看向薛二貴:「哪裡弄來的藥?」
「是,是劉瘸子鋪子裡的。」薛二貴老實交代。
薛二婆娘在旁想狡辯,「我們只是潦草地翻看了……啊!」
可她一開口,就被高峻用刀側重重地拍在臉上,「沒讓你動!」
堅硬的刀片就近拍在皮肉上,薛二婆娘的腮幫子上立刻腫起來一塊長條子,她終於知道來者不善,瑟縮著把嘴緊緊閉上。
「好漢,我把拿來的銀錢都交給你,還有那些藥,藥也交給你,千萬別傷我性命啊!」
薛二婆娘被禁了言,薛二貴便知無不言,把怎麼打斷的薛軍腿,怎麼追到了劉瘸子家,又怎麼告官、怎麼抓人、怎麼翻牆進去偷拿等諸事,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高峻站在後面聽得上火,恨不得再補上兩腳,踹死這兩個人渣。他原本看蘇芽總覺別有居心,今夜卻覺得蘇芽此人雖然狡猾,卻急公好義,甚投脾氣。
屋裡沒有椅凳,沈淮負手站在窗前,等著蘇芽醒。
這大約是劉瘸子給人治傷用的麻藥粉,其實是應該內服的,薛二婆娘拿來撒人,卻有大半都被浪費掉了。
他此時半點不急,今晚這一程,沒白走。
蘇芽以為自己後半夜摸出來,便能避過他,怎不想一想:這是他性命攸關之時,豈會有任何的懈怠大意?
沈淮跟蹤一路,心中實則揣著怒氣:蘇芽的行為,無疑坐實了他之前的猜測。他自問待蘇芽足夠寬容坦蕩,甚至對她有幾分欣賞,怎知她竟這樣不識好歹。
但是現在,他覺得也許可以聽蘇芽解釋一下。
沈淮不說話,這柴房裡便沉肅得猶如千斤在壓,薛二貴夫妻跪在冰冷的地上,膝蓋骨早就疼得鑽心,卻絕不敢稍動半下。
蘇芽在混沌中掙扎著,剛才那死婆娘撲撒過來的是什麼藥?不能著了他們的道!
她驚惶地睜開眼睛,眼帘中映入一個身影,有點兒熟悉,又甚是陌生,她猛地要坐起來,卻又手腳酸軟地躺回草堆里。
「這就是你的本事?不是很擅於做交易的麼?」
冷淡的男聲響起,蘇芽恍了恍,才認出是沈淮,莫名地就鬆了一口氣。
「我本事不夠,著了他們的道,這就把他們的眼珠子挖下來,下回看人就能長些記性。」
她有氣無力地回答,又沖高峻揮了揮手,「我這會兒沒力氣,你就幫我代勞了吧!」
一股子尿騷氣傳出來,有人嚇得尿了褲子。
「我們錯了,姑娘手下留情啊!」
「可不能挖眼啊,薛軍給你帶走,銀子不要了!」
沈淮嫌棄地皺眉,折在這種貨色手裡,呈兩句口舌之利有甚價值?
高峻立刻又給了二人各一腳:「閉嘴,屎尿也忍住,不然就讓你們吃了!」
蘇芽勉強做起來,扶著頭,看著窗外已大亮的天光,心中急躁非常。沈淮兩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出手?
她自然反應過來自己是又被跟蹤了,可是他們出手救下自己,是有目的的。
劉叔到底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呢?
無論是與不是,現在都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
她看薛軍也剛清醒了,便扶著腦袋,對薛二夫婦說:「不殺你們也可以,你們立個字據,與薛軍從此兩不相干。再跟我去衙門,把劉叔放出來。」
「這個……」沒想到,薛二貴卻囁嚅著道:「劉瘸子恐怕不是我能弄得出來的了。」
「什麼意思?」
「我哪有把人送進大牢的本事?我就是塞錢帶了個衙役去撐腰,可那人卻說劉瘸子跟一張什麼畫像有關係,見了人就把他拖走了。」
蘇芽和沈淮對視一眼,面色俱凝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