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羽主力先鋒,也就是江達的本部兵馬,用了不到五個時辰,已經兵臨狄道城下。
狄道城的守軍大驚失色。
不是說隴右關可以擋住涼州人至少三十天麼?這才過了一天,涼州人已經來到狄道城下了。
這是搞什麼鬼?
狄道守城主將項封,是項華川的侄兒。
領兵五千,駐守狄道。
本來以為是個美差,萬萬沒想到,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丟掉腦袋只是在旦夕之間。
「他娘的,鄭秦到底是幹什麼吃的?隴右關已經丟了?」項封怒吼道。
身邊的手下根本不敢接話。
涼州人能出現在這裡,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叫兄弟們上城牆,準備死守狄道城。」項封怒吼道。
城下,江達的兩萬多人,列著整齊的隊列,旌旗獵獵,恐怖的壓迫感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眾人的心頭上。
江達策馬向前,在距離狄道城牆一百步的距離停下。
他帶著一絲慵懶的語氣,對城上喊道:「城上守將,報上名來!」
「你爺爺項封是也!」項封在氣勢上絲毫不輸,「有什麼廢話趕緊說,別說爺爺不給你們機會。」
聞言,江達頓時笑了出來,「隴右關易守難攻,不到半個時辰便被我們攻破,你們區區一個狄道城,守軍不超五千,也敢如此叫囂?看來不過是個宵小罷了。」
「少在下面狺狺狂吠,有本事攻城,城破老子自裁,不敢攻城就滾。」項封這是打算硬氣到底了。
「好!既然把話說死了,那就城破了見,一會讓我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江達嘴角上揚著。
然後他策馬回到了軍陣之中。
「兄弟們,這次我們三師做了先鋒,就一定要讓主公看看,我們三師是二軍最強的,一戰要打出我們三師的威風。」江達語氣激昂的說道:「半個時辰,攻陷狄道,讓主公進城用餐。」
「三師威武!」江達振臂一呼。
「師長威武!」兩萬多人轟然應答,聲威震天。
前排的士兵抬著各種工程器械,已經躍躍欲試。
江達站在軍陣最前方,與狄道城牆上的項封遙遙相望。
隨著江達的手緩緩的往前壓,三師兩萬多人,頓時嗷嗷叫的往前沖。
前排的人扛著雲梯,一隊手持盾牌的士兵,守護著攻城錘,直奔狄道城的西門去。
「準備好燃油,準備好滾木礌石,弓箭手預備!」項封扯著嗓子怒吼。
此時所有的弓箭手,都匯聚在西門這一段城牆上。
三師的兄弟嗷嗷叫著,奔跑的速度極快,狄道城上的守軍在他們的眼裡,分明就是渴望已久的軍功。
有了軍功,家裡才能分得到更多的地,哪怕是他陣亡了,涼州也會養著他的妻兒老小。
在如此的保障之下,這些士兵在戰場之上,只為軍功,悍不懼死。
兩百五十步,兩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弓箭手,給老子放!」隨著項封一聲令下。
上千支箭矢頃刻間朝著三師的兄弟頭上攢落。
雖然每個人都手持盾牌,但密集的箭矢,還是射中了很多倒霉蛋。
哀嚎聲頓時在城下傳來。
「繼續,給老子射死這些涼州人!」項封癲狂的怒吼著。
但一百步的距離,只夠他們再齊射三輪。
三師的兄弟只付出了一點傷亡,就在狄道城西門,架起了雲梯。
攻城錘也抵達了西門,開始利用巨木的慣性,瘋狂的撞擊著狄道城的西城門。
「上,給老子上!」
三師的基層軍官,在城腳下怒喝著。
「先登之功,賞白銀千兩,良田十畝!」
聽聞此言,三師的士兵頓時嗷嗷叫的爬上了雲梯,哪怕頂著猶如落雨的滾木礌石,哪怕明智生存的機率很小,但依然悍不懼死。
「都給老子狠狠的砸!」項封怒吼著。
但三師的兄弟展現出來的戰鬥力,真的讓他有些膽寒,這些人好像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麼,都在拿自己的命往上搭。
城外。
江達遠遠的看著,自己的兄弟不斷被砸中,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似的,從梯子上掉落下來。
他的心中一緊。
每死一個士兵,他的心都在滴血。
但是他也明白,只有用最殘酷的戰場,才能歷練出最精銳的部隊。
重型的攻城器械,都在後方,估計要到落日才能送到。
張羽一切從速的計策,讓江達根本不敢等。
他當了這個先鋒之後,是立了軍令狀的,日落大部隊到達之前,必定攻破狄道城。
此時距離日落,只剩下兩個時辰。
江達胯下的戰馬都在不安的刨著土,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焦躁不安的心情。
半個時辰後。
在三師的兄弟輪番攻擊下,狄道城守軍已經略顯頹勢。
此時最急的人,是項封。
涼州人的戰鬥力,遠超他的預料,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只需要再過半個時辰,狄道城必定破。
「將軍,西門快頂不住了!」一個手下跑到了項封的面前,焦急道。
「放火,快給老子放火!」項封怒吼道。
城中的燃油根本不足以將一整段城牆全部點燃。
只能放在刀刃上,專門用來對付攻城錘。
沉重的巨木在三師士兵的操控下,還在不斷的撞擊著搖搖欲墜的城門。
哪怕城門背後,守軍在拼死抵禦,但城門這被撞爛,也是在旦夕之間了。
眾多三師的士兵,舉著盾牌,抵擋著從城牆上激射而來的箭矢。
突然!
熾熱的燃油從城牆上潑灑而下。
將城下撞門的士兵全部都澆透了。
隨著城上守軍將一個火把丟下來,熾熱的燃油頃刻間被點燃。
恐怖的火勢升騰而起。
幾乎將攻城錘周圍的兄弟全部點燃了。
絕望的哀嚎聲從火焰之中傳來,被熾熱的火焰活活燒死,這估計是世間最殘酷的死法。
遠處的江達,望著城門口熊熊的火焰,甚至可以聽到三師的兄弟絕望的哀嚎聲。
心中驟然一緊。
一股強烈的憤怒感,也從他的心中升騰而起。
「去告訴一旅長,我再給他半個時辰,拿不下西城門,老子撤他的職。」江達怒吼道。
「是!」
一個傳令兵匆匆跑向了最前線。
距離狄道城一百步的地方,三師一旅旅長正在盾陣的保護下,指揮著攻城戰。
傳令兵跑到他的面前,急切的說道:「師長命令你,半個時辰之內拿下西城門,否則撤你的職。」
一旅長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轟然應答道:「是!」
他這一個旅的士兵,雖然訓練了不短的時間,但真正上過戰場的老兵沒幾個。
一來就面對如此殘酷的攻城戰,實在是太為難他們。
但,絕境才能讓男孩蛻變成真正的男人。
「他娘的,老子不活了,親衛隊跟老子一起沖。」一旅長神色一狠。
這傢伙在江達的手下,本來就是狠辣的主,不然也不可能得到江達的重用,擔任一旅旅長。
「兄弟們,攻上城牆,老子一定給你們討到一頓慶功酒。」一旅長一邊沖,一邊怒吼著。
一旅的士兵看到自己的旅長都沖了,頓時吧爆發出了凌天的士氣。
區區一個旅的士兵,還除去戰死的兄弟,呼喊的聲音卻堪比整個師。
「他娘的,跟著旅長沖啊!」
「不能讓旅長以身犯險,兄弟們,我們先沖啊!」
「旅長都不怕死了,我們還怕個球啊!」
……
一旅長跑到城腳下,密密麻麻的士兵就爬上了雲梯。
城上的守軍徹底被這一幕給驚呆了。
這些人,都是瘋子吧?
守軍士兵丟滾木礌石丟得手都發軟了。
但更恐怖的是,一些守軍士兵的身後已經空了,所有的滾木礌石都消耗完了。
「他娘的,把滾木礌石搬上來啊!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一個士兵憤怒的大吼道。
但此時已經無人回答他了。
正當他憤怒的回過頭的時候,面對的是一張從女牆中露出來的臉。
這張臉帶著森然的殺氣,那雙恐怖的眸子,此刻正死死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