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來自黑暗中漫天飛舞的銀質飛刀,還有連射如雨的晶瑩箭簇,隨之席捲了正在享受血宴儀式的首領、長者們;也打斷了他們最後的猩紅連結,爆散成黑煙、紅霧、陰影和灰風各種形態。
頓時讓大多數的攻擊落了空,或是被呼嘯的惡風捲起彈飛、偏轉開來,激射在石壁、石柱、地面上,叮叮噹噹的持續彈跳和飛舞往來,迸濺出點點的火花與刻痕。卻未能對這些暗裔造成分毫傷害。
然而,在這這些箭矢和飛刀的掩護下,一支來自空中的細長銀鏈錘,如同無聲無息的毒蛇一般;轟擊在主教伊曼的頭臉上。下一刻,空氣中驟然顯現的紅色網膜,堪堪擋住了近在咫尺的銀色刺錘。
又像是琉璃一般的脆裂崩散,顯露出了一個混身紅霧籠罩的白髮暗裔,只見它再度叉手猛推向前,失去了目標卻被憑空釘住的鏈錘,頓時在反作用力下崩飛回去,重重的嵌入不遠處的一根石柱上。
這時候,全身傷勢幾乎痊癒,而難掩異常亢奮的里希德,也隨之現身在一處石柱邊緣,同時揮下另手中的多頭鏈錘,就像是短促暴擊的流星一般;將一團攀附纏繞在身邊的陰影,尖嘯著轟碎崩散。
重新凝聚成一個服飾和皮膚都破爛不堪的人形;這時,來自愛德華低沉的歌聲也再度響起,隨著古老而隱晦不明的調子,迴蕩在群柱林立、曲折紛雜的地下空洞,那些穿梭呼嘯的煙雲也變得滯澀。
乃至出現片刻的遲鈍和延緩。然後,距離他最近的數團黑煙,就被揮舞閃爍的銀色劍光斬裂、劈開,散落在地上化作一截彈動的斷肢,又迅速腐朽成灰燼。又有數道火蛇像是長鞭一般的裂空而至。
抽打纏繞在一名暗裔首領,化身大片嗡嗡震鳴的猩紅蟲群中,將其灼燒撕裂成掉落一地的碎渣;頓時再也維持不住蟲群形態,變成攔腰折斷的兩截,重重甩飛在石柱上。卻又分別融化遁入黑暗中。
但在場最引人矚目的,卻是一名全副鎧甲披掛的粗壯騎士;手中端持著樸素的十字劍和毫無裝飾的鳶尾盾;就像是黑暗中吸引飛蛾撲火的那點光芒般,源源不斷吸引著,來自諸多異類的爭相攻擊。
手中樸素無華的十字劍,也像是某種特殊武器一般,每每如電光火石的麾下之際;就會熱刀黃油一般的切開,那些看似堅實或是厚重的甲殼、硬鱗;乃至斬斷、劈開,虛化陰影中呼嘯而至的利爪。
而他另手揮擊擋隔的盾面,也像是蘊含著某種特殊力量般;隨著他的動作不斷震盪出一層層的空氣波紋,也將那些拋射和噴吐在,盾面上的毒水、酸液、尖刺和紅霧等傷害手段,紛紛彈開和震散。
甚至就連那些暗裔首領/長者,化身的惡風和黑煙,試圖纏繞和籠罩在他體表上,卻被如洪鐘大呂的沉聲禱言和身體爆發的力量,所震散、驅逐,像是污泥般流淌在地上好一陣子,才重新凝聚成型。
而見到這一位的同時,主教伊曼也再度大聲嘆息起來:「米茲拉克,我的摯友,你為什麼要回來……,以你的天賦和能力,足以遠離這裡,哪怕是躲在地下,等待這一切結束,也好過自投羅網啊!」
「他們都死了,但至少是作為人類的身份死去的,而不是變成被你驅使的怪物。」名為米茲拉克的教會守誓騎士,卻是用一種悲傷的聲音道:「我也曾是那麼信賴和尊崇於你,但反而害死更多人。」
「那是因為,他們都不明白真正的虔誠與犧牲,」主教伊曼不為所動的平靜道:「天主需要有人行走大地,宣揚他的榮光與崇高,但也需要有人走入陰影,融入和引導暗黑,這就是我覺醒的使命。」
「這究竟是天主的啟示,還是教會的令喻,源自教區的指示?或是出自你個人的私慾,」全身被血肉沾滿的米茲拉克,卻冷冷反譏道:「當你將一切都隱瞞起來,我熟悉的那個伊曼教士就已死去。」
「這……又有什麼區別?」主教伊曼貌似誠懇的說道:「在天主的權威與光耀,難以抵達的地方;教會既無力保護民眾,也無法避免權威和信仰的衰退;唯有採取非常對策,才能維繫最後的秩序。」
「你的對策,就是勾結那些領主、貴族和官員,殘酷的壓榨民眾而無視他們的呼聲;」這時,再度撕碎了數頭羊頭、牛角獸兵的安妮特道嗤笑道:「甚至縱容和指示暗黑生物,襲擊那些民眾代表。」
下一刻,她揮動骨爪如殘影閃爍,擊散了悄然貼近的紅霧中,迸射的一連串腥臭血箭;又深深的抓入其中,在悽厲慘叫聲中,掏出了一大塊凝結成實質的血肉和器髒;狠狠揮擲在地,砸成一片爛泥。
「這是所有陷入黑暗的地區,不可避免的代價。」主教伊曼面不改色的說道:「他們無益的反抗,破壞了自古以來的階層秩序和歷史傳統,更讓自由邦的領主和貴族們,無法全力以赴的應對現狀。」
「你是土之安妮特?」然後,他略顯驚訝的看著不斷在石柱、洞頂之間,攀越穿梭著大肆殺戮的安妮特道:「看來你的轉化儀式已經成功了,就連著名的『貪蛇』緹莎,也被你反噬和篡奪了本質?」
「不對,你只是繼承了部分『貪蛇』的麻痹之觸,還有血裂之抓;但為什麼你的身體,還是正常形態;並保持了基本速度和力量;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我一定要抓住你,好好的進行解剖研究。「
「『歌者』愛德華,你詠唱的旋律倒是有點意思,能夠干擾和影響對手的外在感官?」主教伊曼望向奮戰中的其他人,繼續品評道:「只可惜,你源自海妖微薄的血脈,已被嚴重污染,不宜作為祭品。」
「『狼獾之子』里希德,我本以為,你是預定祭品當中,最沒有的價值的。」然後,他又對著左衝右突,幾乎要衝到自己面前;卻被兩名聯手的暗裔擋下,擊飛的里希德道:「但沒想到還有驚喜?」
最後,主教伊曼才略顯溫柔和感慨的望向,在不斷湧入的獸兵和精怪、眷族群中,迸發出一片又一片的爆裂火焰;清空了一片又一片區域,碎金短髮、粉衣皮裝的少女:「瑪利亞,我的小可愛……」
聽到這句話,正在堆積起來的怪物屍體上,製造著死亡和殺戮的瑪利亞,卻是突然全身惡寒一陣趔趄;差點手中迸發的靈火團,就當場炸裂熄滅;淹沒在了前赴後繼的怪物堆中:「閉嘴!邪魔!」
「……」然而,伊曼主教渾然未覺一般的繼續道:「雖然你從未見過我,但這麼多年來,我一致在關注在你的成長;不愧是我在世上的唯一血脈,不但擁有天生的靈感,還繼承了你母親的女巫天賦。」
「只可惜你的母親,拒絕了擁有貴族身份的體面生活,還將你帶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讓你經常和那些下等人混在一起,蠱惑更多人一味的對抗上位者……你本來已經逃走了,為什麼還要再回來呢?」
「要知道,相比擁有林巫之血,卻逃過教會和怪物獵殺的泰菈,你才是最好的原初祭品啊!就算我可以阻止那些精怪的追擊,但卻無法約束和阻攔幽林中,作為盟友的暗影氏族。所幸你又回到我身邊!」
「只要你離開那些同伴,來到我身邊,我就可以放過泰菈,你的母親,」下一刻,和顏悅色點評了一通的他,突然皺起眉頭道:「原來,這就是你們轉移我的注意力,並試圖拖延時間的目的麼?」
與此同時,在那截「真紅之母」體骸內腔,正在被蠕動的肉壁,緩緩包裹起來的十字鐵架上;原本被頂死手腳的的金髮女子『泰菈』,早已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幾攤嚴重撕裂,所留下的新鮮血跡。
這一刻,主教伊曼終日莊嚴肅穆,宛如雕像攜刻的表情,終於變了;「不要和他們玩耍了,全力以赴,捉住這些意外因素!」隨他的喝令,那些不斷幻化進擊纏鬥的氏族首領,暗裔長者也瞬間一變。
有人轟然膨脹成一大團猩紅煙雲,不分敵我的將那些眷族、獸兵和驅使的精怪,一股腦的籠罩進去;又在追逐躲閃之間,瞬間了剝蝕、溶解了它們的外在皮肉,百孔千瘡的露出血淋淋的骨骼和內臟。
還有的暗裔長者,分裂散做一股股,帶著刺骨森冷的黑風氣團;不斷的擊中、擦過那些眷族、獸兵和精怪的同時;也讓其接觸過的部位,迅速變得灰白、褶皺,乃至肉眼可見的逐漸萎靡和乾癟下去。
又有氏族首領,融化成濃稠如石油一般的陰影,一層層的奔涌過地面;又沿著石柱和洞壁的間隙,蔓延和滲透到目光所及的大部分空間;也將那些死去或是受傷的眷族、獸兵和精怪,緩緩黏連沉降……
最終,以又一批闖入地下的眷族和獸兵、精怪,死傷殆盡為代價;暗裔們將僅有的幾名闖入者,連同被解救出來的女子泰菈,圍困在了洞穴內側上方的一角凹陷處。這時候,主教伊曼再度開口道:
「我只剩一個問題?當初你們擁有準備齊全的同伴,還有教會的內部人員協助,卻依舊難逃覆滅。現如今,又是懷著怎樣的勇氣和決心,讓你們趕著來到這裡送死,一心成為我的祭品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