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扶母親回家。」
程度低吼到。
江夫人倒在地上,頭埋在胳膊里,似乎想遮掩此刻的難堪,一動不動。
程度不斷的催促著,語氣越發嚴厲,「還不起來?在外人面前像什麼樣子。母親今日的事,我不會跟你計較,你快扶母親回府,我這裡還有事要做。」
「江氏,快些,別讓母親生氣!一會兒母親怒起來,再說讓我休了你!」
老婦人跟兒子配合的天衣無縫,「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也就我兒子好心收留你,你離了我兒子還能去哪兒?難道去找你那個閣老父親,讓你江家了不起的門楣被人指點?也好,讓鄉鄰們都看看,什麼閣老,老黃曆了,如今他們家也就是破落戶,通家沒有一個功名,也就是他女婿還能頂門立戶!」
老婦人的聒噪也許江氏已經麻木,但是蘇子衿卻不想自己的耳朵再受摧殘,看向侯義,「把人丟的遠些,真是聒噪!」
侯義領命而去,在程度瞪視下,冷笑一聲,撥開程度,提起老婦人的後領口,將人半提半拖了出去。
「你幹嘛,殺人了!兒子!快救救娘!」
程度面色難看,卻不敢去拽侯義,似乎是被侯義所威懾,只臉色難看的看向江氏,「娘都出去了,你還不起來跟著一起回去。我告訴你,你這會兒不走,一會兒再回去,程家的大門了不會為你特意開,你就在門外再凍一夜吧!」
說著,程度便三兩步靠近江氏,想要拽她起來,卻被蘇子衿的鞭子的鞭花甩的退後幾步。
「蘇小姐,我敬你父親武侯的面子,你不要多管閒事!」
蘇子衿收回鞭子,淡淡到,「這裡是我的院子,誰都不能強迫她人。」
程度臉色漲紅,又見侯義從後門迴轉,竟然收斂了聲音,做出一副無奈模樣,「夫人,快隨我回去吧。母親年紀大了,我們暫且順著她幾年,以後再不會讓你吃旁的苦處了。」
膀大腰圓的笨重模樣,非要做出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蘇子衿只覺得自己的隔夜飯都在胃裡蠢蠢欲動。
「你走吧。」
江氏似乎是神遊回神,總算是開口說到,在地上用胳膊支撐著,慢慢起身,慢條斯理的整理著額前凌亂的頭髮。
「夫人!」
丫鬟鶯兒擔心的看著自家夫人。
「你說什麼?」程度不敢置信的高聲訓斥,又隨即柔和了聲線,用挑戰蘇子衿的胃的聲音,緩聲開口,「你說什麼呢,夫人,咱們這麼多年,多少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你別耍小女兒脾氣了。四皇子和蘇小姐在這裡,咱們別讓外人再看笑話了,趕緊回去吧。」
程度本來心有成竹,現在卻在軟語相求,倒是讓蘇子衿對這個看起來蠢笨的被底下人騙的團團轉的知府大人有了一些敬佩。
丫鬟鶯兒此時想上前扶住江夫人,卻被江氏甩手推開,「夫人,您怎麼了?如今在葭密,只剩奴婢在您身邊。大人如今跟您服軟兒,知錯了,以後一定不會讓您再受委屈,您過的好了,奴婢也會跟著為您高興。」
蘇子衿聽著鶯兒欣喜的語氣,忍不住頭皮發麻,看向江氏,她這樣一個大家小姐,是如何讓自己淪落成四面楚歌的境地的?
這會兒江氏已經站穩了,頭也抬了起來,目光掃過蘇子衿,又看向秦景,慢悠悠走到秦景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脆生生堅定的跪下來,讓眾人忍不住心中一跳,「不知四皇子可還記得我,我當年隨母親進宮赴宴,在皇后宮中見過您一面。」
江氏話語柔聲中帶著哀意,抬頭看向秦景。
「自然記得。江夫人和藹,本皇子記憶猶新。」
秦景退後一步,示意喜硯上前扶起江氏,卻被江氏堅定的拒絕。
「江氏女不孝,有辱先人。還請四皇子看在我父親和母親的面上,救我回京!」
這句話終於說了出來。
程度也渾身一軟,癱倒在地。他知道,他這輩子唯一成功的一次,就是娶了江氏。這才有了他的仕途開始和進步。儘管他如今不查被人矇騙犯下大錯,只要江氏女在她程家,他就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沒想到,以前屢試不爽的軟硬兼施的「服軟」之計,今日竟然不管用了。還有鶯兒,往日裡江氏最能聽進鶯兒的話,如今也不聽了。
程度和鶯兒傻眼。
江氏女的處境,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雖然不知道她一個名門之後,如何淪落到如今的地步,但是儘管外人看不下去,江氏女不開口,誰也沒有辦法插手。
也不知是何等的自信,才讓程度母子如此對待一個大家閨秀,好在四面楚歌之下,江氏女說出了求救的話。
「喜硯,安排人,送江氏進京。」
「小姐!你跟姑爺生氣,不想留在葭密,那奴婢跟著小姐回江寧好不好?京都已經沒有江家了,江家如今都在江寧啊,小姐!」
鶯兒上前,想要靠近江氏,卻被喜硯有技巧的隔開,「既知自己是奴婢,就不要干涉主子的決定。江小姐,咱們走吧。」
喜硯帶著江氏女走出後院兒,程度從剛才的自信,一下子慌張起來,連滾帶爬的跪在秦景面前,「四皇子您明察,這是底下人聯手糊弄我,包括我府中那幾個小蹄子,也是跟他們一夥兒的,您不能把他們的罪過,扣在我頭上啊,四皇子!」
「蘇小姐,您說句公道話,真的是底下人騙我,您不是知道嗎?當初我在武侯教導下,度過了三個月,別的不說,貪贓枉法,弄權謀私,是絕對不會做的呀!小姐!」
剛剛還端著勛貴之後,大老爺架子的程度,此時仿佛被打回原形,跪在院中,痛哭流涕的求饒。
鶯兒被嚇到了,哭哭啼啼的去攙扶程度,卻被他一把甩開。
「姑爺,你別這樣,我會去勸服小姐的。」
丫鬟哭著說到,卻被程度甩開,倒在地上。
侯義撇撇嘴,嘀咕一句,「還是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