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蘇小姐。」
郭宜萱嫻靜一禮,跟當初蘇子衿初見郭宜萱時,多了絲沉穩,聲音也低沉了些,沒有當初的意氣明亮。
蘇子衿抱拳回禮,蘇嬌嬌跟著屈膝回禮。
「今日有緣碰到,一起坐會兒吧。」
蘇子衿開口邀請。
「正好我有事想跟子衿說,卻也不好找上蘇府去,那就卻之不恭了。」
郭宜萱一路看著蘇子衿說話,蘇嬌嬌在一旁眼睛睜的大大的,眼中充滿興味。卻見郭宜萱坐下之後,只說糕點和茶水,半天不說正事兒,沒有辦法,只得嘟囔著起身,「堂妹,郭小姐,我突然想起來,母親讓我買的絲線我還沒有買,這就先失陪了,有機會咱們改日再聊。」
郭宜萱含笑起身相送,「蘇小姐。下次有機會再見。」
蘇子衿也起身送別,只見蘇嬌嬌臉上帶著萬分的不舍,一步一回頭的走出雅室,想留下聽八卦的心思簡直都擺在了臉上。
「蘇小姐禁足之後,性子倒是爽利了很多。」
兩個不熟悉的人相對而坐,郭宜萱率先開口。
蘇子衿點頭,「有時候即使被動的讓自己清淨一下,也挺好的,回歸本心。」
郭宜萱聽了,冷不丁的開口,「那子衿覺得,我是不是也要清淨一下。」
蘇子衿一愣,看著對面眉目清晰,隨著年紀增長,氣質越發溫柔可親的郭宜萱,「郭小姐心裡有事,就儘管去做好了。」
郭宜萱卻搖搖頭,「我跟你不一樣。蘇小姐是家中獨女,整個京都的貴女千金,又有誰能像蘇小姐這般,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話中仿佛帶著一絲幽怨,讓蘇子衿觸碰到郭宜萱可親外表下的一絲真心。
「蘇小姐向來有底氣特立獨行,旁人可沒有蘇小姐福氣,想說什麼說什麼,不想做什麼就不做什麼。旁人的議論和眼光,對你來說,仿佛不痛不癢。」
郭宜萱此時仿佛有些痴性,一些話仿佛傾瀉似的說出來,「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話,覺得我這個人特別沒用。多少年的姐妹,卻被人輕易的奪走。為了不落單,不被人笑話,只能跟江娘子那樣的落魄人為伍。連薛寶珠那種人都能屢屢在我身上占上風。」
蘇子衿聽了郭宜萱的話,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卻也不能置之不理。一個人對你敞開心扉的說話,敷衍是最大的無禮。蘇子衿雖然經常不配合旁人演戲,但是也不會在別人無助落魄時落井下石。
「沒有,薛寶珠這個人怎麼說呢?她那個人沒有底線,自然會在你們的矛盾中占上風。」
蘇子衿說出心中所想。
郭宜萱臉上露出苦澀,「你跟賈文心她們一樣,也不過嘴上說說,根本就不是真的為我想,心裡還是覺得我不行。」
蘇子衿搖頭,「我確實是嘴上安慰一下罷了,現在不是一顆糖就能滿足的年紀,你和賈文心,也不是靠友誼就能一直走下去,何況我們之間,連友誼都沒有,不過是一點不忍心罷了。你們如今有了利益矛盾,世界也不同,所以沒有人跟你感同身受。你自己想清楚,不要再為了別人的目光隨波逐流,這才是最重要的。我言盡於此,你自己想想吧。」
說完,蘇子衿起身,準備離開。本來就不是多親近的關係,蘇子衿也做不到爛好人的要拉誰一把。
郭宜萱卻急得起身擋在蘇子衿面前,「為什麼,明明是一起長大的,為什麼都變了。」
她仿佛將自己當成了救命稻草,蘇子衿皺眉看向郭宜萱,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攔著自己,看著郭宜萱,她不過十幾歲,以前整日裡端著大姐姐的架子,如今惶惑起來,眼神中射出的光,仿佛求救一般。
蘇子衿耐下性子,開口說道,「
你自己留在內宅,將自己圈禁在後院兒,這么小的地方,跟薛寶珠等人為伍,在外人看來,你們就是一類人,你們的矛盾,是內部矛盾。後宅爭鬥向來被人看不起,你還指望別人因為你內宅爭鬥失敗同情你嗎?」
「那我怎麼辦?」
郭宜萱下意識的開口。
蘇子衿搖頭,「沒有人可以對另一個人說,怎麼做才是對的,只有你自己去找對方向。不過,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你將自己從後院兒你的那些姐妹糾纏中解放出來,不一定要跟我一樣,出去各地,你寫字好,廚藝也好,詩詞也很好,這些方向,你都可以鑽研,或許也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沒有必要跟越走越遠的人繼續糾纏。」
說完,蘇子衿沒再去管郭宜萱,而是帶著小夏,出了茶室雅間兒。
「小姐,咱們現在怎麼辦?」
蘇子衿帶著小夏在稅務街上閒逛,小夏跟著走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咱們總不能一直在街上逛吧?奴婢腿都走累了,小姐不累嗎?」
唯一的可以落腳的茶室,被郭宜萱「占用」了,其他的酒樓茶樓又十分喧囂,主僕兩個都不喜歡。只能大冬天的在稅務街一個店鋪一個店鋪的逛著。
蘇子衿自嘲的開口,「咱們現在這模樣,看來我跟郭小姐的話說的不對。有些朋友雖然不必要,但是留著也有些用處。比如現在,咱們倆沒處去的時候,可以有個地方落腳。」
「蘇小姐,這是您要的料子。給長輩的,男女花色都在這裡。您看看還需要什麼?」
在這家綢緞莊,蘇子衿將自己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母親的料子,父親的,還有即將到來的外祖父母的。就是想在這這家店裡多做一會兒,沒想到店家服務態度不但好,做事也麻利,蘇子衿一盞茶都沒有喝完,便看到掌柜的已經將自己要的全部找了出來。
無奈,蘇子衿只好放下茶盞起身,「侯義,結帳。」
出了店門,蘇子衿有些不知道往右還是往左,乾脆回頭看向侯義,「用我的馬車,先把今日買的東西都送回去吧。我和小夏再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