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蟻后的搖籃曲
小舞的腦袋裡缺根筋。
這是她國中時期的同學給的評價。
大家都說她反應遲鈍。
小舞因此自閉。
她後來遭遇了校園霸凌。
不是因為她的腦子慢，而是因為她漂亮。
小舞因此變得開朗。
後來進入「無盡迴廊」她才明白，她不是缺根筋，而是腦袋有病。
她殺人沒有任何不適。
但殺了人以後依然溫和。
從性格上來說，小舞有著極好的性子，不愛生氣，將所有人平等對待，即便急了也很少動手，因為動手是很認真的事情，動了手就得要命，否則是對生命的不尊重。
這裡泛指「死斗」，不然李諾和馬爾傑已經被她拉著簽生死狀單挑了。
「就這些啊。」
小舞面前是個機械生命體，從其偵測畫面里看到了它們觀察到的信息。
有個小機械人潛入了高塔下方的區域中。
它在那裡蹦躂著滑行在長廊里，找到了一個掛著「合成生物科技」牌子的實驗室。
從通風管道滾進去後，便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倉庫。
大量的嵌合蟻從庫房裡卸貨。
貨物是「人」。
城裡有能耐的「星際獵人」或「開羅星人」被裝在了標著「士兵培養」的履帶上。
嵌合蟻的工作效率堪比一群機械人，它們在幾個小時裡做出了一套工廠運轉體系。
一開始無限城的出現，病毒的蟲子將附著的人們弄暈，嵌合蟻收集這些人，用卡車一批批運往地下「大猩猩企業」留下的礦區工廠里，工廠共有四處，隱藏極深，就是李諾所在的那個地方。
工廠內有幾個嵌合蟻化原住民專門篩選誰當「食物」，誰當「士兵」。
王的隊伍中，一個原住民嵌合蟻擁有打洞的能力，配合鳴女的空間手術，將工廠開啟了傳送紐帶，把可以作為「士兵」的資源運送到這裡，最後由一名叫做「庫米庫」的原住民嵌合蟻改造成能作戰的「怪物」。
把兵工廠設置在這裡的目的有二。
首先，此處距離王所在的高塔最近，只隔了一條馬路。
一旦有人入侵此處，大部隊能立刻從「兵工廠」里出來保護王。
其次，無限城中心區域，道路四通八達，方便運輸怪物去往指定位置。
小舞把所有信息整理明白，然後點頭。
「嗯，明白了。」
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麼。
「反正殺了那個庫米庫就對了是吧？」
那邊潛入的機械生命體發來信號。
它被抓住了。
庫米庫把它塞進了一個肉團里。
緊接著，庫米庫雙手變的跟大象耳朵一樣大，五指張開，捏合肉團，最終做成了一個有機械生命體腦袋但身體是女人的類人怪物。
【嵌合蟻能力：行為藝術家】
馬爾傑破解了庫米庫的信息，一併傳給了小舞。
【失落的乞丐，自稱行為藝術家，曾經最大膽的藝術創想是把自己的○○釘在了地上，因為屁股朝上，被一個基佬給……反正那是不堪回首的經歷，總之，他成為嵌合蟻之後覺醒了新的能力，便是將肉塊捏合成自己想像中的生物形象】
【美納斯城的人足夠多，有很多能當做士兵來用，但成了士兵的傢伙也預示著已經死亡】
庫米庫望著新鮮出爐的「機械生命體長腿女性」，露出笑容。
「粗壯的上半身，苗條的下半身，非人非機械，萬物的融合，就叫你『畢格加索』好了。」
「這傢伙能幹嘛？」身邊一個運東西的嵌合蟻問道：「大哥，你做的東西能不能別太詭異，這樣子戰鬥都不方便。」
庫米庫望著吐槽他後離開的傢伙，咬緊牙關，那些成為嵌合蟻前被人嘲諷的往事湧上心頭。
「殺了它。」
改造的機械生命體走過去。
血滋的四處都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庫米庫看著自己的作品，瘋狂的大笑。
「藝術，這才是藝術！」
背對他的機械生命體卻在哆嗦。
「我，我不能，不能聽你的……」
庫米庫感覺奇怪：「啊？」
機械生命體那雙紅色的圓眼睛凝著地上的血，渾身開始顫抖。
「我，教主，我，教主，教主，教主，教主！」
「失敗品？」
庫米庫疑惑，他成為嵌合蟻后從未失敗過。
忽然金屬機械摩擦的聲音暴起，機械生命體轉身對庫米庫發動攻擊。
庫米庫大手捏合在一起，他創作的機械生命體回歸肉球。
噗的一聲。
機械生命體從肉球里滾了出來。
庫米庫生氣的拿起扳手，把它一下一下的砸爛。
「你是我創造的，你信仰的應該是王，你他媽的給我忘掉那些狗屁思想！」
小機械生命體眼睛亮起溫和的光線，最後看到了教主的背影。
【已鎖定位置】
小舞站起身，手拉魔弓。
庫米庫所在的那個地方，被一發魔箭貫穿，塵土中是庫米庫的上半身。
「啊，啊啊啊啊啊！」
他痛苦嚎叫，下半身飛到了大街上，路過一隻被他改造的野狗大快朵頤。
「殺，殺了襲擊者！」
「好。」
小舞的腦袋被人用斧子斬下。
艾克朗斯，「蜃樓」公會的種族戰士，牛頭人。
「一個偷襲的弓兵，已經幹掉了。」
遠處傳來同伴的喊聲。
「她是武藤空！」
「武藤空？」
艾克朗斯看著小舞無頭的屍體，突然臉色一變，沒有擊殺面板！
遠處一發箭矢飛來，如炮彈般旋轉著將艾克朗斯的身體碾碎！
風吹過。
小舞的屍體消失。
她的本體在一公里外的一棟建築樓頂。
和邵紅一樣的技能，【分身】。
作為一個傭兵性質的孤狼玩家，這種保命的招數不能沒有。
她嘴角微微翹起，鼻子已經嗅到了未來的要裝進口袋的錢臭味。
「旋轉的暴力箭矢，一發5000金幣……我得跟姓李的要錢去。」
雖說是姓李的，但索倫也姓李。
腳下的地面突然裂開。
一股子腥風裹著重力魔法沖了上來。
重力如同大手攥住她纖細的腳脖子，把她拉了下去。
「完了……還是被找到了。」
她掉入了用來分解血肉的魔池中。
桑卡、桑塔約、桑克拉斯，嵌合蟻三兄弟在這裡埋伏。
他們是第一個發現小舞的人，杜酒死亡後的能量傳播到他們三個身上，與人馬嵌合蟻不同的是，他們三個力量並未增強，因為杜酒本就是那種不會正面對敵的類型，他們三人增幅的都是隱藏氣息以及陷阱類的能力。
「武藤空……」
桑卡是三人中的大哥，有些惋惜。
「大美人就這麼沒了。」
他招了招手，上方樓道里埋伏的嵌合蟻玩家出現，共十二人，全都拿出類似電磁射線的精密槍械，對準小舞落入的魔池發射。
電流激盪躥向天空，將下落的雨水給頂回了烏雲里。
小舞整個人已經埋在了魔池與電磁射線的光塵內部。
桑塔約雙手合掌，由他做出的魔池裡躥出一條通體黑色的長龍，黑色流水的身軀張開上百隻眼睛，吸收著來自磁力射線的充能。
老三桑克拉斯打了個響指，空中落下一個大鐘，魔池和長龍被古銅色大鐘罩住。
大鐘一震。
咚——！
內部爆發雷暴與魔力的撞擊聲。
鍾碎，小舞從中落入黑色魔池，濺起粘稠的黑水。
但三兄弟一個個的沒有好臉色。
還沒死……
小舞從古銅鐘碎片下伸出手，扒在魔池邊緣，撐起身體，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身上的維尼熊睡衣依然在身，但在黑色的水跡下方能看到半張血肉模糊的臉，兩側臉頰的臉連皮已經沒了，森森白牙露在空氣中，嘴裡呼出重重的血腥氣味。
小舞依然淡定的繃直身子，手解下馬尾辮的綁帶，黑色長髮散落，手中綁帶變成一把彎刀。
這一幕看的所有人喉嚨滾動，背脊發涼。
桑塔約呢喃：「你為什麼這都不死……」
小舞的皮膚上像素修復的斑點告訴了他們答案。
「無盡迴廊」八十級以後的高級別玩家，最可怕的東西有兩種，一為意外性極強的道具和技能，比如【認真的後撤步】，二為「搞笑世界」的修復能力，雖然會消耗很大代價，這招還是鄧布利多羅教她的。
小舞抬起頭。
樓層上方落下一個個她。
足足十個她，居高臨下，望著站在魔池邊緣的小舞。
這一刻，所有參與圍剿她的玩家或嵌合蟻都陷入到彷徨與恐懼中。
她持著彎刀加速衝刺，一時間樓宇中亂做一鍋粥，血和斷肢像廢品般不要錢的亂飛。
與此同時。
一公里外。
小舞被斬首的那個亭子上面。
她依然在那裡坐著。
這才是她的本體。
魔弓和衣服好好的還在身上，她的本體根本就沒動過手。
作為一個獨狼的傭兵，她怎麼可能深入險地。
邵紅的【分身】只能搞出一個自己，她能搞出十來個……而且是能繼承兵器和技能的那種。
「呼……好。」
小舞站起身，彎腰拿起魔弓，伸了個懶腰，面朝落雨，美的水靈。
魔弓展開，長弓形態為狙擊瞄準。
這把弓還是她做「伊卡洛斯」DLC任務時在鄧布利多羅那裡搞來的貨，是個史詩級裝備。
纖細的手指放在若隱若現的弓弦上。
蓄力三層。
全身迸發紅光。
一把旋轉的銀色箭矢出現在弦上。
小舞閉上眼，【狙擊手的天眼】展開透視，鎖定到剛才被她用弓箭標記位置的庫米庫。
這傢伙正在一個嵌合蟻的幫助下粘合身體。
「完蛋了朋友。」
小舞舔著嘴唇，打開通訊器聯絡馬爾傑，鬆開弓弦。
「這一箭，價值五萬。」
庫米庫的頭被銀色弓箭貫穿，擰成了血沫。
他不是玩家，所以擊殺也沒有獎勵。
【嵌合蟻的軍工廠被百步穿楊】
信息響徹所有玩家耳畔。
與小舞分身交手的那三兄弟一愣。
就是這個功夫之間，所有分身歸位，回到了小舞本體內部，魔力回收。
她將魔弓的弦再次拉開，環顧一周，弓前出現的一個大圓環鎖定了所有被庫米庫製造的生物。
「馬爾傑，給我備好金幣。」
鬆開弓弦。
天空的細雨化成飛箭，如流星般墜落城市。
一人成軍。
如果裝備都在，她不介意把附近的嵌合蟻都宰了。
此時馬爾傑慌的一批。
臥槽，小舞這麼強的嗎！
小舞正在和他嘚瑟。
「我打了個流星雨，大概率會在十秒後聽到系統的警告。」
倒計時，八……
「比如說，好多的生命消散之類的。」
三……
「或者是警告王的軍隊要輸。」
一……
【勇者5833（小舞）釋放流行箭矢，庫米庫製造的大軍都成為了被攻擊的目標】
馬爾傑：「哼……」
他用冷哼代替震撼。
小舞沒聽出深意，不爽。
她因為耗光了魔力，也懶得補魔再打，乾脆靠在柱子上休息。
順手的，把擊殺【入侵者】的獎勵抽了出來，運氣很好，是個指甲蓋大小的【暖爐球】。
流星箭雨與暖爐的光芒刺亮小舞臉頰，閃耀的線條在可人的臉頰上跳躍，最終，嘴角微不可見的翹起。
「回去後要狠狠敲詐他們。」
【流星如星辰落下】
大街上方，無數的光點下落。
嵌合蟻軍團看著天空的閃耀，一個個的愣神，有個不靠譜的傢伙還閉上眼睛許了個願：「希望世界和平。」
轟——！
魔力構築的箭矢貫穿了庫米庫製造的怪物們。
【弱者當場死亡或重傷】【強者被限制行動】
【庫米庫的死亡導致它們被攻擊後無法做出正確選擇，且……嵌合蟻的兵工廠癱瘓】
【查利科斯失蹤，保護王的壁壘消失】
【杜酒死亡，保護資源庫的領袖不在】
【杜鵑死亡，最勇猛的護衛、嵌合蟻的戰神隕落】
【勇者，占據大優勢】
【邪神軍團，即將潰敗】
一棟樓的牆壁被撞出了一個大洞。
裡面的柱子倒塌成橋。
茶白從洞裡倒飛出來，踩在柱子上，反手捏碎了剛剛抓到的一隻蟲子。
【零式斧錘】回歸。
她咬緊牙關，用力揮舞錘子，將衝出來的一隻全身墨綠的蜥蜴生物打爆！
此刻茶白大呼著氣。
全身布滿灰塵，眼角掛著血痕，右眼因為受傷而緊緊閉著。
原住民化身的嵌合蟻也不是小角色，一個個圍著她強攻，還有庫米庫捏合的詭異生物追趕，她殺得快爽死了。
「來啊！」
茶白跟個爺們似的大吼。
然後腳下傳來了引擎聲，以及機械生命體的喊叫：「這裡！」
馬爾傑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黑色貨車在下方疾馳而過，茶白一躍到車頂。
馬哥剛打開車窗要來個招呼，就看見有個巨型的生物在後面追趕而出，那玩意兒是個長著蟲子腿的女神像，身長足足有二十來米，掀翻樓宇追趕而來。
「這什麼東西啊！」
「它一直追我！」茶白大喊一聲：「關窗！」
馬爾傑把車窗關上的一瞬間，茶白打開【黑魔法百科】，書頁翻轉，白紙駐留。
從書中升起了一顆紅色火球。
紅的耀眼。
【賢者魔法：大火球術（水晶魔力強化）】
茶白手腕一轉，呼著熱風一錘子把火球抽出去！
馬爾傑在車廂里默默用了【學者】的能力，將火球增幅一節威力。
大火球轟在追擊的女神像身上，登時落石如雨，它不知怎麼就一個踉蹌的後仰砸在大街上。
「哈……可算不追了。」
茶白卸了口氣，翻身一腳揣進了後車廂。
「剛才天上一堆流星箭出現，把那個女神像的腳給打壞了……」
馬爾傑盤腿坐在電腦前，如果面前不是茶白而是陌生人，他會採用另一種坐姿來裝逼。
「小舞乾的。」
「好厲害……」
茶白都驚了。
「你和李諾回去後怎麼辦啊？」
馬爾傑驚了。
「對了……我們倆折磨了她半年……」
馬哥正在打算一會兒和李諾商量一下，是在這兒把小舞腦袋弄點兒問題出來還是回去後給小舞跪下。
茶白了解他倆，當即說道：「伱們倆別禍害人家了。」
「哼……」
他把桌上帶把的醫用燒杯遞給茶白。
杯子裡裝著深棕色液體。
「我猜是咖啡。」
「你跟李諾學點兒好。」馬爾傑這話剛說完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他沒好。」
茶白捻著燒杯：「不好說。」
「哼，情人眼裡出教皇小男孩。」馬爾傑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翻飛。
「教皇的小男孩給我的地圖資料都破解了，無限城有幾條路是鳴女不能修改的，那裡能通向一個『安全屋』。」
【勇者5899已發現「整備區域」位置】
【邪神的軍團越來越危險】
安全屋在地圖上是個紅色小房子圖標，距離他們這輛靈車大約不到一公里，但路線複雜，開過去會比想像中慢上一些。
茶白眸子一挑。
「感覺好奇怪……」
「你是說咱們動作太乾淨利落了嗎？」馬爾傑問道。
茶白坐到魔素構成的椅子上，雙腿習慣性盤根交錯的淑女姿，點頭，然後又搖頭。
「不對……咱們這批人理論上都是一個迴廊里某階段的……用不要臉的話來說就是頂級，面對一個三十人的公會和一群身體素質到不了高維世界的生物，想突破他們的阻攔一點兒也不難。」
「你在想的問題是，王到底要做什麼？」馬爾傑接過話茬：「先別管王的事情了，我的埃米爾呢？」
他指的是埃米爾的貨車。
茶白：「哦，被那個女神像給踩癟了。」
馬爾傑沉默兩秒。
「啊——！我的埃米爾啊——！」
茶白皺眉：「你至於嗎……」
馬爾傑秒速變臉，重歸裝逼：「哼，對於物品得保持最起碼的尊重，這是一個維修師的原則。」
茶白就沒聽過這種原則。
馬爾傑的平板電腦突然「嘀」了一聲。
「很好。」
「怎麼？」
茶白奇怪。
馬爾傑說道：「我把地圖完全破解出來了，然後傳給了每個人，暫時不知道前面還有什麼難度等著，大家各司其職，有能力的就趕來，在『安全屋』那裡見面。」
就在此時，四周的建築突然分裂撞向他們！
「茶白小姐，抓住了！」
馬爾傑大喊一聲。
「是對方又開始對咱們動手了！」
車子快速啟動，一群機械生命體在後面推著車加速躲避躥出的建築物！
馬爾傑拿著車載喇叭，叉腰大笑：「哈哈哈！你們抓不到我！」
茶白看這傢伙一副白痴的模樣心裡腹誹：又不是你開車……
「對了，誰在開車！」
從主駕駛的帘子後扔過來一個木板，上面寫道：「最近換了個公司，這輛車是靈車。」
大猩猩司機……
茶白有點兒繃不住了……大猩猩司機為什麼對開貨車情有獨鍾。
如果大猩猩司機知道她把靈車當貨車看待，也會繃不住。
就在這時，羅雷那邊突然響了一聲，他的聲音傳入了每個佩戴耳麥的人的耳中。
「約翰內森……他，他去找王了！」
……
噹~
鳴女手指如蝴蝶般彈奏三弦。
「大人……他們好快。」
她的意思是，大猩猩司機的靈車漂移太熟練了，鳴女對無限城的控制都無法跟上他們。
王一邊玩著遊戲一邊問道：「你是想把他們移動到一個遠離我的位置吧？」
鳴女：「嗯，護衛們不行了，只靠士兵暫時擋不住他們。」
這位鳴女和原版的有些不一樣，萊恩為了讓她能適應陽光並有獨立感情，削弱了她的空間轉移能力。
否則……無限城確實很大，但也不至於讓鳴女不能控制。
王說道：「嵌合蟻這個族群，說起來厲害，好像什麼能力都能捏合在一起，實際上只是半吊子，這個結果是註定的。」
王停下按著按鍵的手指。
「萊恩，你怎麼想？」
萊恩坐在旁邊，握著遊戲手柄一動不動。
「我……」
「你在想，我們的王，我們的邪神，到底在做什麼？」
萊恩啞語。
王撇了眼他，「哼」笑一聲。
「意外總會發生。」
「可是他們都死了。」
「你在生氣。」
「對。」
「原來如此。」
王面無表情，瞳孔顫動。
「那個女人生下我的時候給我一部分叫做【魅惑者】的能力，看來真的只是一部分，那份能力被嵌合蟻種族的基因壓了下去。」
【魅惑者】的力量明面上是讓人對使用者產生「情感」，實際是操控能力，譬如每個護衛死亡後會產生能量附著到其它同類身上，就是【魅惑者】留下的病毒。
「您是什麼意思？」萊恩感覺話裡有話，或者說，王的打算比他想像的深遠。
「萊恩，你來回憶回憶，你為什麼會生氣。」王說道。
「我的同伴死了……但本來可以避免。」萊恩不假思索便說出心中所想。
王認同：「是的，他們不是那群傢伙的對手，這裡面只有你不一樣，你與那些『勇者』是同梯隊的強者。」
萊恩低下頭。
王說的沒錯。
現在的他有信心一個人打敗自己公會所有玩家。
萊恩是「蜃樓」里唯一不一樣的玩家，他甚至有信心和那個「世界戰」的冠軍一較高下，但現在一切都晚了。
「還有，您如果出手……」
王打斷他，說道：「但我有傷啊，如果我死了，你們連復活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萊恩：「您……」
王：「好了，可以開始了。」
它腦海中湧出在夢臧佳楠肚子裡的記憶。
她對它說過一番話語。
……
【列車從我生命中駛過】
【像是聒噪的卵湧向新生】
【生命夾雜著混沌的意識，伴隨無休止的黑暗不斷前行】
【我小心窺探鏡子，看到了一棵大樹佇立在世界的分界線】
【從這一刻，我對生命的起點產生了疑惑，我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那是命運的果實】
【那是掌控我們的筆觸】
【作為母親，我只能給你這些了，你出生就不是平凡，如狼似渴的惡意終會如影隨形】
【放棄狩獵的本能，用死亡的營養，哺育新生的希望】
【成為主角】
……
王的回憶斷檔，四隻眼睛裡的眸子深處有一股極其怪異的觸動。
「萊恩。」
「您，請說……」
「你們來自更遠的地方，你們在這裡叫做什麼？」
「入侵者。」
「我問你，勇者們都做了些什麼？」
「他們殺了我的同伴……」
萊恩腦中全是自己同伴的影子，一個個的身影穿梭於腦海，那是一群就算混蛋也生死與共的戰友。
「查利科斯最後一刻也在想辦法保護您，杜酒為了您寧願自殺，杜鵑願意第一個迎上敵人，哪怕他們知道自己會死……」
萊恩陷入自責。
「萊恩。」
「您，請說。」
「在咱們的視角中，這裡是哪裡？」
「領地。」
「是誰入侵了咱們的領地，屠殺咱們的人？」
「是勇者。」
「萊恩，誰是【入侵者】？」
萊恩瞪大雙眼，望著自己的王，那個高高在上的王就像個夥伴一樣坐在旁邊。
「是……勇者？」
王沉了口氣，低下頭，閉上眼。
「一切已經成立了。」
它說著睜開了眼。
「萊恩，你們的系統有沒有改變？」
……
【陣營調換】
【勇者為入侵一方】
【邪神走向主角之路】
……
地下工廠。
李諾停下搬運市民的動作。
利羅利羅被砸到了腳，噘著嘴不爽道：「你幹嘛呢！」
但它立刻看到李諾的瞳孔有一種奇怪的情緒迸發。
「原來如此……」
李諾盯著上方，拿出保溫杯，搓著杯子打開蓋子，輕輕喝下熱茶。
「因為被所有勢力虎視眈眈的盯著，自知不可能跳出危險，又害怕被命運握住的可怕生物，所能想到的打破命運的鐵則也只有成為主角……」
他喉嚨滾動，保溫杯離開嘴唇，嘴角若有若無的舒展笑意。
這是個前所未有的對手。
但打破「高維生命」束縛的方式，可沒那麼簡單。
「我陪你玩到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