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我叫娜娜米
我是個配角。
嗯。
這麼說也沒有問題。
畢竟一開始我還做過某個劇本的最終BOSS。
那不過是我人生中其中一站罷了……
一開始從哪說起……
嗯……
從……
就從我爸爸和媽媽死在我面前那天說起吧。
我來自於世界地下影業最發達的地區之一。
確切的說,我來自於歐洲這片區域中最貧窮的國家,至於是哪兒,它不重要了。
因為對當時年幼的我來說,沒什麼區別。
我叫簡·格里恩。
受到國家政局影響,家庭不富裕,但一家三口生活的很美好,或者說,嗯,幸福。
我的家鄉很美。
有樹生長,群鳥棲居。
牧場青青,繁花勝放。
我和朋友們在下學的路上歡快的跑著,無憂無慮。
巴爾喬是我的青梅竹馬,爸爸總說我以後會嫁給他,但我不喜歡這傢伙的粗魯,可他確實對我很好,可能是因為……我是這個小鎮子最漂亮的女孩之一。
你這個棕發碧眼的歐羅巴人種,長大了一定是大美女。媽媽總是這麼和我說。
「哈哈哈哈~」
我喜歡這麼笑著,每天都在笑著。
因為我覺得那個酒窩很好看,我喜歡展示它們。
巴爾喬叫住了我。
「格里恩,慢點,我跟不上了!」
雲翳襲來,遮蔽太陽。
巴爾喬走近我。
呼……
他的腦袋被子彈穿了個洞,血濺了我一臉,身邊的朋友都在驚慌的大喊,我卻冷靜的嚇人。
是戰爭來了。
爸爸……還有媽媽……
我跑向了家的位置,爸爸和媽媽倒在麥田裡,血像薄霧般罩在麥田上。
恐懼和不安的氣息蔓延,原野上的花朵化為塵土,樹上的鳥也喑啞了嗓音,我沒家了。
之後,我每天去救濟院領取麵包,然後睡在橋洞下,這就是國際支援給我們的答案,而發動戰爭的也是它們。
我恨透了這個世界。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這個世界是個搞笑世界該多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搞笑啊,我的人生。
「哎,簡,我這裡有一份工作,你要不要去做?」
我的好友看我一直一個人,就拉著我去了一個藏在廢棄鐵路後的地下室里。
「簡,這份工作,能讓你吃飽。」
我的朋友用貪婪的空洞的樣子,和我說。
而我看著那些大人的樣子,還有骯髒的房間,笑了出來。
「吃飽?」
「吃什麼?」
「吃他們的什麼?」
「去你的!」
我大聲罵著我的「朋友」,但他絲毫不在意。
「這個女孩是東斯拉夫人。」
他這麼向那些人介紹我,就像在介紹一個商品,嗯,對,我就是商品,戰爭中的孤兒算不上人,可不就是消遣的商品嗎。
既然不是人,那我也沒必要干人幹的事情,所以我假裝接受,幹掉他們。
「……」
再後來,我像個孤魂野狗一樣活著。
直到那一天……
我從救濟院領完食物,扛著撿來的木棍子,挑著食物和水,準備回我自己那個狗窩,然而炮火把山峰上的石頭擊碎。
我被砸死了。
那之後,我來到了一個奇怪的世界……
無盡迴廊。
我好像是死了,但是我好像……重生了。
我一直好奇,為什麼我初始的武器是棍子……它並不趁手,相比之下,在沒有槍的前提下,匕首更好,只是後來我還是扔不下棍子……混蛋,我對舊物老是有一種奇怪的念想,可能是想我那死去的爸媽和過去幸福的日子,但一去不復返就是一去不復返,我要想辦法在新的人生中活下去。
我有兩件事很走運。
首先,第一個劇本,我拿到了【麒麟功】。
其次,因為我在現實世界的遭遇,導致我的心理素質比一般人要強不少,什麼殺人之類的事情對我而言毫無負擔,我能把這群生活在和平世界的傢伙的脖子扭斷,把他們的腦子砸碎,就用我獲得的那把棍子。
那些生活在和平地區的傢伙們,就是隨時可以收割的雜草罷了,直到那個混蛋出現了……
我被他弄沒了一隻手臂。
我第一次感受到和高手之間的差距,但無妨啊,世界很大,我有的是時間讓自己提升。
然後。
我又遇上了獵魔人和他的同夥……
該死的獵魔人!
遇到他就沒好事!
不過這次令我意外的,是那個一直在他身邊跟華生似的打醬油的傢伙。
當時,我和獵魔人合作兵分兩路,他和自己的那個相好逛鬼屋,我與一個叫湯姆的小子,還有那傢伙,三個人一起行動。
我本以為那是一場艱難的行動,湯姆實力很弱,沒有獵魔人在的情況下,好多需要動腦子的環節我可能只能用武力解決,會引起麻煩。
嗯,會引起麻煩。
但我只能靠自己啊。
從小開始,我就是這麼過來的。
爸媽死了後,我像個野狗一樣活著,一直都靠自己,從沒有人能幫我一分一毫……
——哼。
這一聲,永遠定格在我腦子裡。
因為冷哼的傢伙,站在我前面,用讓我措手不及的方式解決了所有難題。
他是第一個不求回報的……站在我前面的人……
馬爾傑。
該死的混蛋。
那天我心動了。
永生列車。
我斷掉了第二隻手臂。
在玩家的亂戰中,我見識到了那些真正厲害的傢伙們。
索倫·李,茶白,小舞,約翰內森,阿曼達,亞克,傑爾夫,許牧野,喬亞……還有那兩個傢伙。
我就像個白痴一樣,引以為傲的身手其實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我度過了玩家生涯以來最大的危機,雖然是在其他人的努力下,自己只是搭了個順風車,這讓我無限的……落寞。
我兩隻手都沒了,即便去往現實也……
「要不要我給你的手臂安個電鑽。」
當我正在沉淪時,他卻毫不在意的問我這句話。
我看著這傢伙的背影。
仿佛看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好可笑。
那天我真的心動了。
其實人家不過是隨口一問,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但我真的需要啊,已經有好多年沒人保護過我了,就像已經有好多年沒人叫過我「簡」了。我總是在別人面前依附心高氣傲,但老娘也想讓別人保護著,就像那個該死的獵魔人保護著白髮小妞那樣,我很羨慕。
真的好羨慕……
老娘……好像……拔不出來了。
可是我對於未來已經沒什麼念想了,我沒了手臂,沒了安身立命的根基,就算在迴廊有他幫我安裝新的手,但現實生活才是苦難。
在「無盡迴廊」的影響下,我成為了好幾年前喪失兩隻手臂的殘疾人,所幸我那個狗窩還留著。
我已經做好了隨時死在垃圾堆里的準備。
所以那段時間,我經常光顧獵魔人他們的地盤,想在哪天突然死掉前給自己留點能在閉眼前的回憶。
那段時間,我和姓馬的那個傢伙相處的最多,然後我越來越想活著了。
他眼睛裡藏著不亞於我的低沉,他也有不堪回首的過去吧。
我好想知道這些,然後再死。
再然後,獵魔人的宿命把我牽扯了進去,他幹掉了惡魔,為了感謝我,也可能是可憐我,總之,他那奇怪的人脈關係,給我安排了一個可以遠離現實的生活空間。
巴塞爾。
酒吧。
看板娘。
溫克那個老狐狸成了我的「家人」,一切好奇怪。
但我漸漸的開始喜歡上了「人生」。
而他,也喜歡上了另一個女人。
他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險中,我為了還獵魔人的人情,也為了看看是誰能讓那混蛋變得正經,所以我的人生再次發生了變化。
這次真的天翻地覆。
我沒想到卡西烏斯這麼狠……我也沒意識到原來【麒麟功】是最大的BUG……老娘好像一躍成為了年級第一。
總之,後來的一切,亂糟糟的。
我去找他們,幫他們,我看到了那女孩的長相。
赤紅的瞳孔,像鮮血一樣刺眼,但更裡面確是我沒有的溫和,那註定了我一定是輸家。
本來或許就到此為止了,直到馬爾傑也丟了。
我自告奮勇的加入獵魔人去找他,一路上我都在琢磨我到底在圖什麼……直到找到他,我感覺……也不知道要去說什麼了。
他回來了。
我也沒期待過他會來找我說清楚什麼事情,像他那種人,一定期望有不少女人跟在後面吧。
如果是那樣……
我……
我或許能讓自己的人生再次改變一次……只要他開口,然後再給我七八年的時間做思想準備……
叮。
酒館的風鈴響了一聲。
馬爾傑推門進入酒館。
他坐在吧檯前。
我和他就這麼對視,四周的空氣很安靜,連溫克弄得那台新電扇也巧合的突然壞掉了。
「喝什麼?」
「最便宜的就行。」
我問,他答。
他喝下一杯又一杯最便宜的自來水。
我就不明白了,他是怎麼把自來水喝出品酒的感覺的。
終於,水管崩了。
「你是不是得考慮考慮賠我水管錢?」
「你不是在給溫克打工嗎?」
但對我來說,溫克的這家酒館已經是我家了。
「娜娜米。」
「啊?」
他叫我,而我則下意識的摸著餐刀準備捅他,呵……我要是能再溫柔一點……
「其實……」
這傢伙眼珠子往下,他在心虛,我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雖然我對平胸沒興趣,但你很漂亮……作為看板娘是絕對合格的,在溫克這裡生活的也很好,一切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廢話,老娘知道,老娘還知道伱要說讓我當後宮一類,快說,說完後我就釋然了。
「我也一樣……我不想禍害別人。」
他說這話之後,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我。
「娜娜米,我自小開始,就反對……」
我拿起加了辣椒水的驅蚊水潑在他臉上。
馬爾傑的臉開始冒煙,他吼叫著捂著臉。
「別裝了,你臉上的仿製皮膚對熱能有抵抗性。」
我識破了他的偽裝。
「好點兒了嗎?」
他卻這麼問我。
「轉過身。」
他可能以為,我要哭還是怎麼著……
我從耳環里拿出棍子,在他反應過來前,給他開塞露了一下。
這傢伙疼的咬牙切齒,依然選擇凹造型,然後緩緩的離開,不忘和我說:「以後給你維修,都免費。」
他不想用「謝謝」讓我生疏,這個混蛋。
叮~
酒館的風鈴響了又響。
「簡,這就是全部過程了?」
溫克坐在桌子上,一臉無奈的盯著娜娜米。
「對。」娜娜米說道。
「所以,你拿棍子捅他,就算大仇得報?」溫克又問。
「也不是。」
「我去和李諾那小子聊聊。」溫克有些不痛快。
這個老狐狸走到門前的時候,娜娜米叫住了他。
「溫克先生,你主動找他,活膩了?」
「啊?」溫克用一副幾乎從未有過的認真表情看過來:「你是我家的看板娘,姓馬的小子和我不熟,但李諾要對這件事給我個說法。」
娜娜米第一次感受到溫克竟然在關心員工。
「沒事,我在給馬爾傑的水裡放了瀉藥,好多好多,能讓他咬牙切齒的那種。」
「……」
這下溫克只能老老實實回來,而且因為耍帥的機會沒了,所以有點失望。
他發現娜娜米的表情很溫和,沒了那股子狠辣,就像釋然了一樣。
「你覺得,下點瀉藥就算結束?」
「不是。」
「那你這個……」
「我沒看錯人。」
娜娜米望著窗外,巴塞爾的夕陽打在側臉上,給美麗的少女渡上一層金色輪廓。
「如果他說,你來當我的後宮吧,我或許會像個傻帽一樣隨他,但那不是我,也不是他,現在這樣的他,能讓我知道,我那點兒青春文學一樣的心動並不是給狗了。」
溫克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沙發上。
「你們這群年輕人啊。」
「我不至於的。」娜娜米說道:「人生又不是只有情愛,世界這麼大,能讓自己高興的角落有很多。嗯……有好多……」
她仿佛不是那個娜娜米。
而是那個簡·格里恩。
這時,溫克拿出一張車票。
「去散散心。」
娜娜米接過來,眯起眼睛:「你讓我這個玩家去做劇本散心?」
溫克:「聽說是很簡單的世界,你不是最厲害的那個嗎?能自己應對吧?」
娜娜米眸子呆愣。
溫克拿起帽子,戴在頭上,緩步走出去:「孩子覺得自己大了,就得讓她到處看看啊。」
畫面一轉。
【該世界為廢土大陸,世界強度:lv40】
【主線任務已觸發:幫蘇珊大媽送東西】
【主線任務難度:lv5】
「果然好簡單啊……」
娜娜米進入了這個世界,她吐槽之際看向了四周。
「溫克大叔,你確定是讓我來這裡度假的嗎?」
四周滿目瘡痍,到處都是炮彈留下的痕跡。很明顯,這裡正在進行戰爭。
「耍我呢吧!」
「糟糕……我怎麼就忘了,那老混蛋本職工作是個騙子。」
娜娜米決定不管了,反正把主線搞完快點回去吧,至少也能弄點兒金幣當零花錢。
她發動了【理之境界】偵查四周,卻不料,突然上方落下一枚炮彈,爆炸擊毀了這裡。
娜娜米提前一步離開危險區域。
而在煙霧中,有個外表粗獷的女人走出煙塵。
這女人手裡的刀上有血,有外星生物死於她的刀下。
「你不是這個星球的人,還有漏網之魚嗎……」女人這麼說著,舔了舔刀刃上的血。
「等等……」娜娜米眯著眼:「你該不會上來不分青紅早班就和我打吧?」
「拿命……啊!」
女人的刀剛揮出,就被娜娜米一棍子給捅死了。
「果然好弱啊……」娜娜米拿起女人的鋼刀:「武器也不怎麼樣啊……」
「啊,來了!」不遠處有人呼喊。
娜娜米回過頭。
是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女人。
他們都穿著破舊的戰術防衛服,滿身泥土,手中的熱武器或匕首也是破舊的那種。
「來了?」娜娜米疑惑他們在說什麼。
「我們終於等到你了。」女人走過來。
「我?」娜娜米更加疑惑。
「嗯。」女人輕輕頷首:「你就是『平板星球』上來的僱傭兵吧?」
娜娜米整個人都不好了。
「平板……」
男孩跑過來看著她手裡的鋼刀,說道:「哇!傳說你們星球的女人都使用這種粗糙的鋼刀斬殺怪物,果然好粗糙,刀面上還有『平板』的標識!好帥!」
女人握住娜娜米的手,抱著熱情和迫切的語氣說道:「我是星球防衛軍最後支隊的小隊長茉莉,這孩子是我弟弟。」
小男孩笑著:「我叫達倫。」
娜娜米收到了支線任務的提示:【拯救世界】
任務難度只有lv40。
於是她決定了。
點頭,微笑,露出酒窩。
「那麼各位,請詳細說說我要做什麼吧。」
幾分鐘後,女人開著破舊的吉普車帶她去往基地。
「我們的星球被一群外星生物入侵,十年前啟動了毀滅武器,我們將那批外星生物絕大多數消滅掉,但依然留下了禍根。」
在廢墟城市的盡頭,有個黑色的虛影遮蓋天空。
茉莉的表情凝重。
「環境污染讓小部分外星生物進化,它們消滅了原本的殘留的外星生物,然後吸取星球的力量,不斷的進化,再這麼下去,這顆星球也要完蛋了。」
「打不過嗎?」娜娜米問道。
茉莉說:「它會吸收世界的惡意,我們不是對手,現在的星球防衛兵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其實整個星球也就不到一千五百人……」
好魔幻的設定……娜娜米心裡頭吐槽。
「其餘人呢,都死了?」
「離開了。」小男孩達倫說道:「那群傢伙啊,都是有錢人,就留下我們這群士兵的後代在這裡等死,也沒人會來接我們了。」
「所以只能抗爭到底。」茉莉說道。
「說白了,還是大人物們留下的爛攤子啊。」娜娜米想到自己的經歷,戰爭苦的永遠是底層。
她通過茉莉的能力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強度極其的弱。
車子停在基地門口。
不多時,茉莉帶著娜娜米來到了指揮部。
那群跟指揮官似的傢伙盯著娜娜米,一個個表情狐疑。
「啊?就這?」
「是啊!」茉莉說道:「她就是『平板星人』!」
娜娜米一聽到這個玩意兒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別開玩笑了,這樣的女人也能戰鬥?」
一名軍官盯著娜娜米。
「細皮嫩肉的,這麼好看的女人一看就不是戰鬥的吧。」
軍官們發出調侃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里包含了娜娜米的笑聲。
因為這群白痴在誇她好看,她幹嘛不笑。
茉莉焦急的喊道:「你們聽我說,我真的看見她打敗了一群外星人!真的!」
達倫也說道:「嗯嗯,她手裡的鋼刀不就是平板星人的象徵嗎?」
一名士官拍了拍達倫的腦袋,湊近這個小鬼,開玩笑似的說道:「臭小子~你老姐這次花了冤枉錢,平板星人就算來了能解決什麼問題,笨蛋。」
「再說了,女人啊。」
士官看著娜娜米。
「作為女人,要麼像個戰士一樣擁有寬厚肩膀,要麼至少你得有個胸吧,你這發育不良的樣子,可不像個傭兵,也不像個正經女人。」
「還真是讓您失望了。」娜娜米笑著說,她覺得無所謂,只想快點做完主線任務然後離開。
後來,茉莉和達倫被趕出了指揮室。
娜娜米自顧自的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她對這顆星球怎麼樣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你幹嘛去,姐姐。」
達倫跟在後面,像個跟屁蟲一樣,這讓娜娜米想起了小時候鄰家的一個小鬼,那孩子戰爭的時候被炸死了。
「哦,辦點兒私事。」
娜娜米回答的冷漠。
她現在沒有心情琢磨這個世界怎麼樣,沒有好的風景,沒有有趣的世界觀,她心情也不好,只想快點離開。
「你認識蘇珊嗎?」
「認識。」
達倫給她指出去找蘇珊大媽的路線,並給了她一個對講機。
娜娜米把對講機收起來,反正這東西應該也用不上。
「如果遇到危險,立即聯繫我。」達倫突然這麼說道。
娜娜米一愣,「嗯」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沒有幾個小時,她在難民中心找到了主線任務的蘇珊大媽。
任務很簡單,就是送朵花到遠處的墓地。
「這麼簡單啊……」娜娜米拿著花自言自語。
「哈哈……」蘇珊大媽笑著說道:「對你們年輕人簡單,我這個老太婆可就不行了。」
蘇珊大媽的腿沒了。
是在戰爭中失去的。
「那孩子?」娜娜米看到在大媽房間裡的小孩,一個無神的躲在角落的女孩子。
十二三歲,金髮碧眼,卻滿臉疲憊,雙眼無神。
蘇珊大媽平靜的說道:「她父母一個月前死掉了,被外星生物給殺死的。孩子看到父母的屍體,走不出來了。」
娜娜米看著手裡的花,她好像明白了什麼:「花……是給她父母的?」
「這孩子做了一個月的小工賺了點兒錢,就為了這個。」蘇珊大媽拿出煙杆,叼在嘴上:「但自己又害怕見到父母的墳墓,睹物思人。」
「……」娜娜米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孩子。
她從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當初父母死掉後,她也是這樣。
蘇珊大媽從娜娜米眼中看到了什麼,便說道:「沒經歷過戰爭的人,沒辦法明白底層人的無能為力。」
娜娜米:「時間久了,就都麻木了,習慣就好。」
她說著,轉身便要走。
「孩子。」
「嗯?」
「你不是這裡的人,沒必要留下,快離開吧,孩子。」
娜娜米背過身,揮了揮手裡的花。
「任務收到,結束後我就滾蛋。」
門吱呀一聲打開。
她走出房間。
屋外的世界,到處是戰爭留下的慘狀,所有人的臉上都布滿了陰鬱。
娜娜米胸口發悶,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不堪回首的過去。
這時屋裡傳來了蘇珊大媽和其他孩子的聲音。
大媽收留了很多孩子,都是孤兒。
「蘇珊,你幹嘛說她不是這裡的人?」
「還用說嘛……」
蘇珊的聲音清脆明亮,仿佛就是想讓娜娜米聽見。
「那麼漂亮的孩子,眼神里都是對未來的創想,怎麼可能是這裡的人。」
這是娜娜米第一次遇到不以實力判斷玩家真實身份的原住民。
去往墓場的路上,基地的廣播開始播報新的發現:「我們找到了一艘殘留的飛船,正在組織維修人員,它可以帶著我們離開,或許我們有希望了!」
廣播的聲音出現後,一眾平民和士兵歡呼著。
他們就像在過節。
娜娜米虛著眼,小時候也有過類似的經歷,當時來了一輛巴士,說能把他們這群孩子帶往國外,娜娜米發育不好沒被選上,被選上的都上了地下電影的大螢屏。
「這時候至少要來個靠譜的維修師吧。」
娜娜米吐槽著,想到了馬爾傑,那傢伙在的話一定能迎刃而解。
「是啊……但問題是,他又不在。」
她甩了甩頭,把那個混蛋的影子甩出腦子。
「這可是我甩你,不是你甩我。」
「好煩……」
四周的一切讓她重回童年,孤身一人讓她想到自己的遭遇,一切到頭來都回到了最原始的,除了那一身的武藝……這麼一想,娜娜米腦中蹦出了李諾的影子。
我唯一剩下的東西,還是拜該死的獵魔人所賜……
「呵……」
好像一切都是一個圈,命運一直在循環的路上從未停下,也沒有跳出過。
這時,她腰間的對講機響了一聲,是達倫在呼叫她。
娜娜米猶豫了一下,想著去往目的也要路過基地一帶,就順路過去了。
當到達指揮室附近時,她看到茉莉正在和指揮官爭吵。
「該死,你們這群白痴!」
茉莉失落的跑了出來。
娜娜米虛著眼,想吐槽又不想張嘴,她就是疑惑,為什麼現在遇到的人物性格那麼像日漫。
「我姐姐她……」
達倫似乎想說什麼。
娜娜米看著這個小鬼,說道:「啊不,我沒興趣知道。」
達倫:「姐姐你是傲嬌嗎?」
「是。」娜娜米毫不掩飾自己是早就退了環境的過時貨。
「那你和我姐姐幾乎一樣啊。」達倫充滿了落寞的說道:「你能和姐姐聊聊嗎?她和自己一樣的人聊天,沒準能打開話匣子……」
娜娜米本想說,你們都快死絕了,還在意什麼心情,但看到達倫對茉莉關心的樣子時,她把話茬吞下了肚子。
茉莉的屋子在骯髒的地下區域。
這女人正坐在椅子上,目光發愣的盯著骯髒牆壁。
「挖到的飛船里有個通訊裝置,只要修復好就能聯繫在外太空的救援隊。」
茉莉低聲說著,瞳孔晃動。
「但指揮官他們決定和拋棄我們的有錢人聯絡,那群傢伙明明把我們當做棄子拋棄,聯絡他們……就算被他們接走,我們依然要重複過去的悲慘……」
「這顆星球以前只有一個國家,除了社會精英就都是下層人,外星人入侵的時候,精英們留下了下層人組成的士兵,他們跑了,把我們當炮灰和盾牌留在這裡,那麼多年了,只有我們這一千多人還活著,這群傢伙竟然還打算去接觸那些精英們……還打算去做人下人……」
她看向房門的方向,娜娜米正站在那裡。
「至少沒準能活下去啊。」娜娜米說道。
「哪兒有那麼簡單。」茉莉說道:「我們和外星人接觸了那麼久,對那些故人來說,早就是外星人了。」
「指揮官們也知道吧?」娜娜米說道。
「所以……」茉莉看向她,一字一句:「如果經歷過戰爭,你應該很清楚,那些指揮官要做什麼吧。」
娜娜米沒回答,她只是在跟自己說:「可憐的孩子們。」
茉莉說道:「抱歉……我本來是想僱傭您去個遺蹟……聽說那裡有個飛船,不過被指揮官們先一步找到了,您沒用了,小姐。佣金早就支付過了,所以我不欠您的。請回吧。」
娜娜米無所謂的聳肩,反正她也是靠著沒胸才頂替了平板星人,她問道:「那你呢?」
茉莉搖了搖頭:「我打算帶著我弟弟,隨波逐流……」
娜娜米注意到,茉莉的語氣有波動,她在說謊。
「我猜你不會跟著指揮官他們走吧?」她看著屋裡的武器,笑著說:「這麼多熱武器,還有手雷,你是打算和誰拼命?」
「……」
見對方不說話,娜娜米撇了撇嘴角。
「我只是好奇罷了。說不說隨你。」
「我……打算去做個任務,給我弟弟留出一些盤纏,為他以後……」
「任務?」
「反正是個能掙錢的工作,達倫需要這筆錢。」
「那你呢?」
「誰知道。」
茉莉目光微微有了一些變化。
「我不寄希望於被其他人拯救,所以每一時一刻,我都做好了在這顆星球戰死的準備。」
「哦~」娜娜米笑了:「還是個女英雄。」
茉莉只是搖頭:「我只想按我自己的意志活著罷了……是個小丑而已。」
按照自己的意志……
娜娜米被這句話吸引。
那我想怎麼活啊……我好像,一直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活著。
娜娜米問道:「你圖什麼?」
茉莉不假思索的說道:「隨心所欲而已……世界很大的……我可能看不到了,但我希望我弟弟還有那些孩子能看到以後,我什麼都沒有,但我有我自己能依靠。」
娜娜米歪了歪頭:隨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世界很大……
她腦子開始混亂,小時候的一幕幕依然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晃蕩,然後是馬爾傑的出現,溫克和李諾這倆在她生命中占據了可恨又可敬的人,最後是一切歸於沒有,但好像……其實最後一刻,她依然還有自己。
就像茉莉那樣……我還有我自己啊……
這時地面晃動,遠方有炮火的聲音。
達倫推門而入,大喊著:「不好了!外星人來襲擊了!」
茉莉拿起槍,走向娜娜米。
「地下區域有一艘逃生船,需要使用者的身體素質很強才能承受船內震動。我們用不了,你能用。」
「佣金是多少?」娜娜米突然問道。
茉莉一怔:「什麼佣金?」
娜娜米推門出去,一棍子鑿開了飛來的榴彈碎片。
「我不會做白工。」
她背對著他們。
「啊,對了,要不這樣!」
娜娜米看著達倫,笑出了酒窩。
「你保護好你姐姐,就算是佣金了。」
「我哪有那個本事……」達倫低下頭。
「別胡扯了臭小子,心眼子挺多啊。」娜娜米說道。
「喂,你要做什麼?」茉莉追出去。
「你們不是雇了『平板星人』嗎?」娜娜米敲了敲自己的胸部:「吶,我幫你們解決問題啊。」
「解決問題……」
「把那群外星人都乾死,你們就有了不讓指揮官們尋找舊人類支援的理由了吧?」
她說著,回過頭,淺笑著,臉上的酒窩印在達倫瞳孔中,也印在這小鬼的心裡。
天空的炮火襲擊而來。
達倫撲向了茉莉,把自己的姐姐護在身下,嬌小的身體擋住了石塊和灰塵。
他輕咳幾聲,已經看不見娜娜米的蹤跡。
……
蘇珊大媽的房子也被外星人的炮火覆蓋。
她沒有腿,卻依然頑強的把孩子們送出去。
「跑,快跑!」
幾個孩子被爆炸衝擊嚇得哆嗦,有軍人跑過來抱走他們。
蘇珊回頭,還有個小姑娘沒有跑出去,就是那個一個月前父母死亡的孩子,小女孩依然萎縮在牆角一動不動,即便硝煙氣味已經鑽入鼻腔。
「孩子……」
蘇珊被震得從輪椅上跌下來。
這時牆面破開,一隻黑色的外星生物破牆而入。
破敗的建築中只剩下蘇珊和那個女孩子。
她們孤立無援時,女孩低聲說道:「爸爸,媽媽……」
砰!
外星生物被一棍子給掄飛。
娜娜米站在她們面前,血染紅了半邊臉頰。
她盯著那個女孩。
而女孩也被她驚得睜開眼。
「抱歉,我反悔了。」
娜娜米把花扔到女孩身上。
「想送花給父母,就自己去。」
女孩看著她,呢喃般的張開口:「你是,是誰?」
娜娜米:「問別人名字,先得報上自己的名字吧?」
女孩:「簡……簡·格里恩。」
「你呢?」
簡·格里恩釋懷般的笑了笑。
「娜娜米。」
娜娜米把棍子抗在肩上,望著蘇珊大媽。
「麻煩您,好好照顧簡。」
大媽記住了女孩微笑時的酒窩,與那副單薄卻充滿力量的身姿。
娜娜米雙眸蹦出堅定的意志:對啊……我有足夠的力量,我能靠自己活下去,這個世界還很大,我還沒活夠呢。
那把長棍掄起,女孩踩碎地面,飛奔向入侵的外星人。
一個月後。
指揮中心沒有找尋到救援的信號。
「真可惜啊……本來還想讓那些跑走的精英過來和外星人狗咬狗一場。」
指揮官懊惱的坐在石頭上抽著煙。
「但也不需要了,反正已經沒有外星人了。」
路過的茉莉笑的很開心。
四周依然殘垣斷壁,但已經沒有了戰爭的痕跡,外星人被徹底的消滅了。
「所以……到底是誰幹的……」
「我不是說了嗎?那個我們雇來的『平板星人』。」
「真的?」
「真的!」
指揮官回憶著,最後也只能笑了笑。
他看著正在努力修建「城市」的人們,吐出一口煙霧:「那個沒有胸,身材單薄的女孩,竟然能爆發那麼大的能量,不可思議。」
茉莉說道:「因為她相信自己能做到。」
暖風吹過。
達倫放下手中的畫筆,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他在牆上畫了一幅畫。
微笑的少女淺淺笑著,笑出了酒窩。
在牆上還寫著一段字:
「只要相信自己,即便是個女人,即便是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人,也能改變世界。」
【即使被絕望壓垮,也不能放棄】
【活出自信,才是人生真諦】
【歐尼醬臉部護理,含「石英」皮膚護理元素,有效改變臉部肌肉,讓你每天抹一抹,一個月後,笑容常駐,笑出酒窩】
【想要那自信的酒窩嗎】
【洗掉萬般愁容,剪出輝煌人生,睜眼去看世界,你會發現,微笑很美】
【現在預售中,撥打電話96163******,報上娜娜米的真名,就能獲得一份額外大禮】
【還等什麼,快撥打電話!去除煩惱的酒窩,讓你月月輕鬆!】
啪!
李諾關上電視。
「嗯……」
娜娜米坐在吧檯後面喝著啤酒。
「嗯……」
倆人大眼互瞪。
「娜娜米……你把我找來就為了看個GG是嗎?」
「你是個漫畫家啊,編劇什麼的很有水平吧?」娜娜米說道:「幫我看看這GG怎麼樣?還需要什麼修改的嗎?」
李諾愣了一下,然後揉了揉頭髮,揉了揉頭髮,揉了揉頭髮,揉了揉頭髮,揉了揉頭髮,揉了揉頭髮,揉了揉頭髮,揉了揉頭髮,揉了揉頭髮……
「啊——!有病吧你!」
「呵,被你說有病那可真是榮幸。」
「這不就是《銀魂》第96集嗎?」
「不一樣。」娜娜米言辭正經:「我售賣的……」她笑出酒窩:「是酒窩。」
李諾:「有一種被天上的綠頭蒼蠅舌吻到昏厥的感覺。」
娜娜米虛著眼:「你正經點。」
「到底怎麼回事?」李諾詢問。
娜娜米拿出一張單子拍在桌子上。
上面寫著:巴塞爾第一影視娛樂公司簽約表。
李諾看完後明白了:「你被巴塞爾原住民看中,要去拍GG和寫真……」
「嗯嗯嗯!」娜娜米狂點頭:「所以才有這個GG,現在還沒播出,我說要讓熟人先看看,吶?怎麼樣?大畫家,給點兒意見。」
「換個女主就行。」
「哈哈,去死啊你~」
「娜娜米,GG里那個劇本,是真實發生的嗎?」
娜娜米沉默著低下頭,她撇著嘴角安靜的微笑著:「重要嗎?」
李諾:「看來是真的啊。」
娜娜米:「隨你怎麼看。」
「這麼一來……」李諾聲音突然有種安靜感:「你也算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了吧?」
娜娜米看著他,瞳孔向下,然後坐下,點頭。
「嗯。」
她笑的有些卑微,眼睛裡卻好像藏著隨時會跳出來的尋寶者一樣。
「那很好啊。」李諾讀懂了,也就恭喜著說道。
娜娜米說:「溫克有辦法解決我去劇本的一些事情,剩下的,拜你和馬爾傑所賜,我有一身本事,足夠讓自己活下去,剩下的就是要在怎麼過好自己的人生了。」
李諾抬眼看向天花板:「砂羽有什麼好,哪兒有我們看板娘小姐有意思。」
娜娜米笑著推了他腦袋一下:「別貧了。」
李諾從懷裡掏出隨身攜帶的本和筆,打開本,要在上面畫分鏡。
「有幾個地方……我覺得能改,我說的是GG。」
「還有一件事。」
娜娜米打斷他。
「GG里提到了你和馬爾傑的名字。」
「你在意會不會讓別人看到?」
「嗯。」
「無所謂。」
李諾很輕微的聳了下肩膀。
「世界很大,對不對?」
「嗯。」
「既然這樣,在我們已有的能力下,在這麼大的世界中,也沒必要躲在角落裡,像個害怕戰爭的女孩那樣瑟瑟發抖了吧。」
娜娜米望著李諾的眸子,沉默的看著他。
安靜的氛圍中,李諾說道:「我對茶白的愛猶如竄稀,止不住的溢出的那種。」
娜娜米:「我對你這種玩意兒不會起歹意。」
李諾:「抱歉,我自戀了。」
「說回來。」娜娜米說道:「這次獵魔人先生,你打算主動揚名了嗎?」
李諾想了想。歪頭一笑。
「是。」
……
——《一個序章整了一萬多字我簡直有病,關鍵它是免費的,我圖什麼,不過這也算是序章,至於是什麼序章,我沒想好,那就叫序章吧的序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