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不值
瑞雪隱約記得，老千是有幾個徒弟的。
但去北境畢竟是個勞心又勞力的事，他年紀還放在哪裡，總不好讓老人家獨自一人前去。
有徒弟跟著照顧些，大家也能安心一些。
十八里舖也不缺能工巧匠，總能找到合適的人選。
將那兩張最新整理出來，高溫窯爐和貨運大船的圖紙仔細收好。
這才洗漱了睡下。
過完了初五，年假便也結束了。
莊上忽地安靜了下來，大人們上工的上工，出去做買賣的出去做買賣。
連小孩子都懂事的，承擔起了莊上灑掃，看家的活計。
趙豐年也不大出門，每日都有從馬場那邊送來的信件等他過目。
齊齊魯倒是很適應莊上的生活，大約是在城裡憋的久了，沒幾日就恢復了孩子的心性。
雖說依舊會笑，但明顯多了些穩重，沒有原來那麼活潑了。
會跟著莊上的孩子玩耍，更多的時候，卻是獨自一人坐在那裡發呆。
個人有個人的軌跡，自從趙豐年提醒過瑞雪，齊齊魯與尋常孩子不一樣。
瑞雪心裡便有了疙瘩，雖說並沒有刻意的迴避他。
但相處的時候，免不了帶著些以前不曾有過的疏離感。
齊齊魯也有所感知，便不會像從前那般喜歡纏著瑞雪和趙豐年了。
這日一早，留在府里的親衛便騎馬趕來。
家裡接了聖上的旨意，催著趙豐年回去聽旨呢。
自瑞雪入府以來，聖上這般正式的給趙豐年下旨，還是頭一回。
以前完全是放任的姿態，最多傳個口諭。
這年後第一天上班，就給趙豐年下聖旨，不得不讓瑞雪心生疑惑。
有些擔憂的推門進了屋子，上前幫他整理衣裳髮飾。
「聖上這會給王爺下旨，王爺心中可有算計。」
趙豐年輕輕垂下頭，方便瑞雪幫他整理髮髻。
「不曾。我已經如此了，再壞還能壞到哪裡去。綰綰無需憂心，不會如何的。」
瑞雪接過驚風遞來的披風，仔細給趙豐年系好。
咬了咬唇說道：「我與你一起回去把，你若有什麼不好的，以後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趙豐年愣了一瞬：「怎麼會，綰綰只管按照自己的意思過活便好，無需在意我的。」
瑞雪撇了撇嘴，真是個木頭腦袋。
不知道旁人如今都叫我寧王妃嗎，怎麼可能不用在意你的好壞。
趙豐年騎馬離開，瑞雪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能放任不理。
套了馬車，跟著一道回了京都。
就在兩人踏上通往京都的官道時。
馬場那邊的小路上，一匹快馬朝莊子上疾馳而去。
一封粘著鮮紅信簽的密文，放到了趙豐年的書桌上。
可惜今日，怕是沒辦法被人拆開了。
趙豐年剛到了府里，傳旨的公公便焦急的迎了上來。
儀式感還是要有的，好在骨玉提前準備妥當，省了不少麻煩。
趙豐年無需下跪，背手聽完了聖旨，原本就冷清的面容，這會更加冷厲。
居高臨下的看向傳旨的公公，朝他伸出了手。
公公被趙豐年的氣勢所震懾，膝蓋發軟小腿直哆嗦。
即便害怕，該完成的工作還是要完成的。
雙手奉上聖旨，聲音都有些顫抖。
「寧~寧王接~接旨，這便~這便隨奴才入宮吧。」
趙豐年單手接過明黃色的聖旨，修長的手指，骨節泛白。
轉身離去，翻身上馬，朝皇城而去。
那公公立在原地，似乎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
宮裡一直有傳言，說寧王暴虐，曾徒手打死過前來寧王府傳旨的公公。
是以，自從寧王回了京都，每逢有來寧王府傳旨的公公，可都是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前來的。
今日這封旨意，簡直就是在試探寧王的底線，點燃寧王的怒火。
他聽完了聖旨，沒一拳將自己打死，簡直就是出門前燒了高香，佛祖顯靈了呀。
直到馬蹄聲消失，公公才呼出一口氣來，有些踉蹌的扶住了身後的供桌，才沒讓自己倒下去。
虛弱的看向一旁骨玉。
「夏管事，敢問府里可有方便之所，老奴得換條褲子去。」
瑞雪回來的時候，府里靜悄悄的，門前的供桌祭品都已經收拾乾淨。
瑞雪喚來骨玉，詢問聖旨的內容。
果然這聖上沒憋什麼好屁，開年上班第一天，就要奪趙豐年手裡的虎符。
他已經將趙豐年從北境趕了回來，困在京都。
如今又要奪走趙豐年手裡與北境僅剩的關聯。
北境能有今日，不，應該說大嵐能有今日，還不多虧了趙豐年父子兩代人在北境的拼殺與守護。
若沒有他們，北闕的鐵蹄怕是早就將大嵐的大好河山給踏平了吧。
如今眼看北境有了起色，聖上就先想著要收回權力，收回兵力，將趙豐年拋在一邊了。
瑞雪為趙豐年感到不值。
她知道趙豐年為了大嵐，為了北境有多用心。
哪怕被困在京都，也會為北境的雪災想辦法，找關係。
為了大嵐的安穩，即便有能力離開，也心甘情願的被聖上控制操弄。
瑞雪拍了桌子：「淦~！咱寧王府不能再受這樣的氣了。老東西想要虎符，給他便是了，我不信，跟著趙豐年拼殺的北境將士，只認死物，不認人。」
骨玉被瑞雪這大逆不道的言論驚的張大了嘴巴。
恨不能上去捂住瑞雪的嘴。
「夫人，慎言啊，是嫌咱寧王府的把柄還不夠多嗎？」
瑞雪吹了吹用力過猛的手掌。
「怕什麼，大不了反了他的，咱們都到北境去過自在日子。我算是看透了，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看越虧。趙豐年做錯什麼了，要被這樣欺負。」
骨玉有些毛了，這怎麼還越說越離譜了。
正想著是不是要將夫人打暈了，讓她冷靜冷靜才行。
外頭便有人拍著巴掌走了進來。
那一身晃瞎人眼的燒包紅衣，不是宋時渺又會是誰。
「寧王妃這番話，說的可真有魄力。待你跟著趙豐年反出大嵐去了北境，無衣無食，風餐露宿，還要日日提防北闕騎兵來犯，前無出路，後無支援。百姓無衣食過冬，將士無兵器作戰的時候，你再將今日的話重複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