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似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有些疑惑的看向瑞雪。
「你莊上的人不都聽你安排，怎得派幾個人隨我去北境，還要問過他們自己的意思，你收留他們的時候沒有簽契約嗎？」
瑞雪抿了抿嘴，這個要如何與蓉娘解釋呢。
雖說碧水也似封建制度，但政策卻比大嵐高級的多。
並不能容忍和接受販賣人口，如大嵐這般階級分明的奴隸制度是不存在的。
大多數是用利益和血緣關係綁定在一起的。
當然契約也會簽訂，卻比大嵐的那種賣身契要人性化的多。
有點像如今的勞務合同。
厲凝霜來了大嵐之後，對這些聚集在一起的碧水人，也採用了碧水那種方式來管理。
瑞雪接手之後，又因地制宜的修改了一番。
提高了大家的勞動積極性，也使得大家更加有凝聚力了。
她想像管理公司或企業那樣來管理約束這些人。
並不會限制他們的自由，蓉娘想要人跟著她一起去北境。
瑞雪也不願強迫別人一定要去。
再一個，待聖上與碧水談妥了條件，兩國可以通商之後。
這些滯留在大嵐的碧水人，也可以憑自己的心愿，決定回不回碧水去。
雖說瑞雪還沒有正經統計過，但從厲羽和老錢他們哪裡聽說。
大約有一半的人，是想回去的。
畢竟碧水是他們的故鄉，家裡還有親人在盼著他們回去。
留在大嵐這些年，也受夠了旁人的白眼和欺負。
在碧水還有念想的，應該都想回去把，哪怕是去看看呢。
想了想對蓉娘說道：「他們是我的夥計，並不是我的奴僕，我沒有權力要求他們去做冒險的事。全憑自願，這樣能提高工作效率。」
蓉娘一臉不解：「真的假的，你還真是與一般人想的不一樣呢。」
瑞雪不想自己看上去太過另類：「這也不是我提出來的，碧水便是如此管理，我覺得挺好用，無論是大買賣還是小經營都挺管用的。」
儘量與蓉娘解釋這些比較複雜的社會關係。
希望能對她將來在北境經營善堂有所幫助。
蓉娘聽的很認真，雖說與她以前接觸的教育有所不同。
但還是聽進去了，有些地方不認同，也還是可以接受的。
人不必再分三六九等，事事以自由的意志和生命的安全為第一要務。
聽起來有些荒唐，卻叫人忍不住心嚮往之。
若真有那樣的地方，也只能是人罔身後才能進入的仙界天堂吧。
瑞雪見蓉娘露出有些迷惑的神情，才驚覺自己今日說的有些多了。
怕蓉娘誤會，忙閉了嘴。
「我就是瞎說的，你姑且一聽，別太當真了。循規蹈矩也沒什麼不好，有些改變是需要循序漸進的，不然很容易出問題。」
蓉娘眼睛亮晶晶的：「別啊，這怎麼能是瞎說，雖聽著像是奇譚，細想想卻頗有幾分道理，你若是個男兒身，將來必定是一代大家。」
瑞雪撇了撇嘴：「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女兒身又如何，比男子差哪了？千萬別覺得自己是女孩子，就比旁人輕賤一等。」
蓉娘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我記住了。」
瑞雪很欣慰，拍了拍蓉娘的肩膀：「我相信你，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瞧著時間不早了，幫著收了桌上的碗筷，催蓉娘快些回去休息。
瑞雪與蓉娘說了會話，心裡敞亮多了，她或許與這個世道格格不入。
不夠溫婉恭順，也不夠聰明睿智。
但人活一場，總要留下點什麼證明自己來過，才不不會浪費這天賜的大好時光。
人活著，不就是個解決困難的過程嗎。
夜深了，瑞雪洗漱睡下。
京都城裡，顧府的燈還亮著。
顧承允與趙豐年，站在北境的沙盤前，細細推演顧承允到達北境後最重要的一場戰役。
侍候在一旁的顧承允親衛顯然有些疲憊了。
「趙將軍，已經第五回了，雖還沒達到萬無一失，但拿下月亮灣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趙豐年放下手中的小旗，眼睛依舊掃視著沙盤。
「拿下十分容易，但能不能一直守住，卻不好說。這處將會是重要的戰略要地，兵家必爭之地，北闕怕是沒那麼容易放手。」
顧承允點了點頭：「屬下明白。只能出其不意，趁著北闕如今內亂先下手為強了。」
趙豐年嘆了口氣：「若是換在我未離北境之時，倒還容易些。派些軍士過去駐防便好，如今想要那裡的並不止北闕，或許他們還未明白這處海灣意味著什麼。」
顧承允給趙豐年遞上擦手的帕子。
「咱們總歸是識破了他們的預謀，不至於太過被動，北闕的事有我，至於碧水這邊，就要有勞將軍多費心了。」
聽到此話，趙豐年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些。
「出發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顧承允接過侍從端來的茶點，請了趙豐年坐下。
「軍備和糧草，聖上撥了些，到是不小氣，只不過之前說好的糧種和百姓所需的物資，一直沒有籌備齊全。我瞧著到我開拔之時也未必能如數一併帶走。」
趙豐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這事我來想辦法，顧參將無需憂心。」
兩人又聊了一會，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趙豐年起身，朝顧承允拱了拱手。
「宵禁已過，我這便回去了，北境就拜託給顧參將了。」
顧承允將趙豐年送出了院子，一轉頭，便瞧見自家寶貝女兒站在那處等他呢。
「阿爹，你這腦子與寧王差的可有點多啊。」
顧承允故作兇狠，抬手在顧晶珏的頭上輕輕的敲了一記。
「怎麼跟阿爹說話呢，你也熬了一宿，快回去睡會，阿爹還要啟個摺子去面聖。」
顧晶珏舒展一下身體，抬腳往演武場上走去。
「不了，一會得出城一趟，有些事得當面與寧王妃聊聊。」
話落拿起武器架上的一柄雙刀，舞的虎虎生風。
顧承允伸長脖子問道：「你總說與寧王妃有事要談，到底什麼事啊。」
「說了你也不明白，忙你的去吧。」
顧承允摸了摸鼻子，只敢小聲嘀咕一句。
「越發沒大沒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