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夜大火,燒了個乾淨。
原來當年無憂郡主與他辭別以後,便去了祝府找祝家小姐玩,並且約好春日出去遊玩泛舟。
結果啊,泛舟之時突降暴雨,小船無故失控說翻就翻,無憂郡主和祝家小姐都掉進了水裡面。
無憂郡主被水草纏住了腳,暈了過去。
多虧了祝家小姐看見,游過去替她解開了束縛,可祝家小姐自己卻突然腳抽筋失去平衡往水下掉。
當時率先找到她們的是無憂郡主的貼身侍衛,他肯定是先選救無憂郡主的。
等那位侍衛將無憂郡主抱上來,在跳下去記憶中的位置救祝家小姐時已經遲了。
而無憂郡主醒來後,知道了祝家小姐是為了救她而亡,就頭痛欲裂失去記憶一段時日,後面隨著大夫地醫治才慢慢想了起來。
大夫道:「想來,關於王爺這段記憶,王妃許是沒有記起來。」
南宮褚鈺聽完腦子都炸了,又反覆同大夫確認清楚……顧秝秝真的是他要娶要報恩的那個小女孩!
可他都做了些什麼?
打她辱她下毒折磨她,還……殺了她身邊親近的人。
南宮褚鈺身子晃了兩下,大夫趕緊扶住他,「王爺怎麼了?」
大夫想給他把脈,南宮褚鈺拒絕,他親自帶著大夫立刻去了夕陽偏院。
此刻的顧秝秝臉色慘白,骨瘦如柴。
整個人看起來很脆弱,似乎是一陣風就能讓她喘不過氣來。
南宮褚鈺帶著大夫到的時候,顧秝秝正用方帕捂著嘴在咳嗽。
「郡主。」這兩個字安陽叫習慣了,但南宮褚鈺還站在他一旁,又立即改口道:「安陽見過王妃。」
顧秝秝抬眼,看見安陽大夫的一瞬間,臉上有了久違的笑容。
可在下一秒憋見一旁的南宮褚鈺,瞬間冷下臉。
安陽大夫什麼都沒問,只著急地給顧秝秝查看起來。
顧秝秝抿著唇,任由他搭脈,扎針。
南宮褚鈺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顧秝秝的手,他有些哽咽,輕聲道:「秝秝,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等你好了以後,就搬回正院。」他要給她補還一個新的洞房花燭夜。
顧秝秝不知道他又在耍什麼花樣,也有可能是因為安陽大夫在,他故意偽裝對她很好的樣子。
但顧秝秝沒心情陪他玩,她冷冷道:「少在這假惺惺的,本郡主不稀罕。」
這時,安陽大夫皺著眉,有些責怪的看著南宮褚鈺。
但語氣還是克制的,「王爺,王妃中毒頗深,身子很不好。」
他很想說:別說大夫,就是一般人現在看上郡主一眼就知道她很不好,王爺真的沒發現?
南宮褚鈺滿臉自責,一個勁兒給顧秝秝說對不起。
並且讓黑默去找管家撥了很多下人過來伺候著。
顧秝秝不知道南宮褚鈺又要搞什麼么蛾子,但怕連累安陽大夫,便揮手讓安陽先下去,說晚些時候再來給她看。
而南宮褚鈺點頭默認,安陽退下後,他親自回正院去拿了一顆黑色藥丸過來。
他小心翼翼捧到顧秝秝面前,像獻寶似的,他因為趕路太急,有些喘著粗氣道:「秝秝,這是解藥,你吃了就會沒事了。」
顧秝秝冷眼看著他手上那顆藥,猛然拿了起來丟到自己腳底下,邦邦兩腳踩扁了。
顧秝秝怒吼道:「南宮褚鈺,我有今日不全都是拜你所賜嗎?」
「你又在這邊演什麼?」
「真是叫人噁心死了。」
南宮褚鈺紅著眼尾,他沒有生氣,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姿態極低地朝著顧秝秝說著道歉的話。
「秝秝,以前都是我不對,以後絕對不會了,我一定會對你百倍好千倍好來補償你的。」
他沒有自稱本王,而是我。
他希望秝秝能感受到他的改變,他現在的真心。
顧秝秝看著他生動地演戲,只覺得好笑。
補償?
她還記得紫萄和綠萄被他一刀斃命,葡萄被他折磨地血肉模糊,死的時候不知道有多痛。小萄也被他抓走,下落不明。
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就因為他說以後對她好一點來作為補償就能以此揭過不提了嗎?
不。
她要殺了他。
只有他死了,才能祭奠紫萄綠萄葡萄三人的亡魂,才能讓她們瞑目。
顧秝秝眼神如刀,射向他。
一字一句道:「你若是真想補償,就吃下和本郡主一樣的毒藥。」
南宮褚鈺沒有猶豫,說好。
這日之後,安陽大夫留在了逍遙王府為顧秝秝治理身體。
南宮褚鈺一回王府就跑來偏院守著她。
顧秝秝從來沒有給過南宮褚鈺好臉色。
安陽大夫雖然不知道內情,但看見無憂郡主身子這般受罪,心裡也是埋怨王爺的。
但南宮褚鈺表現出的又是這麼在乎無憂郡主,安陽大夫很是疑惑。
既然這般在乎,那無憂郡主又怎會身子骨這般遭罪?無緣無故地中毒?這看上去就是被人所害的,難道是王爺府中那個側妃?
當初王爺才和王妃新婚一日,便急不可耐地迎娶了這位側妃,想來是很受寵愛的。
這後院,爭風吃醋下作手段他也不是不知道,宮裡面那些娘娘,安陽見多了。
想到這,安陽嘆氣。
可憐了無憂郡主,自小溫婉善良。哪會這些勞什子後院手段。
可再怎麼說,王妃也對王爺有過救命之恩,再者還是王爺自己去求來的賜婚,王爺怎麼能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越想,安陽看南宮褚鈺的眼神越幽怨。
南宮褚鈺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來自安陽怨念的目光。
他只是淡淡掃了安陽一眼。
沒一會兒,小萄被人帶了上來。
小萄大哭道:「郡主,郡主,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郡主了。」
但她旁邊有兩名侍衛,小萄不敢隨意亂動。
顧秝秝在聽見小萄的聲音那一刻,立刻睜開眼望了過去。
她衝著小萄招了招手,「小萄,快過來。」
小萄得到顧秝秝的呼喚,立刻飛快跑了過去,跪倒在顧秝秝面前,抱著她的腿,『嗚嗚』哭了起來。
顧秝秝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也傷心流淚,都怪她這個做郡主的廢物,才會讓她們死的死,囚禁的囚禁。
顧秝秝露出久違的溫柔,輕聲道:「小萄,你還好嗎?」
「安陽大夫來了,快讓他給你看看。」
小萄搖搖頭,怕郡主擔心,立馬擦乾眼淚,還帶著點鼻音道:「郡主,奴婢只是被關在柴房裡面,奴婢沒有受傷。」
顧秝秝聞言,算是鬆了口氣。
南宮褚鈺看著顧秝秝笑道:「秝秝,以後我將小萄放回來,讓她陪著你,可開心?」
顧秝秝抿了一下唇,南宮褚鈺這副樣子,難道還想讓她感謝他嗎?
真是可笑!
而另一邊,正院。
「側妃,王爺又去偏院那邊了。」
蘇小檀的貼身丫鬟萃知有些埋怨道。
蘇小檀輕輕撥弄了兩下白梅花,淡淡道:「是時候該去看一看王妃姐姐了。」
蘇小檀帶著丫鬟去了夕陽偏院。
剛進去就聽見了王爺正在低聲下氣哄著顧秝秝。
而顧秝秝不為所動,甚至說些很傷人的話語。
「王爺,側妃來看王妃了。」
南宮褚鈺聞言,皺了皺眉,「她來幹什麼?」
他正想叫人傳話讓側妃回去,他怕顧秝秝看見不高興。
而顧秝秝卻提前一步開口,「讓小檀妹妹進來。」
蘇小檀移步生蓮,進來先規規矩矩給王爺請安,再向王妃請安。
顧秝秝道:「王爺,沒事你就先走吧。」
蘇小檀低著頭。
南宮褚鈺嘆氣,關心顧秝秝兩句,便順著她的話,離開了偏院。
安陽大夫也提著藥箱告退了。
小萄起身,為主子們斟完茶也退到了門口守著。
蘇小檀給了自己的丫鬟一個眼神,她也很識趣去了房間外面。
這時,蘇小檀才上前拉著顧秝秝的手,輕聲道:「王妃姐姐,短短時日,你身子怎麼越來越弱了?」
她輕柔地撫摸著顧秝秝骨節分明的手指,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顧秝秝只是笑笑說沒事。
兩人寒暄幾句,顧秝秝便犯了困,蘇小檀又關心幾句便帶著丫鬟離開了。
而安陽大夫去而復返。
他看著郡主和王爺如今水火不容,就想著把郡主曾經救過王爺的事情告訴她,也許這樣能緩和一下二人的關係。
顧秝秝聽完安陽大夫說的話,立刻讓人去請了南宮褚鈺來。
南宮褚鈺也告訴了她錯把祝家小姐當成她的事情。
他原本也沒想瞞著顧秝秝,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坦白,現在顧秝秝問起來,他直接一股腦都說乾淨了。
南宮褚鈺以為顧秝秝會大發雷霆,沒曾想,她道:「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呢?」
南宮褚鈺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直勾勾盯著顧秝秝,薄唇輕啟:「是。」
「等你身體好了,我就給你補上。」
顧秝秝搖頭,溫柔笑道:「我剛剛知道我們年少時那段淵源的事後,之前那些不愉快,心裡就放下了。」
「王爺,你儘快準備吧,就這兩日我們補上。」
南宮褚鈺見顧秝秝的態度出奇的好,對他說話也特別的溫柔,仿佛又見到了年少時那個溫婉善良的小姑娘。
他想也沒想,點頭馬上答應了下來,立刻著手去準備了。
他走後,顧秝秝冷下臉。
安陽大夫又提著藥箱來了。
顧秝秝道:「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安陽抿著唇,將東西遞上去,「郡主,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要不告訴皇后娘娘,興許還有別的辦法。」
顧秝秝搖搖頭,笑道:「安陽,我同你說的,你應該能理解我的。」
「到時候,小萄就交給你了。」
「她這丫頭脾氣倔,不要告訴她。」
安陽大夫深深嘆口氣,答應了下來。
早知道當初就不救那個禍害了……
三日後,逍遙王府張燈結彩。
顧秝秝任由南宮褚鈺派來的老嬤嬤替她梳妝打扮。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髮齊眉。」
「三梳兒孫滿堂。」
顧秝秝全部過程都很配合,被那些丫鬟簇擁著上了花轎,歡歡喜喜抬到了正院。
洞房內。
南宮褚鈺用喜秤桿挑起顧秝秝的紅蓋頭。
一張蒼白脆弱的小臉正對著他微笑,他緩緩坐到她身旁,愣愣看著她,喉結滾動兩下,輕輕撫摸上她的臉。
這般瘦弱,真是叫他心疼。
這時喜婆端來合卺酒,說著吉祥話。
顧秝秝卻率先接過兩杯合卺酒,通通倒入了自己嘴裡。
隨後不顧喜婆和丫鬟們在場,直接雙手撫上南宮褚鈺的臉,將唇貼了上去。
顧秝秝將合卺酒用嘴渡了過去。
喜婆見狀,立馬招手,帶著丫鬟們一起退了出去,再輕輕合上了房門。
顧秝秝感覺到南宮褚鈺已完全將酒水咽下去,便想立馬推開他。
可南宮褚鈺像是知道似的,大手突然扣緊了她的後腦勺,繼續相擁親吻。
等到顧秝秝快憋死的時候,南宮褚鈺才放開她。
溫柔道:「本王的王妃真美!」
這時,顧秝秝卻是變了臉色,冷著臉抿著唇。
仿佛之前的一切溫柔都是假象。
南宮褚鈺笑了笑,緊緊抱著她,喘著粗氣道:「秝秝,本王已經喝下你親口餵的毒酒了,還不能親親你嗎?」
顧秝秝震驚!
整個背都僵硬了!
他知道?
不過現在晚了,知道又怎麼樣?此毒服下,就算是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顧秝秝不裝了,冷笑道:「都要死的人了,就別裝深情了。」
南宮褚鈺卻是不管不顧,抱著顧秝秝狠狠親了起來。
紅燭紗帳,逐漸變得燙了起來。
「走水了!」
「新房走水了!」
外面奴僕們開始救火。
南宮褚鈺只是緊緊抱著顧秝秝,他的頭埋在她的脖頸間,貪婪地嗅著屬於她身上的味道。
很好聞,他很喜歡。
他深深道:「能陪秝秝一起共赴黃泉,是褚鈺的榮幸!」
這時,黑默不顧危險,拼命闖進大火婚房內。
南宮褚鈺看了他一眼,命令他立刻離去。
黑默不走!
他是王爺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命都是王爺的。
南宮褚鈺起身,靠近黑默,直接一掌劈暈了他,將他丟了出去。
他又回到顧秝秝身邊,緊緊抱著她。
「秝秝,我回來了。」
顧秝秝冷著臉,嘴角慢慢溢出了黑血。
她知道,是毒藥見效了!
她轉頭,看見了南宮褚鈺嘴角也溢出了黑血。
顧秝秝很滿意地笑了起來。
南宮褚鈺抱著她,輕輕放到床上。
隨後,他自己也睡到了旁邊。
他緊緊抱著她,「秝秝,這輩子我南宮褚鈺對不起你。如果有下輩子,那就全都還給你。」
「換你來,折磨我。」
顧秝秝被濃煙嗆得暈了過去。
南宮褚鈺親吻著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她的鼻樑,她的嘴唇……
「下輩子,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南宮褚鈺扣上顧秝秝的手,十指緊扣上的同時也暈死過去了。
一夜大火,燒了個乾淨。
什麼都沒留下。
翌日。
蘇小檀身著白衣,頭上別著一朵白梅花,拿著三尺白綾失魂落魄地來到偏院,走進顧秝秝曾經住過的房間,邊掛白綾邊道:「從前他對你這麼不好,你都活得好好的。怎麼他後來對你好了,你反倒活不下去了呢?」
『砰——』凳子倒地的聲音響起。
蘇小檀也死在了這個寒冷的冬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