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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先要尋緣

2024-08-08 22:24:44 作者: 玉清微霖
  第411章 先要尋緣

  白州城內,長街窄巷。

  殷羅拍了拍餓到乾癟的肚子,長長嘆出一口氣。

  自她到了白州城後,就一直想找一個酒樓或者茶館,進去打探一下有關那萬里山郊的消息。卻不料這場水患對白州城的影響太大了,街上四處都是怨聲載道的難民,他們或多或少聚成一群坐在那些酒樓或茶館或米糧販店外,似乎是在等待。可不知為何,現下那些酒樓茶館皆是大門緊閉,掛上了白日打烊的招牌。

  據她與商道聖體玉如意多年的相處經驗來看,那些店鋪如此行徑,應該是想要避開這災後最為艱難的關口。

  也許那幾座酒樓茶館糧鋪的主人不如玉如意慷慨好心,也許他們在暗地達成了某種契約,關門閉戶不發國難財,且在根源處阻止了一些蠻橫的受難百姓上門討要爭搶?

  真正的原因她不知道,但不管怎麼說,她這一路走過來毫無所獲倒是真的。

  聽說城裡的平江鏢局設了義善粥鋪,為受災百姓發放鏢局存糧,她站在原地,能望到那粥鋪前有長長的難民隊伍,熱騰騰的米香順著濕潤的空氣傳到她鼻尖,一直轉著圈兒。

  殷羅肚子咕咕叫了兩聲,仰天閉眼。

  她還是別去湊這個熱鬧了,翠州武林與白州武林雖然交集不多,但是這幾年白綺山莊和這平江鏢局一貫偏向於競爭對立,打心眼講,她寧願餓死也不會吃平江鏢局施發的粥水。

  黑裙少女伸手摸向腰間僅剩的幾兩碎銀子,頭次體會到帶了錢沒地兒花的苦楚。

  她這摸銀子的動作吸引了左前方一穿著深藍補丁長衫的老者注意,「哎!丫頭!」

  殷羅循聲偏頭看他。

  一幡提了「百事知、千事曉」的破爛黃旗斜斜立在石瓦台階,盛水的大葫蘆油亮發棕,躺在老者腿上,他身著蒼藍色粗布衫,邊邊角角磨出棉絮來,用補丁胡亂貼了防止跑線,那補丁是黃黃的,看起來不太乾淨的樣子,這藍衫松松垮垮堆在地上,沾了水他也不在意。

  老者頭髮花白稀疏,應已過花甲之年。可他目光炯炯,眼神極為清透。

  殷羅帶著疑惑緩緩抱胸,邊朝他走邊出聲發問:「您有事兒?」

  「你過來,老夫有兩句話問問你。」老者靠上身後的木柱子,好像下一秒打算入睡了。

  黑裙少女在他身前三步站定,長眉團在中央,她面上提防意味明顯,提防中還夾雜著些好奇的打量,她靜靜站了幾秒,最終視線定格在那黃旗上,「您這招牌奇特,是算卦的還是買消息的?」

  「老夫無業。」老者笑眯眯聳肩,清澈透亮的眼睛凝視著殷羅的臉,似要看穿她。

  「好吧。」殷羅餓得不想跟他計較虛實,她思考著蹲下,在與這老者齊平後,她拄起下巴回視他,「所以您叫我幹嘛?」

  「丫頭帶錢了吧?」老者掀開葫蘆酒蓋,喝了小半口,酒香在兩人間徘徊。

  殷羅下意識吸了吸鼻子,只覺這老者實在沒有邊界感。雖說明梵嵐常勸告她尊老愛幼,但這世上也沒有剛見第一面就問她帶沒帶錢的道理吧?

  思及此,她呲牙假笑,「沒有啊,我都餓得快暈過去了,您在這擺攤,想來今日有收些銀錢吧?要不您借我二兩?我去買倆肉包子回來同您老分享。」

  老者聞言哈哈大笑,「你這丫頭,」他手指微動,來回掐了兩下,竟斷:「你懷裡分明還揣著八兩,卻好意思找我這一文沒有的窮老頭借二兩?」

  殷羅眉頭皺得更深了,她小心翼翼摸向腰間,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還剩八兩銀子。

  老者見她這模樣,搖了搖頭,又拋話:「別數了,這世上沒得老夫不知的事情。」

  他話語落地,殷羅剛好數完,確實還剩八兩。

  她看老者的眼神從玩味的好奇變成了驚訝的不解,「你叫我過來,想給我算卦?」

  「不是,老夫來白州城遊歷,好幾天沒吃乾糧了,這麼著吧?老夫給你幾句話,你將懷裡那八兩銀子給老夫,這買賣於你,很是划算。」

  「八兩銀子買幾句話?你怎麼不直接搶我錢呢?」殷羅撇嘴,「再說了,你看起來像那種招搖撞騙半輩子被人追著討債的,我憑什麼信你呢?」

  「你已父母雙亡,來這白州是為尋人。」老者表情未變,眼卻更有神了,如在諄諄教導,他言語愈發輕緩:「你背負殺孽頗多,卻最重道義,親眷逐個離散,將你養大的人身份尊貴,但她一生無夫無子。說到這,丫頭,老夫是不是招搖撞騙的你應該知道吧?」


  殷羅挑眉,眼底思緒被她硬生生壓下,她竟反駁:「說得一個都不對。」

  黑裙少女起身,重新抱胸打量這老者,心底酸澀湧起,不知是她根本不想再聽下去,還是不敢再聽下去。

  她心底有聲音不停喊著:走啊!殷羅,你還在這杵著幹嘛?

  老者仿佛明白她想法,他喝完葫蘆底剩下的半口酒,舉起葫蘆,發現一滴都沒了之後,才又道:「你貴為真龍之骨,雖非帝王女,也做帝王妻。可你從一開始,便入錯了局,你到白州來,勢必要空手而歸了。」

  「帝王妻?」殷羅笑了聲,「我長在江湖,緣何可登廟堂?」她腦海里浮現池臨靜那張臉,微微愣神後她抬眸,諷:「您技法不足,往後莫要亂給他人算了,我都怕您被人揍。」

  老者但笑不語,目送著黑裙少女轉身離開。

  「丫頭,你若真想做點什麼,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往來尋人,先要尋緣。這事,不是你能改的道理。」

  殷羅頭也沒回,卻將腰間剩下的所有碎銀子塞進紅荷布袋,順著巧勁兒往後一扔。

  老者伸手,那布袋穩穩落在了他掌中,他不急不慢拆開。

  白花花的碎銀八兩,一兩不少。

  老者心滿意足拄著黃幡旗子站了起來,一步步向那平江鏢局設的粥棚走去,喃喃念叨著:「丫頭片子,骨頭硬嘴也硬,信老夫的話還端著架子不肯承認,嘖嘖。」

  當他走到那粥棚,卻穿過排隊的人群,在路過一抱著嬰兒的女子時,老者手一歪,那裝著八兩銀子的紅荷布袋順勢滑進了那女子斜跨的布袋裡。

  人群實在擁擠,他放銀子的那刻,抱著嬰兒的女子不小心撞到了他側肩,年輕母親先是摩挲著嬰兒的臉龐,確認孩子沒事後連連鞠躬道歉,模樣弱小又可憐。

  他瞅過去,只望見一雙灰白的眸子慌亂轉動。

  她眼盲,道起歉來方向都不對,衝著老者旁邊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

  「無妨無妨!老骨頭還算結實。前頭有個水窪,你抱著孩子,要注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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